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約刁妻 第3頁

如果說這世上有讓靳朔漠佩服敬重的人,那這個人便是呂學謙。

並非指他年過五旬近六開頭的年紀至今未停的風流史教人折服,而是在商場上無所不用其極、精確掌握時機、目光的高瞻遠矚,甚至是來回商場的氣度——姑且不論他私生活如何,因為他無法苟同那樣的風花雪月;但在公事上,這份精明干練的確不容人小覷。

他佩服敬重的,也僅止于此。

離開夏國,靳朔漠第一站就是呂學謙的公司。

打從被秘書迎進董事長辦公室大門,這兩個即將成為岳父女婿關系的男人就以市場論斤論兩買賣的目光打量對方,沒有絲毫溫情,反倒像一場瞪眼比賽,誰先動搖誰就輸了似的。

看盡人生半百的眼總比年輕人來得犀利些許,映入的臉是五官分明深邃的陽剛輪廓,表情自信和倨傲不下的堅毅,以及一絲和自己相似,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機巧。

年輕人的眼打量的焦點雖然不若年長者的精準,但也不至于失之偏頗,眼前的年長老者擁有超乎自己想像的俊朗容貌,歲月仿佛收受他的賄賂而放他一馬,讓他年近六旬的臉、身型,都像極四十快過五的模樣,難怪他的風流史至今仍未間斷。

盡避已是第二次見面,他依然驚訝。打量到最後,呂學謙斷定這瞪眼比賽的結果是雙方平手,遂先開口︰「和她打過照面了?」

「是的。」靳朔漠見狀,躺回椅背放松較勁的目光,眯起笑意。「今早在夏園見過。」

「她見到你的反應如何?」精光一閃,呂學謙深具趣味地瞧著對面的年輕人,等著知道他桀騖不馴的女兒,見到昔日的舊情人時會是怎麼個反應。

靳朔漠的雙眉因為這一問而皺,停了許久才回答︰「拔腿就跑。」

拔腿就跑?「哈哈哈哈……」呂學謙仰首大笑,不若平日嚴峻風範。「拔腿就跑?哈哈哈……」

「我不覺得好笑。」笑聲漸斂,呂學謙眨眨至今對女人仍有某種誘惑程度的桃花眼,笑意難掩,「至少可以知道她記得你。」

靳朔漠抿起淺笑,這是他之所以不追上她的原因,知道她還記得他,才能走下一步。

將在美國的事業化整為零,只扛一塊「朔陽科技」的招牌回台灣,不單是打算衣錦榮歸、回台灣發展,也為了追回設計他主動提出分手、黯然赴美工作的始作俑者。

帶著心傷到異地,像逃避似地借由工作、妄想丟開過去的他,是如此地痛苦掙扎,最後才發現一切都是她設下的圈套。只為貪圖不受拘束的自由、只為結束和他的感情!

這麼一來,他將近兩年的傷心欲絕就叫愚蠢!這要他如何不氣?怎麼要他功成名就後不回來找她算帳!

是她作賊心虛使然呵,他赴美不久便得知她離家的消息。他一直借由杜若謙知道她的消息,但在四年多前她卻突然失了蹤影,讓他不得不派人回台灣找,總算在一年前得到她的消息。

消息來源是無法容忍她繼續無法無天的大哥、他的朋友杜若謙,他這才又知道自己被蒙在鼓里多少年。

而杜若謙之所以不說,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他無法違抗養育他成人的佟若夢的請求。四年多前,她以此為條件才答應和佟若夢見面。這女人,連和自己的母親見面都要談條件!

紅顏禍水,既然是禍水就要履行禍水的義務。

當年以為她說的是打發他的玩笑話,但從這幾年她的所作所為,和為了找她而逐漸了解她,甚至到完全了解的程度來看,她當年所說的並非玩笑話。她的確是非常「盡責」地做她的禍水紅顏;要不,在夏園遇見的八個人不會用沉冤得雪的表情瞅著他。

而其中,以那四個男人尤甚,臉上大大地寫著「拜托」兩個大字。

「別讓我知道你欺負她。」呂學謙的聲音喚回靳朔漠的思緒,讓黑如子夜的瞳眸重新鎖上自己,同時也讓他很清楚地看見那雙眼里對他這句警告的訝異。「你對我的話感到驚訝?」

「我以為你不在乎呂游。」

「她是我的女兒。」靳朔漠揚了揚眉,訝異未減。

當他登門說明來意時,眼前的長者只听他說出名字和擁有的事業後就答應將呂游交給他,是以,要他怎麼相信他在乎自己的女兒?「你答應將她交給我,不是因為我的財勢?」

「一半。」呂學謙十指交纏撐在辦公桌上。

「另一半是……」

「我清楚十年前的事。」呂學謙笑著欣賞年輕人的驚訝。「再者,我答應不代表呂游會乖乖回到你身邊;拒絕又能怎樣?不如賣個人情給你,將來在商場上你也不至于不留情面給我。」

「所以不管結果如何,你都不會吃虧。」原來這才是他的盤算。

「沒錯。」

「老狐狸。」

呂學謙呵呵直笑,不以為忤。「你不就看上老狐狸所生的小狐狸?」

「你不把她當女兒看。」

為她抱不平嗎?「呵,我以為你這趟回來是為了報復。」

報復?靳朔漠愣了下。

罷回來時的確是,但私下和呂游的母親談過後,這兩個字便被他遺忘在廢棄的記憶庫不再想。「你在慫恿我報復她?」

「只要你敢,我會不惜一切代價毀了你的朔陽科技,讓你後悔回台灣。」呂學謙笑意盈然的臉配上不相襯的警告。

這樣的前後不一讓靳朔漠模不著頭緒。「你在威脅我?」

「听不出來就枉你在商場上混這幾年。」

「我不懂。」靳朔漠失笑搖頭。「關于你的事,我在商場上時有所聞,會說這種話不像傳言所形容的你。」

「你是指風流不改、拈花惹草,換女人好比換衣服,底下子女沒一個出自同一個母親、關系復雜?」

這算是自知之明嗎?靳朔漠鎖緊深思的眉,瞅視看似自貶又像對外界傳言不以為意,反而覺得有趣的呂學謙。

「傳言有真有假,端看人怎麼想。在你眼里,我呂學謙又是怎樣的人?」

「在商,我佩服你也敬重你;于私,我不欣賞你。」靳朔漠坦言無諱。

「你不怕我收回承諾?」

「不管你答不答應,無礙于呂游的決定,征求你的同意只是禮貌。」

「哈哈哈……」有意思!「難怪若謙口口聲聲說只有你制得住小游。」不下于他女兒的倨傲中,靳朔漠還多了一點形式上合宜的禮貌。

「我不想制她。」提起吸引他回台的人,靳朔漠放柔了目光。

他不想制她,只想要她心甘情願回到他身邊,別再躲他。

「是什麼原因讓你決定不報復她?」呂學謙頗感興趣地問著此刻從臉上就看得出「舊情難忘」四個字的靳朔漠。

「原因……」靳朔漠頓了頓,黑瞳定在呂學謙身上。

呂學謙會意地點了頭,勾起無奈的淺笑。

他知道原因在哪里了。

^O^

呂游看了自家鐵門半晌,低頭望著躺在手上的鑰匙,再盯視門鎖好一會兒,就是沒有動作。

或者,該說半刻鐘前她已經做了將鑰匙插入鎖孔開門的動作,只是——打不開,不管她怎麼試,就是打不開。

這情形有幾種可能,可能之一是她走錯家門,但除非她瞎了或失憶,否則這住了幾年的窩不可能走錯;之二是鑰匙壞了,但這鑰匙好好的躺在她掌心上,沒有一個地方缺了角。

至于之三,就是門鎖不對勁,不是她換,就是被人換了。

她沒有叫人換鎖,唯一的可能就只剩……

踩著高跟鞋轉往回來時的方向,沖進電梯殺到一樓會客廳,煞車停在管理員駐守的櫃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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