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女 第5頁

「沒興趣知道。」

「一點兒也不好奇。」

「我沒有好奇心。」

村上隆史愈問,臉上的表情愈是不敢置信加錯愕,還有男人自尊心嚴重受創的挫敗與一蹶不振的失望感。他的魅力不是無遠弗屆的嗎?難道伯伯說錯了?「你不想了解我?不想知道我是什麼人、從什麼地方來、做什麼工作的嗎?」他愈問上半身愈向前傾,偏偏黎忘恩一點兒也不為所動。

「該知道這些的是你女朋友。」真膚淺。

「好歹我們是剛認識的朋友。」

「交朋友難道要想看對方是什麼人、從什麼地方來、做什麼工作的才能決定要不要交嗎?」

「呃……」一句話堵得村上隆史張口結舌。身處村上家族,在里頭混大的他也不算笨,立刻了悟眼前的台灣女人並非一般女人,于是徹底斷了念頭,不再認為她是故作冷淡以吸引男人的注意,知道底線在哪里。

「我為之前的想法向你道歉,我以為你只是故意裝出冷淡的樣子好讓男人覺得有挑戰性。」

「我則以為日本男人膚淺可笑,這是我的偏見,我們算扯平了。」

「可以叫你忘恩嗎?」得到她的點頭回應,村上隆史愉快地咧嘴而笑。認識一個黎忘恩,比譜一段回日本即忘的異國戀曲來得有趣。「女人就應該公式化一點。」

「公式?遇見前來搭訕的英俊男人,心頭小鹿便得撞得血肉模糊外加暈頭轉向?明明垂涎還得擺出羞澀樣;幾句好話听進耳里,就敞開心扉拼命眨眼楮露出天真嬌憨的模樣,以女朋友的姿態探問男人的身家背景嗎?村上,這種公式化的女人從上世紀末開始就逐漸成為歷史了,別小看二十一世紀的女人。」黎忘恩直言。

「歷史總是讓人特別懷念,看來二十一世紀的男人要自求多福。」村上隆史自艾自憐地說笑,已經知道在黎忘恩面前耍帥耍酷只會換得「膚淺」兩字。「承蒙你的教誨,我會記住的。」

「隆史。」

一道低沉的男音從他背後響起,村上隆史回過頭。

啊,是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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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結束三個小時的演講,明知道這個堂弟對商沒有興趣,村上憐一還是對他不給面子說溜就溜的行徑感到光火;只留一通手機留言告知下落,還要結束演講的他來接人,又不是三歲小娃!

走不到幾分鐘,遠遠地就看見他正和一名女子搭訕,這小子是嫌在日本的桃花不夠多,到台灣還想再惹上幾朵嗎?

被厲聲嚇到的村上隆史連忙起身迎去,堂哥看來火氣正旺,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結束了?」

「嗯。」抬眼看見坐在村上對面的女人,村上憐一不禁皺起眉頭。「你就不能干點正經事?」

「很顯然你惡名昭彰,村上。」黎忘恩將皮包勾上肩,起身看了下表。時間到了。「放心,到目前為止他還沒做出任何不正經的事。」

哎呀呀,村上隆史眨眨眼、縮了縮脖子。「這種曖昧不明的解釋你不說也罷。」

「懲罰你一開始不正經的念頭。」女人是最容易記恨的動物,男人,尤其是愛泡妞的男人最該清楚明白。

「說到底你還是氣我一開始的輕佻。」嘖嘖,女人記恨的功力永遠比記賬強上許多,他此刻總算領悟。

「輕佻的男人最差勁。」

「任意評斷男人的女人也不見得有多好。」捍衛家人的熱血燃起,村上憐一移步,攔住轉身欲離的黎忘恩。「會被男人看作容易搭訕的女人,也必須檢討自己為什麼不屬于可遠觀不可褻玩的類型。」

「哈,你的意思是女人被強暴是女人的錯,男人一點兒責任都沒有?」這只豬可真沙文。

一雙黑瞳與面無表情的神色一般漠然,正面迎視駁辯她話語的男人,死盯活盯了一會兒,發現這個男人非但毫不退縮,反而倔強地跟她玩起瞪眼游戲。

這個游戲,沒有自信的人玩不起。一個人若沒有自信的話,就像顆假鑽,在鑒定師的眼楮下就會黯然失色,就會心虛並露出破綻;但眼前這個男人很有自信,瞪著她的眼楮眨也不眨,存心和她互別苗頭。

「你話題扯偏了。」他為什麼要跟一個不認識的台灣女人吵無意義的架?村上憐一在心里自問,只想盡快結束話題拉村上隆史離開。

「情同此理。」

「胡說。」

「兩位……」目光在面前的一男一女間忙碌來回梭巡,村上隆史緊張得不斷扯著領口。祖宗,這兩個人才第一次見面吧?為什麼像是隔世仇人一般?「你們可以冷靜一……」

一男一女四只眼楮同時看向他,異口同聲地道︰「我很冷靜。」講完,四目又繼續互相死瞪著對方,沒任何一方有敗陣之勢。

「告訴你,女人的價值就在于迷死多少男人後還能安然無恙、全身而退。」

妙!村上隆史靈光一閃,彈指一響加入戰局,「那麼男人的價值不就在于能搭訕多少美女而沒有留下後遺癥?」

「閉嘴。」這是什麼話!村上憐一怒目瞪視堂弟。

「說得好。」雖是朽木尚還可雕,值得嘉獎。

「荒謬。」

「假正經。」明明是的日本人,通常來台灣必定會指定北投作為觀光景點的人種,還裝什麼道貌岸然?「我有事先走了。」

「真的要走?」村上隆史站起身,想留住這個台灣朋友。「去哪兒?我送你。」

「不用,我要去的地方就在對面。」黎忘恩指著國際會議中心。

「做什麼?」

「身為一個剛認識的朋友,你問太多了。」

「可是我……」

「隆史。」村上憐一拍開堂弟欲拉住對方的手,搖頭阻止。「回飯店。」

「憐一,你誤會了,我和忘恩只是朋友,她不是你所想——」

「你叫憐一?」黎忘恩蹙起細眉,臉上寫著「最好不是」的神情。「不要告訴我你姓村上。」她這才想起搭訕她的人不就正姓村上嗎?真是的,她早該想到了,都怪她對人沒啥好奇心,才會懶得想太多。

「憐一是我堂哥。」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他看向村上憐一,看到一臉同樣不解的表情。

「看來這三個月的合作不會太愉快。」黎忘恩伸手向他。「我是經貿協會派來接待處理村上憐一先生在台北一切事宜的代表,敝姓黎,黎忘恩。」

「你……」她就是讓他一直等不到的接待人員?

「太好了!」Yes!這樣以後便不愁見不到她。村上隆史高興地握拳低喝。

「替我回復貴協會,我不需要接待人員。」

「是對事還是對人?」白花花攤在眼前的銀子怎麼可以因為他老大不爽而給飛了,為了錢她都可以忍受眼前這頭日本沙文豬是村上憐一的事實了,他還有什麼好挑剔的?「你對台北的環境很熟?」

「我的確需要接待人員,只是難道經貿協沒有人了?」

「你已經換過很多人,如果要指定女性而又不希望她們在看到你的人之後就兩眼冒出心形愛慕、恨不得把你拆吃入月復的話,那只有我能勝任。」

的確,被晾在一旁的村上隆史點點頭。她是第一個看見憐一還能冷靜如常、完全不動心的女人。

憐一的女人緣超好,伯伯和他始終不明白為什麼不會說甜言蜜語、總是一臉正經的憐一是家族中女人緣最好的;日本各大家族向村上家族提親時,首先欽點的一定是憐一。他通常連搭訕的招數都不必用,便有一堆美女追他,最恐怖的是在美國留學時,他還曾當選校園王子並被要求親學校每一位女性,為此,憐一後來毅然決定轉到英國男子貴族大學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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