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妃是財迷(上) 第12頁

因為多數的客人都沒吃過水煎肉,伙計就先拿了菜譜向客人推薦,但菜譜也與眾不同,不是翻頁的大本,也不是用木條掛在牆壁上,而是像畫軸般展開,上面繪有鍋子的圖案和價格,就算目不識丁的人也能看圖說故事,讓人一目了然。

「小哥,你這一車到底是幾人份的?」

「就是大爺您這一桌的分量。」

哇——兩大盤結結實實的肉片,金針菇、韭菜、大白菜、蘑菇、兩顆雞蛋、肥腸,以及最後的肋排起司飯,且每一桌都送了一小罐的青梅酒和一杯女乃茶。

蘊月光也不得閑,負責待客送客,水煎肉的吃法是不用她來介紹了,因為她培訓了一批專門煮鍋的跑堂,負責教會客人怎麼涮煎烤拌!

大門口不斷有人出入,蘊月光也看見牆角處的一群閑漢,他們正無聊的逗弄著路過的小姑娘,把人家嚇得花容失色,他們卻哄堂大笑。

飛三也在其中,他對逗弄那些小姑娘毫無興趣,只是百無聊賴地咬著一根野草,吊兒郎當的蹲在街頭發怔,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蘊月光把小裘叫來,吩咐了他幾句,雖然不解,小裘還是點了頭,往飛三那邊過去。

馬氏臨走前,又是擔憂又是羨慕地拉著蘊月光的手,「蘊姊姊,你別怪小妹多嘴。」她指著正大快朵頤的來客道︰「你這樣真的能有盈余嗎?」

她真沒見過人這麼做生意的,給的分量那麼多,訂那麼便宜的價錢,這不是注定要賠本嗎?

蘊月光見她態度真摯,是真心替自己煩惱,也坦承道︰「一開始我只希望能打平就好,就算賠錢也不要緊,我想做的是長久生意,只要一鍋食肆的名聲打了出去,生意就不會差。」她對自己的手藝有信心,就算這一樣不成,她還有別的方子,這窟無魚別窟撈,這便是她的至理名言。

「我信你,要不這樣吧姊姊,你這生意也讓妹妹摻一腳,我出二百兩銀子……二百兩說起來不多,可也是我多年攢下來,想給我家花兒存嫁妝,姊姊要是不嫌少,可行?」馬氏一臉希冀,畢竟兩人就見過那麼一次面,王府的宴請,她夫君的官位太低,她連赴宴的資格都沒有。

沒想到蘊月光爽快地應下了,以投資入股的方式佔了一鍋食肆的一成股份。

「我出府不方便,以後就有勞妹妹多看顧鋪子的生意了。」

「我怎麼知道你說的話可不可信?」

「你又不是小女圭女圭,我也不能把你拐去賣了,你有什麼好不相信的?」

說得也是。說難听點,他就是個乞丐,除了身上有把力氣,要錢沒有,要人人也長得不怎樣。

「你要是人找齊了,找一鍋食肆里的樊大嬸遞口信給我,我自會讓你們去見管事,讓他安排你們干活。」

飛三一咬牙,「行!」

蘊月光沒想到,不到兩天時間飛三就把人找齊了,三十個人手,一個不差,因著飛三的吩咐,每一個都把最好的一套衣服穿上,只是在旁人眼中還是不怎樣。

魯掌櫃讓藍瑛姑姑傳話回來,是的,她也把藍瑛姑姑安排到了鋪子里,萬一有人來鬧事什麼的,她一身的武藝不怕沒處使,還能起個震懾作用。

關于飛三帶人上工領活這件事,蘊月光已經和晁寂提過,就差遣有謀把人帶到城門處工地,自有工頭會安排食宿和活計。

那工頭是認得晁寂身邊的兩大親衛,見有謀親自領人過來,還交代他人是走王妃的路子謀的活計,要他自己看著辦!

工頭必恭必敬地把有謀送走了,搓著手稱兄道弟的招呼飛三等人,「飛老弟,你也透露點口風,教教老哥哥我是怎麼找到王妃那條門路的,你可是有親舊還是王府里有人牽線?」

他是卓問找來的人,一家幾口都是匠人,人往高處爬,水往低處流,這麼大來頭的大腿能不好好巴結一下嗎?巴結好了,將來也少不了他的好處。

我操!飛三心底罵了句髒話,他居然得罪王妃,簡直死一百次都不夠了。

可表面上他嘿嘿訥笑,態度不羈中又帶著點阿諛,「我一個死老百姓哪來的門路,要是有門路,哪里還需要帶著弟兄們來討份活計養家活口?」他也不說死,讓工頭自己去猜。

這就是他聰明的地方,態度模稜兩可,你說他有靠山他就有,你說沒有他就沒有,你說他油條,他也不否認,因為他本來就是。

飛三帶著一幫弟兄在工地里待了下來,每天起早貪黑的干活,睡的是大通鋪,吃的是大鍋飯,百多名被強制征來服徭役的民工,在過了一個月這樣的日子後終于有了真實感,到了月底領工錢時,許多人喜極而泣,錢還沒焙熱就趕快托人帶回家去給妻兒爹娘了。

徭役是義務性勞作,只要家中有男丁,你就得派人來服役,別說工錢,連填飽肚皮都得自己想辦法,所以有許多服重徭役的男丁因為山高路遠,沒吃飽又身無分文而回不了家,從此流落在外。

兩年後,城牆和護城河的內外壕塹還有四通八達的水道都埋設挖妥,眾人心想終于可以回家了,又不舍這可以每月固定進帳的活兒,卻沒想到晁寂在征得了所有工人的同意之後把人分成了兩批,一批讓他們加入鋪路的浩大工程里,一批去清黑水河碼頭的淤泥,船道要暢通,淤泥非清不可。

所有的人都沒想到,這兩樣工程只要你願意就能一輩子干下去,畢竟路鋪好了也得保養,至于運河,潮汐來來去去,為了船只行運方便,為將來的通商做準備,年年都得排淤,有很多人存夠了銀子,娶妻生子了,蓋不起新厝的翻起了舊厝……

晁寂此舉,無疑奠定了民心的基礎,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第八章  生意興隆惹禍事(2)

鋪子開業十天後,甚至有人遠從微州和霸州過來嘗鮮,自此一鍋食肆的水煎肉在麒麟城便打出了名號,可以說是賓客如雲,一來是有這麼多官員做活招牌,男人們想宴請時,也會到這個新鮮地方,二是水煎肉鍋實在好吃,吃過一頓還想來吃第二回,就算價錢真的不便宜,有些散客也會商量著單獨買一樣最想吃的東西來吃,譬如起司披薩、炸雞塊。

魯掌櫃取得了蘊月光的同意,也順便賣起這些可單點的「副食品」。

不過……蘊月光的生意好了,東昇酒樓便冷清了起來。

掌櫃的看著隔壁天水街的馬車都停到他們這塊地來了,心里更不是滋味。

不管如何的忌妒抱怨,生意還是要做,他也跟著推出打八折的活動,可惜他這打折活動效果不好,東昇酒樓的菜肴雖然不錯,但也是以貴出名,在這里吃一頓飯沒有個百八十兩銀子是吃不到什麼的。

它的客源都是有錢人,可麒麟城里能稱得上有錢人的真的不多,加上一鍋食肆開幕,所有客源都被吸引過去,百兩銀子一頓飯和三十個銅錢一頓飯,就算不會數數的人都知道哪一家劃算又實惠。

幾天的活動等于搭,掌櫃的急得沒辦法,一直到徐凌雲的小舅子江窴過來,江窴就看到酒樓里只有小貓兩三只的客人,不禁皺起了眉頭。

這些天他和幾個豬朋狗友到隔壁州府的青樓玩女人去了,並不知道城里最近發生的事。

掌櫃的哭喪著臉,把一鍋食肆開幕搶了他們酒樓客源的事情添油加醋說了一遍,「咱們家的生意讓人給搶了。」

「誰敢搶我們家的生意,招子沒擦亮嗎?」江窴一听就惱了。

最近他老听他姊發牢騷,說那剛來的王爺騙走了姊夫二十萬兩銀子,這個氣還沒咽下去呢,如今那個什麼王妃還故意開了個鍋子店和自家打擂台,這是不給活路了!

他身邊跟著的一幫狐群狗黨便給他出主意,「這還不簡單,找些人把他家生意給搞垮就是了。」

又過一天,鋪子里來了幾個惡漢,誣賴一鍋食肆的東西不干淨,害人吃了拉肚子,索要賠償!

魯掌櫃二話不說就報了官府,可官府還沒查出頭緒,蘊月光就出了事情。

原來魯掌櫃遞消息回去,說是有人抬著吃壞肚子的食客到鋪子來討說法,要鋪子賠錢,蘊月光得知後,心想被人這樣鬧,就算最後證明了他們的清白,也一定會影響生意,便想著要自己去處理。

當下,她告知了晁寂一聲,帶著一小隊的護衛匆匆趕往天水街,哪里知道半路上馬車突然受驚,直接往偏僻的泥淳路沖去,被顛得七葷八素的蘊月光一看事情不對,帶著琉璃和玉璧想跳車,不想駕駛馬車的車夫也跳車逃命去了。

蘊月光驚疑不已,馬車這時已經架不住沿路的跌摔踫撞,就要散架了,「跳!」

她正要把兩個丫頭都推下車,沒想到她以為逃命去的車夫忽然從車廂底盤爬出來,一個手刀,朝她揮了過去,她脖頸一痛,眼前一暗,人就暈了過去。

琉璃大驚,想撲過來的同時,對方撒出一把迷藥,她來不及閉氣,直愣愣地從馬車上摔進了草叢。

當蘊月光醒過來時,只听到有人在吵架。

「他娘的,你知不知道這小娘皮是誰?我要你給她一點教訓就好,你倒好,把她綁了來,她可是坊王妃,綁架一個王妃,你不要命,我可還要!」

有人好言好語、好聲好氣地哄道︰「我這不是想著,把人綁回來要怎麼教訓都可以,人到了江爺您手里,想讓她听話還不簡單……」接著的曖昧笑聲听了讓人一肚子惡心。

蘊月光好不容易才適應屋子里黑暗的光線,屋子很小,放置著柴禾和雜物,或許曾經拿來關過牲口,周遭總帶著股騷味,但又挪作了柴房使用。

她發現柴門的下方透出些許的亮光,從這話听來,她能肯定這些人就是去一鍋食肆鬧事的人,畢竟她在這里也沒什麼仇人,除了商業競爭,她想不出來為了什麼。

她沒有辦法活動,因為手腳都被綁了起來,口鼻也被一條骯髒的麻布給塞住,動彈不得之余脖子還有些疼。

屋外的談話還在繼續,只听見那年輕男子不耐煩地打斷對方的話,「知道了、知道了,不管了,先餓她個幾天,到時候咱們說什麼她哪有不依的道理。」

蘊月光費盡力氣的站起身,不想竟撞倒了一捆柴火,制造出聲響來。

屋外幾乎是立即就有了反應,「坊王妃,小爺勸你老老實實地待著,別想什麼歪主意,否則到時候就不是餓肚子這點小事了!刮花你的臉、把你送到最低級的窯子,或是把你月兌光衣服,五花大綁地放在城門口給人看,你覺得哪一樣比較好?」

「嗚嗚嗚嗚……」她又氣又慌,偏偏嘴巴被塞住,發不出聲音。

對方太下流了,下流到沒人性,她若不按照他們說的,他們真會干出那些沒人性的事。

不知過了多久時間,外頭徹底沒了聲音,蘊月光努力用牙槽和舌頭,想把在她口中已經吸滿口水的破布往外抵,咬不動就用牙去磨,她得設法先把這塊布去掉,再將腿腳上的繩子給解開,她若什麼都不做,還沒等到晁寂找到她,就真的只能任人宰割了。

得知蘊月光不見後,晁寂立刻帶著自己的親兵,很快到了馬車失事的地方。

王府的侍衛長跪在地上,「王爺,屬下無能,沒能保護好王妃。」

晁寂臉上帶著些許猙獰,緊盯著侍衛長,問︰「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屬下護送王妃出府,眼看著就快要到天水街了,拉車的馬突然發瘋,直往這沖過來,屬下帶著人追,沒想到路上被絆馬索絆倒,屬下棄馬追到這里,可王妃已經不見了。」

「這四處可都找遍了?」晁寂冷聲問道。

「全都仔細找過了,沒有任何遺漏的地方。」

晁寂走到馬車邊,一掌拍開車壁,車里是空的,只見車底破了個大洞。

他的身子繃得很緊,散發著從骨子里透出來的冷酷和凶悍,他的心彷佛被什麼擰住了,又疼又難受。

侍衛長稟報道︰「王爺,我們雖然沒有找到王妃,但是找到了王妃身邊的侍女。」一個摔在溝渠里,一個滾在草堆里,「另外,還有一道鮮明的男人足跡往西邊去了。」

「去把府里的獵犬帶出來,再去縣衙調兩隊衙役,沿著那足跡,挖地三尺的給我搜!」

蘊月光出事的消息被晁寂強力壓了下來,王府內部卻是一片風聲鶴唳。

梅雪林和牛管事親自追車夫和絆馬索一事。

能在王府里當差的多是家生子,但晁寂來到封地,不可能帶那麼多自己人,這一,就發現駕車的馬夫並不是蘊月光常用的馬夫,原來的馬夫被打暈丟在馬里,也就是說,有人替了原來的車夫上了車。

再說絆馬索,這可不是一般百姓會用的東西,屬于軍需物品,再聯想到一鍋食肆鬧出的事,所有的線索便都指向了刺史府。

梅雪林和牛管事去到刺史府,徐凌雲知道後先是否認,接著勃然大怒,答應會給晁寂一個滿意的交代。

而這個時候,晁寂正帶著人地毯式的搜索,就這樣查了兩天,卻始終沒查到蘊月光的下落,晁寂的怒火已快壓抑不住,急得想殺人了。

至于被關在柴房里的蘊月光並不知道外頭發生了什麼事,她費了一天的勁才把嘴里的布咬爛吐出來,天可憐見的,她的牙口都不能動了。

她又在柴房內好一番搜索,發現了一把生鐺、缺了柄的柴刀,奮力地把手上的繩索磨斷,兩只手也因此割破好幾個口子,但是雙手月兌了困,腳踝上的束縛就不算什麼了,如此,被捆綁了一天一夜的身子這才得到解放。

然後她找到一塊做咸菜的壓缸石,設法將那破柴刀磨利些,拿這作為武器有些可笑,但是誰要想靠近她,給他一刀絕對是可以的。

畢竟她不能只等著晁寂來救她,她得自救!

又過了一天,蘊月光听到外頭慌亂的腳步聲和不絕于耳的大罵聲,似乎為了什麼事鬧起內來。

這兩天根本沒人給蘊月光送過吃食,精神又處在緊繃的情緒上,一點風吹草動都敏感得很。

她清楚這些人就關著她,什麼也不說,是要關到她怕、關到她恐慌,到時候自然他們提出任何條件,她都會為了活命而答應,但她說什麼也不能讓這些小人得逞。

她忍著不舒服和暈眩去擂門,「來人吶,救命啊!快來人!」

木門被粗暴的打開,蘊月光抓緊機會,一咬牙便沖了出去,一下就和那人撞上了。

那人想攔又疏于防備,立即吃上一刀,發出一聲慘叫,「你這該死的……」

蘊月光自己也因為去勢撲倒在地,可她什麼也顧不了,連滾帶爬地站起來就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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