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綺夢 第16頁

冷玦拉開她的雙手,眼里透露著不解,但也隱約知道她一定認識裴月。「我的事你管不著。」

「你怎麼能這麼對她?怎麼能!」竟然讓她睡在這種地凍天寒的地方。「冷玦,你到底是不是人?為什麼這麼對她!」她還以為他很愛她,結果呢?愛她會讓她在死了以後還睡在這種地方嗎?

聲聲的指責听在冷玦耳里十分難受,因為這些指責會讓他覺得是裴月在責備他什麼,雖然明知道裴月從沒對他發過脾氣,也不會對他發脾氣,她永遠都是那麼善解人意、那麼溫柔。

「李綺夢!」冷訣箝住她的雙臂,失控地大吼︰「你憑什麼插手我的事?她是我的人,要怎麼做不需要經過你的同意!」

「為什麼不!」李綺夢著向冰棺的眼再回視他時,已然落下兩道清淚。「你知不知道她是我——」倏然住口,她驚覺自己差點說漏了嘴。

他眯起眼審視她。「你說什麼?你說裴月是你的什麼?」

「你放開我!」李綺夢突然開始掙扎。「放開我!」她一直以為還有一個親人活在世上,一直以為這個和她在母親體內便結了緣分的姐姐,還快快樂樂地活著,為什麼……

生與死,她不是看得不透徹,不是不明白生和死之間的關聯,她的身份和死亡密切相關,她當然知道死是什麼,只是——只是抱了十七年的希望,在突然間灰飛煙滅,任誰也無法承受啊!

不能承受,只得往身邊最近的人發泄。

「都是你!全都是你!」她猛力捶著冷玦的胸,大聲哭喊︰「要不是你她不會死的!如果不是認識你,她會活得好好的!都是你的錯!都是你!」

一聲聲指責讓冷玦納悶,卻也同時掀起他的傷口,她的言詞全是他當年自責的內容。

低頭望著她失去理智的攻擊,他委實不明白她的情緒為何突然有這麼大的轉變,然而一抹心疼卻悄然襲上心頭,讓他不由自主地將她攬進懷里,緊緊的,不容她有動手的空間。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做,看著棺中的裴月,再望向懷中倚在他胸口停止攻擊、埋頭哭泣的李綺夢,他陷入從未有過的矛盾之中。

他的胸懷除了裝月外不曾為任何人開啟,如今卻為一個仇人而開,甚至主動將她納入懷中,他不知道自己這麼做到底算什麼,突如其來的仁慈?還是將她假想成裴月?亦或是單單針對李綺夢這個人?

他不敢深想也不願深想,更不能深想。

他只知道︰此刻的她是如此脆弱,他好心疼、好心疼,他不要她流眼淚,不要她傷心。

「噓!別哭了!」

他輕拍著她的背安撫她。

懷里的她仍然抽抽噎噎的,他抬起她的頭,連他自己都非常訝異的,他竟輕輕吻去了她的淚。

「別哭了。」

他擁緊她。

他好溫暖!不自禁地,她抬起手環住了他,想汲取他身上的溫度,但仍抵不過冰室里陣陣的寒氣。

她因為受不了低溫而陷入昏迷狀態。

第七章

清醒後的李綺夢首先面對的不是冷快,而是一個未曾見過的男人,他身穿著白飽,鼻梁上掛著一副金邊眼鏡。

「醒了。」男人從床邊的椅子站起身,遞給她一杯水。「喝。」

「你是誰?」李綺夢緩緩半坐起身,接過杯子喝了一口才問︰「這里是哪里?」環顧四周,這里不是她的牢房。

「醫院。」男人只回答後面的問題,不過從這個答案再加上他的穿著,不難得知他的身份。

「冷快呢?」頭好痛!李綺夢雙手慢慢揉著太陽穴。

「去看你的DNA比對結果。」滕青雲終于說了完整的一句話。

DNA比對?李綺夢快速翻身下床,提著尚未恢復力氣的雙腳朝房門走去。

「站住。」她是嫌他的醫術不好嗎?問都不問他就自己走出去。

李綺夢連停一下也沒有,對他的話恍若末聞。

手還沒踫到門把,後頭一只手臂飛快地將她攔腰勾住,往病床上一扔,速度之快讓她來不及反應。

「你做什麼!」她不走不行。「放我走!」

滕青雲的回答是兩個字︰「休想。」

不能再耽擱下去了。她想,一旦冷快回來她就逃不掉了。他怎麼會想到DNA?

事態緊迫,她也顧不得自己還未恢復體力這件事,一出手便往滕青雲的咽喉襲去。

滕青雲沒料到眼前的女人會一點身手,感覺到攻勢向他來襲,天生的防御反應讓他迅速回旋一踢。

李綺夢低身躲過,順道采低姿勢的一回身旋踢。滕青雲結結實實挨了她一腳,立刻重心不穩倒了地;同時她也急忙起身奔向房門。

這個女人——滕青雲被激起了火氣,也立刻起身快步沖向她,李綺夢因為急著逃開,沒有注意到後頭,冷不防被一記手刀劈向後腦門,只覺眼前一黑便昏了過去。

滕青雲恰時迎上,打橫抱起她,低頭望了雙臂上的女人一眼,他輕蔑地道︰

「悍女!」

冷快在這時打開門踏進病房,無巧不巧地看見這一幕。

「你在做什麼!?」

滕青雲自然懶得解釋,將懷中的女人粗魯地丟給他,信步走了出去。他的病人太多,這種白痴到凍昏的女人要他親自看診實在是浪費人才,他沒那個閑工夫。

將再度昏倒的李綺夢放回病床,冷快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兩眼細細端詳她的一切。

和裴月一模一樣的DNA結構!這消息實在太過震撼。當「雙胞胎」這三個字打進他腦里的時候,他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接受它!

他從來都不知道裴月還有個雙胞胎姐姐或妹妹!這個事實是個炸彈,炸得他除了錯愕。呆然便再也無其他反應。

他該怎麼做?回復神志後頭一個問題沖入他腦海。身為仇人的她,同時也是他心愛女人的親人,他該怎麼做?

痛苦地抱著頭,冷然的表情在瞬間崩潰,他再也假裝不了面無表情;其實,早在當初第一眼看到她時,他就沒有辦法再裝下去了。

她勾起他最想遺忘卻又害怕遺忘的回憶,十年來,他掙扎在要不要忘心,和該不該將裴月火化、讓她真正入土為安的這兩個問題之間。

亞治曾對他說過︰「逝者已矣,來者可追。」。他一直當亞治是不能了解他有多愛裴月,所以不明白地對她有多深的感情,但是現在他才知道亞治對裴月和他一樣難以忘懷,同樣投注極深的感情,他才開始了解自己的幸運。

他愛裴月,也曾擁有過她,而亞治沒有——但是他也因為擁有她而痛苦啊,擁有之後的失去往往才是最傷人心的,這道理難道亞治不明白嗎?要不他怎麼會至今還守著她的尸體不肯放開。

「這樣的擁有,也是一種痛苦。」不自禁地將這句話低喃吐出,冷快忘情地伸手探上李綺夢的額頭,掌下的觸感和觸模裴月的時候一樣,讓他難以分辨。

他不喜歡她閉著眼,因為這樣會讓他想起當年裴月合上雙眼離他而去的情形。

在夜里,他會悄悄地去看她,明知道她會發現還是管不住自己,他最注意的沒有其他。就是她的呼吸,他擔心她像裴月一樣停止呼吸和心跳,就這樣離他而去。

他的手沿著李綺夢的臉,緩緩撫模,這是一張他永遠也忘不了的臉,他的手來到她略顯蒼白的雙唇,描繪著她的唇——

裴月的唇,是他這輩子唯一嘗過的唇,他曾發誓這輩子不會再吻別的女人,而如今,眼前這觸感極佳的唇瓣,竟讓冷快有俯首嘗一嘗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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