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綺夢 第15頁

「放開小姐!被綁在一旁的荒川政則大聲吼叫著︰「人是我殺的!冷決。人是我殺的!十年前那群小混混是我找來的!人是我殺的!那個女人哪里比得上我家——」

咻!話未完,一記銀彈已正中荒川政則的眉心。

「荒川!」渡邊秀子眼見待在身邊二十多年的保鏢慘死,害怕和驚慌無不表現在臉上,兩行清淚潸潸而下。「你為什麼要殺他……」

「因為想殺。」冷玦的聲音透著寒意,冷冷地向她侵襲而去。「你是下一個。」

也許是知道自己離死亡不遠,也或許是剛才被裴月的魂魄嚇得失了心神,渡邊季子一反害怕,瘋狂地大叫一聲,之後,狠狠地瞪向床邊的三人︰

「你難道不記得我對你有多好、愛你有多深?我對你的心,你難道一點都不在乎?」

任涕淚縱橫,渡邊秀子像發了狂似的自顧自地說著︰「你難道忘了當年是誰在一旁安慰你,是誰提供你一切的?是我!都是我啊!就算你不愛我,你難道就不能看在我痴心對你十年的份上放過我嗎?你難道一點也不愛我,一點也不念及我們曾有過的情分?」

她這麼費盡心力地讓他開心,這麼努力地在擁有他之余還記著不讓他感覺到負擔,並且極力地支援他所有的一切,她的用心難道不能感動他一絲二毫嗎?

「你告訴我啊!」渡邊秀子搖晃著腦袋,最後停下瘋狂的舉動,一雙怨婦似的眼哀淒地投向他。「你告訴我啊!我愛你錯了嗎?我為你所做的一切都錯了嗎?你難道真的冷到絕情無義,不顧及我對你的愛?」

愛?冷玦持槍的手對準她的眉心。

「冷玦!」

渡邊秀子尖吼他的名字。

「在你殺了裴月之後——」冷玦冰寒的聲調打斷她要講的話。「我就不知道什麼叫愛了。」

他扣一下扳機,結束一切。

渡邊秀子覺得一陣強烈刺痛自眉心劃過,只知道自己的眼楮突然看不見前方的他,只知道她愛了他十年卻什麼都沒得到,只知道自己的呼吸被突然奪走,只知道好像有一把鐮刀砍下她的頭——

其他的,她什麼也不知道了——

裴月!不,是李綺夢,她清清楚楚地看著這一幕。對上冷玦的眼,她不知道自己此時此刻的表情究竟是什麼。

那個叫渡邊秀子的女人看起來很愛他,死之前所說的話應該是很令人動容的,就連她——雖然沒有感動,但至少也感覺到她是真的很愛冷玦,那一番話里可以听得出來,可是他竟然恍若未聞!十年,十年來所投注的感情只換得他的一顆銀彈!

一想到這里,她沒來由地發寒,矛盾的是,在戰栗于他的冷血的同時卻又好像能理解他對裴月有多痴情,她為這一份痴情感到震撼,裴月在生前有個愛她極深的男人陪著她,直到現在,這個男人仍然用他的靈魂愛著她。李綺夢莫名其妙地露出像是……欣慰的笑。

「我們走吧!」亞治首先提出離意。「待太久對我們沒有好處。」

冷玦望向亞治,因為背對著李綺夢,所以只有亞治看見他向來一貫冰冷的眼眸里隱隱約約泛著銀光,眼白部位細看還微微泛紅。

「結束了。」亞治拍拍兄弟的肩。「十年的債都結束了。」冷玦自責自己在當時沒有好好保護裴月的心情他是知道的,但能怪誰呢?他那時再厲害也不過是十七歲的孩子,裴月是不會怪他的,況且現在一切都真相大白,也替裴月討回了公道,只是——回首看問已死的渡邊秀子,他不禁搖頭嘆息。

她的算盤還是打錯了,可憐的女人。

這天的深夜,一間寢室里兩個人相望無語。

「好好照顧他。」

這是亞治離開前對李綺夢說的話。

真是好笑!她和他算是仇人啊,要她照顧他?哈!李綺夢撐著頭,低低嘲笑亞治莫名其妙的話。

今天晚上真是瘋狂!她想。她看見一個痴情的女人死在她投注情感的男人手上,也看到一個痴情的男人為了心愛的女人,鎖住自己的所有感情;在同時,她也得知自己一直在找卻始終找不到的答案,原來是在這里!

這世界果真是小得可憐,什麼事都這麼莫名其妙地湊在一起,亂七八糟得連向來心思縝密的她也不知道該怎麼理出頭緒,好把這亂成一團的麻絮給理個整齊,更何況,今晚的她合該是三個人里頭情緒最為復雜的一個。

「你要藉著我的臉來想裴月嗎?」

不知道李綺夢自己听不听得出來,這句話里她不自覺添了一種名為「介意」的元素進去。

「你還不夠格。」冷玦抬起臉,對上李綺夢的是一雙夾雜各種情緒、其中最多的是恨意的目光。「不準你提起她!」

「是嗎?」她不夠格嗎?李綺夢不自覺地澀然一笑,不經大腦思索的話就這麼出了口︰「我以為我才夠格提她。」

「不想死就閉上嘴。」他應該回冰室去告訴裴月,他替她找出凶手也報了仇,但是兩只腳說什麼也沒有移動的跡象,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寧願對著和他勢同水火的李綺夢,也不願意去看他愛深念深的裴月!

「能讓我去看裴月嗎!」李綺夢不怕死地再次提起這敏感的名字。「我要看看她到底有多像我。」

「是你像她!」

即使面對同一張臉,冷玦仍固執地硬是將裴月擺在第一位,不願任何人凌越一步。

「你肯帶我去看嗎?」

她想確認一件事。

「拿命來換。」

李綺夢笑出聲︰「我的命不早就放在你手上,任你捏圓掐扁了嗎?」

她的嘲弄換來冷玦凶惡的一瞪,背過身不再看她,頓了一會兒才開口︰

「跟我來。」

隨著冷玦進入冰室,李綺夢交插雙手握揉著手臂取暖。

「這里是哪里?」她問,一開口呼出的熱氣隨即凝結成霧,讓眼前一片白茫茫。

冷玦沒有回答,徑自模索開關,打開機關門。

李綺夢自然跟著他走過那一道長廊。

接著,她的眼楮膘向長廊盡頭,一口透明的冰棺落入眼底;至此,她終于知道裴月到底人在哪里。

不顧冷玦的阻止,她快步走近她。從上往下俯視,她看見一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孔。棺蓋像面鏡子,內外是同一張臉、同一個軀體,只是一個死。一個生,一個失了魂魄、一個擁有靈魂。

真的是她!到這時李綺夢終于確定了。她伸出手想模上那口冰棺,不意被冷玦在半空中抓住手。

「不準你踫她!」

他的口氣很凶,因為他意會到自己在做出阻止的動作時,心里想的是不希望她的手被霜凍傷!

懊死!他干嘛擔心她!

李綺夢依言沒有再伸出手,目光凝著棺中的人,兩眼蒙上霧氣,這張相同的臉她瞪違了十七年,想不到再見面時竟然是以這種方式!

你醒醒看看我啊!姐……李綺夢在心里默默喊著。看著和你同時出生的我——睜開眼楮啊——求求你……

本來她還希望只是同名同姓又恰巧有點像她的人,但現在———一為什麼是你!為什麼?她的希望都幻滅了……全身像被抽光了力氣似的,她軟軟地癱坐在冰冷的地板。

她的反應讓冷玦大感怪異。難道她認識裴月?

她找了這麼久,結果竟是這樣——一切全成了白費!

悲傷的情緒擊得她頭昏腦脹,隨之繼起的是莫名的憤怒,憤怒的原因來自冷玦對裴月尸首的處置。

「你竟然將她封在這里!」她抓住他的衣襟,尖聲的叫吼乍听之下狀似淒厲的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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