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千金與小霸王 第9頁

「你會不會想太多了?」連工作的影子都沒有就能想到當舞女失了身的情況,他該怎麼說她,說她做白日夢?還是說她有妄想癥?

「如果你擔心這麼多雜七雜八的事,那干脆不要找工作算了。」他不在意家里多一個飯碗、一雙筷子。

「這怎麼行!不行,我一定要找工作!」

翼凱聳了肩。「隨你。」反正與他無關。

「巽凱,你是做什麼的?」她一直不知道他是干什麼的,只知道這是他的房子,這麼年輕就有一幢房子實在是很了不起。

「如果我說我什麼事也役做,你信不信。」

「當然不信,你每天看起來很忙的樣子。」每大她只有晚上才看得到他,其他的時間通常都是她一個人在這間房子里。

「你的工作到底是什麼?」

「打打殺殺,我是混幫派的。」

「什麼?」

「怎麼?」將切妥的肉絲擺進碟子里,他放下菜刀回頭看她。「你不信?」

避家羚瞪大了雙眼,一下點頭又馬上搖頭。

「又點頭又搖頭是什麼意思?」瞧她的臉揪得跟小籠包一樣,真好笑。

「我不信。」他看起來是凶了點,但卻不像電視上那種渾身刺青、嘴巴咬檳榔的流氓。「你不像,一點都不像。」

「是嗎?」巽凱揚起淡淡的微笑。

「你騙我的對不對?」一定是這樣子的。他怎麼可能是混幫派的嘛!

算了!他懶得解釋,知道太多黑街的事對她這種安分守己的女人來說不算好事,也許他可以借著幫她找到工作讓她離開黑街也不一定。

突然他想起上回沙穆跟他抱怨酒吧里事情太多忙不過來的事。

「我會幫你注意有沒有適合你的工作。

「真的!」太好了。

嗯,就這麼決定了!巽凱得意地一笑,終于可以把燙手的山芋丟出去了。

第四章

「你要我讓她在這里工作?」沙穆的眉毛此時用「糾結」二字來形容再恰當也不過了。

「你不是說酒吧里很忙嗎?」巽凱賊笑地瞅著他。

「話是沒錯,但是——」沙穆再一次將視線轉回女主角身上,這會兒她從音箱擺置台移位到舞台上去了,那一臉的好奇和看到新東西的興奮表情還是沒變。「你有沒有搞錯?她看起來像從鄉下來的。」

「她是道道地地的台北人,沙穆。」

「是嗎?我怎麼看不出來。」這家伙八成是想把自己棘手的事轉嫁到他身上。

巽凱哼笑了聲。「來杯Martini。」

沙穆抿抿嘴,悶不吭聲地遞上一杯。

巽凱啜了口,感受入口的辛辣,他愛極這種滋味,和他的生活十分相似。

「她能幫得上忙的。」

「哦?」沙穆抱持懷疑的態度。「比方說?」

「這個……」要他舉例嘛——還真的有點難。

「嗯?」沙穆的臉隨著他不開口的時間逐漸拉長。

這小子膽敢找個沒用的女人來幫忙?他是存心想派她來幫倒忙的是不是!

「總之——」他拍拍沙穆的肩,「她一定幫得上忙!」

他這個回答讓沙穆白了他一眼。

「你這樣對得起我嗎?小子。」他可是從來沒有對他發過脾氣,也從來沒有凌虐過他耶,這小子,真是不知道報恩,盡拿壞事煩他,敢情是他脾氣太好才會讓他無端造次?

「就請你幫這個忙,這樣我好心無旁怠去處理風幫的事。」

「風幫和楊金成搭上線了。」沙穆提供情報。

「小斑已經告訴我了。」

「小斑?」

「以前常跟在你身邊到處跑的小平頭。」

「你說他啊!」他想起來了。「他有這本事?」膽子不小哦,敢搶他的飯碗。

「他是挺不錯的。」言下之意是要沙穆這個老情報員注意了,免得到時被人取而代之。

「那兩只狐狸啊……」一老一少,配得剛剛好。「賀航我是不知道,但是楊金成……他一直是處心積慮想搶下黑街,只是太久沒動靜,我還以為他死心了。沒想到他老人家的腦子還是這麼硬,對咱們黑街這麼執著。」

「楊金成跟你們有過節?」過去的事巽凱並不是很清楚,接任黑街管理人也不過是近幾年的事。

「應該說跟冷抉有過節。」

「冷抉?」又關他什麼事了?

「冷抉殺了他兒子。」

「什麼?」

「五年前冷抉接了份工作,對象是楊金成的獨生子楊鏢。」

「冷抉得手了!?」見沙穆點頭,頓時他明白了。

原來今天兩個幫派之所以聯手全是為了翻舊帳。

「我突然發現你們這群老人挺會惹麻煩的。」一下子是帝昊,一下子又是冷抉,接下來如果還有,他也不會覺得意外。

「至少我沒有。」

「希望如此。」最好是沒有。「要是讓我知道有的話……」

「注意點。」沙穆忽地寒了聲音。「小子,你的口氣愈來愈沒大沒小了。」

「你樂見其成的不是嗎?」巽凱當下戳破他的罩門。

沙穆鐵寒的臉立刻融化成春水。他愈來愈聰明了,這實在不是一件好事,唉,要整倒他是日漸困難了。

「巽凱!」一道秀氣的聲音倏地插入。

巽凱旋過身。「干嘛?」口氣因被打擾而有些不悅。

「這個!」家羚興奮地叫著,用手指著她左前方的象牙白鋼琴。「我可以踫嗎?」

巽凱回頭看著沙穆,只要來過這里的人都知道那架鋼琴是不可踫觸品,除非物主,也就是沙穆允許。

沙穆定楮看著舞台角落的小土包子許久,那是一雙透著喜愛音樂的眼楮。

揚起手,他說道︰「請吧!」

巽凱因為他的允許微微露出錯愕的表情。

「怎麼?」沙穆明白他的錯愕所為何來,故意調侃地問了聲。「你不滿意啊!」

「謝謝!」舞台邊是不明白這廂情況如何的管家羚。

輕輕打開琴蓋,她感動地想哭。鋼琴,是她未逃家前二十四年來的慰藉,雖然和一般小孩子一樣是父母親強迫學來的,但她是真的喜歡鋼琴,喜歡它可柔可剛的鍵音,喜歡它賦予變化的多重生命力,不像她平平淡淡的,直到最近。

哀模白色的琴鍵與其間的黑色鍵,光滑的觸感讓她興奮得渾身微顫,這是一架好琴且擁有它的主人必定時常彈奏,否則琴鍵不會如此平滑,隱隱還透著光。按下一鍵,清脆的鍵音代表物主的保養有道,這架鋼琴遇到了好主人。

「會彈嗎?」身後一個低柔的聲音近得感覺是在耳邊。

一轉身,酒吧的主人,這架鋼琴的物主正在身後。

「呃……」

「會彈嗎?」沙穆再度問道。

「沙穆,不要嚇壞她。」遠在吧台處的巽凱拉開嗓門喊道。

「我會!」怕自己因為太害怕而說不了一句話,所以在自己還沒萌生怯退之意前,趕緊把話說出來。

沙穆和善地微微揚起唇角,做出請的手勢。「貝多芬第十四號鋼琴奏鳴曲——」

「第一樂章。」遇到和自己有相同喜好的人,管家羚漸漸放開膽怯的心。「我最喜歡這一樂章。」體悟自己太過失態。本來忘掉的怯懦又浮上台面。「我……不好意思。」

「不會。」沙穆一改平時對女人呼來喚去的態度,突然溫柔了起來。「就第一樂章。」他也喜歡這一章。

避家羚嗎……她讓他想起她。

「我可以嗎?」

「當然。」

「謝謝。」管家羚興奮地入座,深吸口氣鎮定心神後,閉上眼任十指在鍵上游走,似乎對此事已駕輕就熟。

悅耳的琴音仿若流動的生命,由素白的十指盡泄而出。

沙穆回位子上靜靜聆听。

坐在一旁的巽凱則是無意識地呆住,象牙白的鋼琴像會發亮似的,燒灼了他的雙眼,心下有塊地方莫名的被光亮的象牙白給敲下了一方天地,坐在那兒演奏的她像被鋼琴吸了進去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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