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幗怒 第10頁

「怕正牌的潛龍不現身,只好錯殺一百也不錯放一個。」不愧是他那聰明到家的父兄呵,竟然想得出這種餿主意。

「你來,只是為了告知此事?」

「我想知道皇上為何對此事不聞不問?難道他相信潛龍出于北武郡王府的說法?」

「皇上心里的盤算沒有人知道。」好難受……鳳嫦娥按住額角,強撐起意識。

「你是他妹妹,至少該清楚一、二。」

「我不知道。」

「若潛龍喪命,受害的是皇上。」少了一個治國人才豈不痛哉。

「我說過,皇上自有盤算。」

「是不清楚還是不說?」

懊死!他到底走還是不走?「要是墨武知道自己的兒子向外人密告他有謀反之心,你想他會如何?」

「你還得靠我娶進門才能監視北武郡王府的動向不是?再說你現下手無寸鐵,又不可能離開這池子;綜觀時勢,我安全得很。」是吧?「你說呢?」危險明顯添入輕聲反問之中。「若我沒說錯,墨武敗家的劣子不只你一個。」言下之意,她要嫁入北武郡王府並不一定非他墨凡庸不可。

浴池的水因池中人一動而作響,繃緊墨凡庸的神色。

「呃?」她該不會是玩真的吧?「別、別忘了你此刻未著寸縷!」他提醒。

想逼走他好離開浴池的鳳嫦娥繃著聲音道︰「我不在乎被死人看見身無寸縷的模樣。」一張嘴在活的時候可以嘰喳個不停,一旦死了就沒有向外頭說話的能耐了。

喝!墨凡庸倒抽一口冷冽寒氣,嘿嘿強笑,「你真打算還沒進門就守寡?」

「我敢說在北武郡王府,想娶我的世子不只你一個。」

她說對了。「你的城府比我想的還要深。」自此以後不敢小覷吶!他墨凡庸總算開了眼界。「去!何苦膛這趟渾水……」他忍不住又嘀咕起來。

「你說什麼?」嘀嘀咕咕的像什麼男人樣!「有話就明說,少嘀咕。」

煩!

「我沒說什麼!」墨凡庸連忙揮手。「今夜前來就只為探蟠龍石現世一事,既然連你都不知道皇上作何打算就罷,反正這天下不是我的,自然輪不到我擔心。」他也可落得無事一身輕。

"你不擔心?」不擔心會到她這?「能進我將軍府不被察覺,墨凡庸,你本事倒也不小。」

「好說,這種夜探軟香溫玉華清池的事做多了,難免也學了些小把戲,還不足以跟鳳將軍的卓越射術相比。」「好听話少說,如果沒其他事,滾出去。」該死!一陣黑雲迅速自眼前一閃而過,踉蹌了鳳嫦娥蹲屈在浴池中的雙足,消失在熱氣蒸騰的水面。

「鳳嫦蛾!」霧中黑影驟然消失,墨凡庸忘了自己此刻身在何處,立刻拉開嗓門急叫。

幾乎是一眨眼的時間,被他嗓門引來的人影破門而入,在尋不著鳳嫦娥的身影後跳入浴池。

第五章

「若她出事,我絕對會拿你陪葬。」季冬寒風過,幫襯了執簫男子口中所說的冰言冷語。

「現下同拿我陪葬也相去不遠。」被眼前男子以簫抵住咽喉,外加被綁在曲廊石柱上灌吹陣陣帶雪寒風的墨凡庸苦笑道︰「老兄,雖說這冬天已近末,可夜里寒風還是會要命的,可不可以——」

「等她醒來,由她決斷。」他只負責她的安全,也只負責捉企圖不利于她的刺客,哪怕這刺客來頭不小。

「我跟嫦娥都快成夫妻了,同處一室、袒裎相見也不是什麼羞于見人之事,你難道不知我是堂堂北武郡王府的三世子墨凡庸?」哦喔!他的手開始握起拳頭來了,小命不保、小命不保。「你可真害苦我了,唉!」

「你說什麼?」听見一聲嘀咕的邢培玠故意加重力道,簫管按入墨凡庸的咽喉,令他一口氣提不上來,悶漲了臉。

「咳咳……」要命啊!這男人難惹。「你這樣……咳咳……我怎麼……咳咳……說……」

邢培玠減輕力道,但簫管仍不離他咽喉。「說。」

「咳咳……」真難纏。「你、你好歹是個大夫,難道斷不出她只是一時昏厥而已嗎?拿這理由要我命不覺得太過?」

邢培玠無言以對,他說的並沒有錯。

「還是因為……」不怕死如墨凡庸,瞧了眼前男人臉上復雜神色後,皮皮笑道︰「你在意我瞧見她沐浴時的旖旎春光?」

「墨凡庸!」黑瞳倏地燃起肅殺之氣,筆直射向死也要耍嘴皮的家伙。

「咳咳……」要、命、啊……他這愛耍嘴皮亂說話的性子,遲早會把自己送到閻王面前去。

快翻白了的眸子看向邢培玠身後,這小女婢要到什麼時候才肯開口說話救他一命啊?墨凡庸在心底哀號。這死丫頭,就算膽子小也用不著在這人命關天的時候發揮得淋灕盡致吧?他都快死了……「邢、邢護衛……」身後細小膽怯的柔軟嗓音終于鼓起勇氣,叫喚眼前這氣勢駭人的背影。

「將軍醒了?」邢培玠問,欲致人于死的力氣還是不減分毫。

「是的,主子要奴婢告訴你……那個……」

都這當頭了還給他搞結巴!快翻盡死白的眼錯愕地瞪著垂頭支吾的小女婢。

他要是就這麼英年早逝,絕對要拿這小結巴陪葬!咳咳……

「什麼事?」

「呃,主子說要你放、放了墨三公子。」

「放了他?」她要他放了這個闖進浴池窺視她身子的登徒子?

「是的,主子說、說這、這是命令。」嗚,他好凶。小女婢顫聲道,壓不下心里的怯怕,一步一步漸退。

「命令?」

「是。主子還說、說若不從命,就、就算是、是你不把主子當主子看,隨、隨時都、都可以走。」嗚,好、好可怕!小女婢一雙眼簡直快掉下兩行淚了。

老天爺,真正該哭的是他這個快沒命的人吧!墨凡庸哀叫在心里。

就在他以為自己今夜注定魂歸離恨天的時候,喉間的重壓突然消失,緊接在後的是銀光一問。

不會吧!真要他的命?

「啊——」小女婢能做的除了失聲尖叫再無其他。

刷的一聲,利落終結一切。

閉緊眼等歸西的墨凡庸感覺不到身上有任何痛楚,這才試探地睜開一眼——

邢培玠一張冷死人不償命的臉還活生生在眼前。

啪的一聲,掉地的是將他綁在柱上的粗繩。

他沒死?「我、我還活著?」

「想死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不、不了!」差點玩死他。墨凡庸往旁邊跳開一大步。

老天爺!這個惡劣到家的男人真不好意!

啐,是哪個家伙說他忠心死腦筋的?險些嚇破他的膽。

「啊——」兩個男人面對面互瞪的此刻。伴隨不知何時才要結束的尖叫的確殺風景,可惜閉著眼盡責尖叫的小女婢渾然不覺自己成了兩人注目的焦點,兀自閉眼尖叫著。

「吵死了!」異口同聲一吼,總算嚇住小女婢。還給黑夜一片靜寂。

啊?「你、你沒死?」她眨眨圓眼。啊。他口鼻還冒著熱氣。

「你巴不得我死嗎?」墨凡庸挑眉。

「沒、沒這回、這回事。」小女婢低下頭,結巴得更嚴重。

「小結巴。」墨凡庸無可奈何的陣了聲。「我、我才、才不是小、小結巴。」她有名有姓;這墨三公子憑啥叫她小結巴。

「我說你是你就是。」

「我、我不、不是。」

「你是!」

「不……」

無趣。刑培玠冷眼掃過因斗嘴而忘了今夕的兩人,轉過身,一心只想看見在這世上唯一令他懸心的女子——

那位世人口耳相傳,一箭驚城的巾幗女。

他要確定,確定她平安無事,這顆心才能平穩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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