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門後傳出一聲深深的嘆息。
「長老?」
「陪我到台灣,那孩子留在台灣太久了。」有回報行蹤就罷了,但這回他卻故意消失這麼長的日子,她倒想知道究竟是為了什麼。
「您、您要去台灣?」撐得住嗎?台灣的空氣污濁,對長年隱居山野林間的老人家……成嗎?
「用不著擔心。」仿佛看透他想法似的,村上一族的長老哼道︰「我活到這把歲數什麼陣仗沒見過,去準備、準備。」
「是。」最年長的長老都說沒問題了,他這個小兵自然也無權異議,一切由她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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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麼一回事?
黎忘恩眨眨眼、揉揉眼,用力閉了眼後再張開,結果還是一樣。
是她驚嚇過度以致產生幻覺,還是這世界光怪陸離的事本來就很多?或者她天生有吸引怪事的體質,所以才讓這些一般人花十輩子也不一定能遇上的怪事,全讓她在這一輩子給踫見?
沒驚嚇過度、沒幻覺,也沒發瘋,不過她的確看見村上憐一——浮在半空中。
「嚇死我了!」村上隆史習以為常地越過她,迎向堂兄。「嚇得我都忘記你會飛了。」畢竟,從沒有人能把他這個堂哥給推下樓的。
黎忘恩可是第一個,很厲害。要不是情況異常,他會拍拍手以示佩服之意。
會飛?村上憐一?
「沒事吧?」村上隆史關切地問。
「沒事。」翩然落地的村上憐一將順道攬住的生銹欄桿丟在一旁。「還好來得及抓住它,免得砸到下面正好經過的人。」
「是啊,你救了幾個倒霉鬼。」村上隆史說。「這麼大一截掉下去最起碼也會砸傷四五個人。」
「嗯。」他同意,視線掃向生銹的鐵欄桿。「這棟樓需要徹底整修。」
「憐一。」
「什麼?」
「有人嚇傻了。」村上隆史指了指站在原地看著他們、安靜得反常的女人。
村上憐一隨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看見一張熟悉的清秀臉孔變得蒼白。
「忘恩?」他拍了她一下,力道不輕不重,似乎很有經驗。
「你會飛?」
「用‘浮’字會比較貼切。」他糾正。
黎忘恩繼而將目光移向村上隆史。「你也會?」
「我沒那麼行,這種能力族里也只有少數幾個人有。」他是資質平庸的人,沒那本事。
再說,就算祖先們腳不常沾地,但很抱歉,他這後生晚輩可是愛極了雙腳踩在地上的踏實感,因此村上隆史向來慶幸自己沒這本事。
她回眸看著會「浮」的村上憐一。「超能力?」
「算是。」長老也大概知道他的下落了,他邊回答邊想。
黎忘恩甩甩頭,頭疼得發脹。不行,她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這件事情。
本以為已墜樓的人竟然浮在半空中飄來飄去給她看?
「村上憐一。」
「什麼事?」
「接住我。」
黎忘恩沒來由的冒出這句話,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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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要是黎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不會原諒你、也不會嫁你了,嗚……」圓滾滾的淚直滑落雨朵‧席拉的兩頰,她眨眨淚眼瞅著躺在沙發上的黎忘恩,好不擔心。
「雨朵,她只是昏倒而已。」村上隆史抱著她,又是哄又是安慰。「她沒事,等一下就醒了。」
「真的嗎?」
「我保證。」
「喂喂,你們兄弟倆是怎麼對我家這個千年寒霜女的?」想死啊!這女人再怎麼冷血惡劣,也是他魚步雲罩的人,他們這兩個扶桑男竟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你知不知道這個萬年冰山魔是我的人啊!」他惡聲惡氣的吼著,食指猛戳晾在一旁的村上憐一。
「你的人?」始終沒動作的村上憐一直到听見最後一句話才動了起來,接住又一次伸來的手指,狹長的眼眯成細線,「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老兄。」黑如絲綢的長發飄過兩個男人之間,可法‧雷單手搭上魚步雲的脖子,過來湊上一腳,陰邪的唇角勾起甜笑。「黎是我們的。」
「小孩子搶玩具。」村上憐一懶得與他們一般見識。
卡、卡卡——
「聶壘,你又在做什麼?」他極度不爽,當一票人正在擔心那個千年寒霜女之際,他那個拼裝狂又在忙些什麼鬼東西?
斯文卻嫌蒼白的臉從桌面抬起,聶壘推了推黑框眼鏡,勾唇邪笑。「改門。」
「還改?」
「改成不讓日本人進來的門。」
「我準你改。」
難得這瘋子會做點正常的事。
「她只是昏倒了好嗎?」還要他說多少遍?村上隆史沒想到自己的醫生身份會被不屑到這種地步,為什麼沒人相信他這個醫生說的話、把他的話听進耳朵里?「什麼叫作昏倒?就是交感神經和副交感神經瞬間接觸不良,所以兩眼一閉昏了過去可以嗎?她只是昏倒而已!」那一票抗日份子到底在熱血沸騰個什麼勁!
「嗚……你好凶。」她不嫁了啦!
「我不是故意的。」村上隆史回頭柔聲道。
「什麼交感、副交感?」可法‧雷看看身邊那尾魚問。「你知道嗎?」
「鬼才知道。」魚步雲送他一記白眼。
「聶壘,那你知不知道?」
桌前的頭沒有抬起的跡象。
「你們這麼重視她?」村上憐一不禁好奇地問。平常很少到齊的人今天卻因黎忘恩的昏倒而全部歸巢。
「誰那個萬年冰山魔了!」神經!魚步雲先行走開,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蹺起二郎腿。「是你們這兩個日本男惹毛我,老子不爽。」
嗤!可法‧雷笑出聲。「真不坦率。」還是老樣子。「老頭子死之前,是誰信誓旦旦會保護好他的寶貝的?又是誰躲在棉被里哭得一臉眼淚鼻涕的?」
「你閉嘴!死惡魔男,你也好不到哪兒去,五十步笑百步,呸!」
「嘻嘻。」又開始鬧脾氣了,真有意思。不三不五時戳戳那只魚心里還真不痛快,但是回頭想想,答應保護老頭子寶貝女兒的不只那只魚,還有他。
「日本男……」
村上憐一回頭,一個外人看來不過是揪衣領的小動作,其實拇指就按在他的鎖骨間,只消使勁一按,就能讓人瞬間窒息。
俊美突然換成一張猙獰的臉,是村上憐一此刻所見的唯一景象。
「黎是我們的寶貝公主,你要是敢對她哼哼,就別怪我嘿嘿!」笑意染不上的眼露出詭異的紅光。
「跟那個日本倭寇說那麼多干嘛?」
紅光就像來時那般突然地消退,接著又回復成一張俊美中帶著陰邪的臉孔。可法‧雷松手,退步。「先禮後兵啊,我才不像某人那麼粗魯。」
「你說什麼?」誰粗魯了!
「我什麼都沒說。」嘿嘿……
這些人……村上憐一首次真正集中注意力觀察之前只以為古怪的四個人。
雨朵‧席拉美麗得不像會在人間出現的女人,有極佳的外貌、優雅的如貴族般的舉止,但記憶力極差,說等于零也可以。
至于魚步雲因為很少遇見,只能說他似乎脾氣暴躁。
必于可法‧雷,他沒看錯,在那一瞬間他的確看見他眼中的紅光,還有隱隱約約在他頭頂上看見的……
最後是聶壘,他雖然常看見他坐在桌前,卻從來沒和他交談過。
這四個人都繞著黎忘恩打轉,表面上是她在照顧這四個與眾不同的人,但實際上……會不會正好相反?突然間,他有此一想。
「黎!」雨朵‧席拉一個驚喚,引來其他人的注意。
萬能事務所的四個員工以極快的速度將兩個日本男人推擠到最外圍,做出中日斷交的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