最後的安琪兒 第27頁

他吐了一口氣。「偏偏天不從人願,我入伍約一年,突然接到她結婚的訊息。那時有如青天霹靂,等我請好假回去,她已遠嫁他鄉。黎家兩老和他哥哥不斷向我道歉,更是傷心愧疚。原來,黎家那時發生財務危機,適巧有個富家子弟向黎家提親,說只要婉姿嫁過去,他們便會幫助黎家渡過難關;婉姿為了黎家龐大的產業及親人,便揮淚應允。結果,黎家安然無恙,而我卻從此失去婉姿。」

說到這里,他眼眶微濕。「我拼命向黎家要求婉姿的下落,經不起我的百般哀求,烈文的爸爸把地址給了我,同時說了句︰‘這有意義嗎?婉姿交代過,要你忘了她,說是她負了你。’

「後來呢?」婉華急于知道結果。

「我放棄了。我想,我去找她,只會為她帶來麻煩,而且,對方肯為她鼎力相助,應該很愛她才是,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再去添增她的傷心呢?我只恨我自己沒本事,沒有錢,無法幫得上她。我便立誓定要出人頭地。說來幸運,我機運不錯,遇上許多貴人,因此,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婉華很想告訴他,黎婉姿過得並不幸福,但是過度的意外與悲傷使她開不了口。

「後來,我娶了你母親,她是當時一個大金主的獨生女,你外公很賞識我,對我真是傾囊相助,更在病危時把唯一的掌上明珠,托付給我,在我應允娶她後,他含笑而逝。從此,你母親在這世上便只有我這個親人了。我也想要好好待她、愛她,但是,我實在忘不了婉姿。平靜的婚姻生活只維持至培華出生,原來她早已發現我並不愛她,她一直以為只要她肯耐心守候,我終會愛她的。可是,一直到第二個孩子出生,她終于發現自己的等待是不會有結果的,從此,便一直抑郁寡歡;而我為了避免面對她的淚眼,便懦弱的逃避。以後的事,你都知道了。」

婉華百感交集,她真的不知道上一代的故事竟是如此曲折。

「那張曉晶又是怎麼回事?」這是婉華急欲知曉的另一個問題。

席祥翌停頓瞬息。「你母親過世後,我自責不已,更害怕回家──那個充滿對怨妻歉疚的地方,所以我更加沉淪于花天酒地中。一次,無意間,我邂逅了面貌和黎婉姿神似的張曉晶,我的心激蕩不已。由于她的面貌,加上她高超的演技,使我一時失察,相信了她的可憐身世,以為她真是迫于無奈,才落入紅塵,但卻是守身自愛的清蓮,于是我不惜巨資為她贖身,娶她進席家。那時,老江勸過我很多遍,然而,對婉姿的殷切愛戀使我沒了理智,我排除眾議將她娶回家。」

婉華听得不知該說什麼。她的面色變得相當黯然。

「再來,你也知道的。為了防止她對你們姊弟不利,我只好事事由她去,只要她遵守和我的約定。我……」

「別說了,接下來的事江伯伯都告訴我了。」婉華靠在席祥翌懷中。「對不起,我一直誤會你……」

他又忍不住流淚。「好孩子,你是該怪我的,我真的對不起你媽……」

「不要再說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現在和未來比較重要,對吧?」她是真的這麼想。

他釋懷了。「婉華,你真是個難得的好孩子。」他緊緊抱住自己的愛女。

「你知道黎婉姿的丈夫是誰嗎?」

「當時太震驚,所以沒留意……」這也是他一直無法尋獲她下落的主因之一。

「你認為她很幸福嗎?」

「應該是的。」這是他未再去探訪她消息的另一個原因。「你知道嗎?你叫婉華便是因為她的名字中亦有個婉字。」

「她並不幸福,她的丈夫是個采花大盜,更是個紈子弟,婚後她一直備受凌辱。結婚三年後,他對她失去興趣便離婚了,她一直住在美國烈文的祖父母那兒,直至兩年多前,烈文的祖父母相繼去世,她才回國,回台北後,一直住在烈文家。」婉華像在背課文般,一古腦兒背完。

席祥翌大為震驚。「怎麼會這樣?」

室內頓時變得沉悶無聲。

半晌,江律師來了。

婉華知道席祥翌和江律師要談些不願婉華知道的事,于是她知趣的退出房間。

婉華此時腦袋瓜一片混亂,她唯一的想法是,立刻去見烈文。

她向電話旁跑去,撥了個熟悉的號碼。

「婉華?」烈文的聲音透著意外,除非有事,她很少在他上班時間找他。

「別急,沒事,我只是突然很想听你的聲音。」她熱情如火的撒嬌。

「烈文?怎麼不說話?」

「我太高興了,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愛你!」

「我更愛你!」

她快醉死了。

「烈文,不吵你了,你繼續忙吧。哦,還有,剛剛爸爸告訴我你姑姑的事了,他們果然認識,等晚上你來我再說給你听。」

小倆口又情話綿綿了幾句才掛上電話。

第十章

志文騎著他的迅光一二五經過一個轉角,習慣性的停了下來。

他走進一家花店,不一會兒提了個大袋子出來,里面裝的是一束鮮麗嬌女敕的粉紅色玫瑰。

自他第一次捧了一束相同的花至醫院後,為了婉華那甜美的笑靨,他每次要去看她,都會記得帶上一束。

到了醫院,他停好車,看了看表。

他熟悉的往醫院草坪上的藤架走去,他知道這個時間,婉華通常會在那兒。

他看到她的倩影,正想喚她時,赫然發現烈文,便下意識的縮回去,躲在那兒。

「還吃得習慣嗎?烈文。」婉華關心的望著烈文手上的排骨便當。

「為什麼這麼問?」烈文咬了一口排骨。

「這些日子來,你幾乎天天都陪我吃排骨便當呀!」她有些過意不去。

「你會膩嗎?」他反問。

「我不同,我一直愛吃排骨。」

「那你為何認定我會吃不慣?」

她吃了一口白菜。「我想,像你這樣的身分……」

他不等她說完,便敲了她一下。「小傻瓜,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吃什麼都是一樣的。而且,我平時除了交際應酬外,也都是家常便飯呀!怎麼,你以為我天天吃滿漢全席呀!」

她不好意思的向他吐了一下舌頭,心里甜滋滋的。

「這個給你!」他夾了一大塊排骨給她。

「不要啦!人家吃不完。給了我,你吃什麼呢?」

「排骨贈美人,這是在下一份小小的心意,你就吃下吧!我剛剛要來前,才陪客戶吃過下午茶。你方才不是說,你最愛吃排骨嗎?」

「你對我真好。」她好感動。

「嗨!你是在對我說嗎?」

「當然!」她不解。

「你那麼認真的望著便當中的排骨,我還以為你是在對它說呢!」他調侃她。

「你壞死了!」她作勢要打他。

「小心!好險,差點兒把它打翻了。」他眼明手快的接穩便當。

他瞧她津津有味,大快朵頤的模樣,總覺得百看不厭,好可愛哩!

她吃下最後一口飯。「你不要盯著人家直看啦!我會食不下咽的。」

「可是我看你吃得都底朝天了呀!」他斜著頭笑她。

「你好壞!」他搶在她之前說。

她被他逗笑了,兩個人打情罵俏了好一會兒。

「席伯伯還好吧?」

「就像你看見的。」

「我是指關于張曉晶。」

「一直都是爸和江伯伯談的,他們又不讓我听,所以我也不比你清楚嘛!」

「倒是志文或許知道得多些。」她突然想到。

「志文?」

「我不是跟你說,這陣子志文一直幫忙江伯伯嗎?」

「我想起來了,那你可以問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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