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靠近她的臉龐,呼吸著她身上淡淡的香氣,貪婪得幾乎不願離開。他的唇落在她的肌膚上,輕輕觸著,吻上她柔軟如花瓣的唇,貪戀的吻著她。
「我並不愚蠢,懂得量力而為。」她輕聲回答,雙手擺放在他胸前,無力的抵抗著。她敏銳的感受到巧芙的視線如刀劍一樣緊緊盯著,無言的指控她不應該臣服。
卡瑞洛輕笑一聲,嘴角諷刺的勾著。「我喜歡聰明的女人。」
他不在乎旁人的眼光,旁若無人的吻著她。熾熱的唇封住她的喘息,舌則深深的采入她口中甜蜜的天鵝絨中,探索著她的反應。不論她願不願意給予,他全都蠻橫的奪取。
當他松開芷瞳時,在她眼眸里看見些許恍惚與羞澀的。這個美麗的女奴對于他並非全無反應的,而因為那些反應,他更加的放不開她。兩人之間的情緒不斷加溫增幅,往未知的命運走去。
「記得這些,我美麗的女奴,我將會盡快的回來。」他低喃著,男性的呼息在她耳邊凝成別有所圖的親昵,暗示著夜晚時的徹夜纏綿。
她顫抖的離開他的懷抱,像是上癮的人般發抖著。跟隨在他的身邊太久,已經迷戀上他的一切,她痛恨如此,卻又無法自拔。心里有細小的聲音在尖叫著,警告若是再不離開他,內心勢必要有一番驚天動地的掙扎。
她太過柔弱,懼怕過大的改變。原本的生命是如此的平順,而遇上他後,她宛如落人大海中的淺流,因為驚濤駭浪而恐懼著,明知道不可以,卻還是依賴著他,這個讓她迷惑傍徨的男人。
他們猶如兩股不情願的繩,抵抗著對方,卻還是交纏在一起,怎麼也無法分開。
卡瑞洛最後看了她一眼,緩步走出房間,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門後,黑暗的氣息卻仍舊揮之不去。她的身上仍留有他的氣味。
看著他的身影走過庭園,她突然沖動的走到窗前,看著他逐漸遠去。心中有奇異的情緒涌出,帶著不知名的預感,有種生離死別的悸動。她不明白預感從何而來,只是專注的看著他的背影離去。
庭園中的流水仍舊琤琮,喃喃低語著無人听見的嘆息。
夜涼如水,雨落在屋瓦土,帶來更多的寒意。
芷瞳倚靠著暖桌,靜默的看著窗外的夜雨,听得仔細些,不確定那是不是冰雪在春雨里融化的聲音。她凍結的生命何時才會融解,突破如今的困境,回到原本的生活?
突然間,巨大的噪音打破夜的寧靜,整個庭園霎時充滿光亮,男人們大吼著日文,槍聲四起,紛亂不休。卻又在很短的時間內歸于平靜,庭園中有著死亡般的寂靜。
她疑惑的站起身,還沒走到門前,紙門徒然被拉開,一個曾經在瓦雷斯露過臉的男人緊張的看著她,疾步走來就想拉著她往外走。她心中隱隱知道發生了大事,以卡瑞洛的態度,這些男人平時別說是踫她了,連看她時眼光都是閃閃躲躲的,若不是發生重大變故,哪敢隨便觸踫她。
「怎麼回事?」她問道,發現對方神色緊張。
男人吞了口唾沫,警覺的看著庭園內的動靜。「日本警方得到消息,要擒拿卡瑞洛先生,在交易點設下圈套,不過好在他雖然受了傷,卻仍逃過一劫,沒有被逮到。他身負重傷卻堅持要回來接你,但是雷先生不允許,所以派我來。」
「他受傷了?」她驚訝的抬起頭來,心中瀰漫著微微的痛楚。就連自己都難以相信,她竟會如此在意一個可怕的罪犯。
「雷先生在替他急救,我們必須馬上離開日本。」男人說道,擎著槍闖進庭園中,企圖將芷瞳盡快帶走。
「芷瞳!」巧芙的尖叫聲引來眾人的注意。她正以日文與對方交談,喜極而泣的訴說著身分,眼光一瞄卻看見芷瞳被一個男人拖著走,她直覺的喊叫。
警方發現仍有余孽,不留情的上前圍捕。男人妄想著掙扎,護著芷瞳掙扎前進,在狼狽之間,警方的人一擁而上,將他團團圍住。他原想做最後抵抗,又害怕傷了芷瞳,無法向卡瑞洛交代,才遲疑片刻,警方就將他制伏在地。他看著芷瞳,無辜的嘆氣,不明白組織里兩位高層管理者為何會如此的重視這個女人。
當巧芙沖進懷里痛哭失聲時,芷瞳顫抖著,直覺的擁抱好友。她應該要雀躍萬分,為了即將來到的自由而狂喜,但是一想到卡瑞洛身負重傷,她的心情就沉重至極。
她怎麼還會去想著他?她已經逃出魔掌,從此可以再度回到原本的世界里,與那個惡魔似的男人再也沒有半點關系。那雙藍眸再世不會出現在她面前,用復雜的情緒迷惑她,那男性的麝香和淡淡的煙草味再也不會糾纏著她……
難以解釋的,她心中浮現細微而持續的疼痛,猶如千萬根細小的針,正不留情的戳刺著,讓她無法呼吸。
「芷瞳,我們自由了,我們可以回台灣了。」巧芙喊著,淚中帶著美麗的笑容。
她點點頭,強迫自己擠出一個微笑。她是應該要快樂的,不是嗎?
「是啊,我們要回家了。」她在警方的保護下離開那個庭園,在車上卻又忍不住最後一次回眸。庭園愈來愈遠,猶如他對她的影響,逐漸消褪。最後她終于嘆了口氣,將腦海中的擔憂與那個高大傲然的身影排除,頹然靠著好友。
她以為這個長達半年的惡夢,將隨著她返回台灣而結束。而卡瑞洛,從此將只會出現在她最私密的夢境中。
第六章
她以為惡夢已經結束。然而,惡夢只是換了場次,在短暫休息後再度上演。
與親人再度相見的場面是令人感動的。兩人在警方的調查下,交代完一切,確定兩人真的只是「暗夜」組織的人質後,就由日本方面派人護送回台灣。親屬們在機場大廳等候著,走出海關會面時,所有人聲淚俱下,鎂光燈四處閃爍著,記者不識時務的想上前采訪,全都被擋駕。
芷瞳只記得走出海關後,半年多不見的母親就抱著她,開始不停的掉眼淚;父親則是對她點點頭,維持著一貫溫文的態度。她還看見許許多多的記者,在尚未清楚發生什麼事時,就被送進車子,盡快回到家中。
混亂的場面里,她似乎看見未婚夫黎展德的面容出現在眾多親屬之間。離國前甜蜜的心情早已不復見,她看見他時,心中沒有任何波動,就像是看見了普通親人般,只覺得親切。
長期的奔波讓她疲累,回到家後不顧眾人的眼淚與詢問,就筆直的朝臥房走去。躺在柔軟的床上,她雖疲倦,卻久久難以入睡。這是她出國之前專屬的臥房,她在這個房間里長大,所有的陳設都是她所熟悉的。
擺設沒有任何的改變,有所改變的是她自己。
回台灣後的第一夜,她睡得極不安穩。在柔軟的床上輾轉著,像是已經習慣了某人的懷抱與體溫,獨自入睡竟有些孤寂。當房里響起輕微的聲響時,她猛然驚醒。
已經是早上了,陽光透過窗簾柔和的灑落。母親雅若端著一大碗的豬腳面線,靠近床頭,溫和的笑著,通紅的眼楮看得出來是徹夜哭過的。
芷瞳看著母親,心中竟有些悵然所失。她有些恐慌的發現,在醒來的那一瞬間,她竟是在期待看見卡瑞洛,看見那雙冰冷的藍眸眼神復雜的看著自已……
「睡得還好嗎?」雅若把托盤放下,柔和的拂開她臉上凌亂的發。輕撫幾下,通紅的雙眼再度蓄滿了淚水。「我可憐的孩子,這半年來苦了你。」她抱住從小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疼惜的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