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奴 第25頁

芷瞳的臉色霎時間變得蒼白,她的預感並沒有出錯,三年前的戲碼即將重演,只是這次受刑的人換成了她。

在狹小的監牢內,巨大的沉重籠罩著,冷汗沿著她的背脊滑下,知道根本無處可逃。卡瑞洛如今人在意大利,無法趕回來救她,而其他人不會輕易放過她。

僕人上前來,將她銬在鐵環上,她緊咬著唇,駭然的顫抖著,強迫自己不要開口求饒。卡瑞洛從來沒有傷害過她的身子,她不知道承受痛苦的程度是多少,想起巧芙在承受鞭刑時可怕的慘叫,她抖得更厲害。

牧師在原地端詳著,五官沒有任何表情。「雖然卡瑞洛聲明你已經被貶為普通奴僕,但是你我都清楚那只是障眼法,你還是他最重視的女奴。雖然私逃奴隸的生死由主人決定,但是你犯了嚴重的錯誤,竟然帶領著東方傾城逃走,其他的成員要求處罰你。」他平靜的宣布,雙手環在胸前。

僕人抖開浸過鹽水的皮鞭,站穩腳步,揚起鞭子狠心的朝眼前嬌小的女子背上擊去。清脆的鞭擊聲,以及女人痛苦的尖叫聲回蕩監牢內,他看一眼牧師,恐懼著因為執行任務,會在卡瑞洛回來後遭到報復。但是若現在不听命行事,他恐怕也活不到天明,瓦雷斯里沒有任何人敢違背牧師。

可怕的疼痛在背後爆裂開來,撕裂她的所有知覺神經。三年前在拍賣會場所嘗過的那一鞭就足以讓她惡夢連連,更何況如今執行者的手沒有停歇,鞭擊一一落在她背上,撕裂衣衫與肌膚。

芷瞳尖叫著,直到嗓子沙啞,可怕的劇痛一直持續,肌膚、骨骼以及理智、尊嚴全都粉碎了,她疼得眼前一片昏暗。幾乎想祈禱上蒼仁慈些,讓她昏厥過去,如此至少可以暫時避開鞭刑的疼痛。

鞭子不停落下,她最後只能顫抖著強忍,就連尖叫的力氣都沒有了。又是一鞭擊來,她半昏迷的猜測鞭刑何時會結束,而她究竟可以承受多少。

牧師站在原地看著,肅穆的雙手交握。他並不擔心芷瞳的性命安全,事先已經向僕人警告過,可以打傷,卻不能打死、打殘,到底這個女人對卡瑞洛影響重大。

這也是他親自前來監視行刑的主因,若是讓其他成員前來監視,以卡瑞洛不得人緣的情況看來,芷瞳是必死無疑。在瓦雷斯里眾人沒有所謂的合作情誼,他們因為利益而聚集,眼中只看得到私利。

她搖晃著頭部,冷汗潤濕了及肩的黑發。撞擊在皮膚上的,不像是鞭子,倒像是銳利的匕首,一刀一刀的刻劃進她的身體。

終于,她再也支撐不住,顫抖著昏迷過去,嬌弱的身子頹然掛在鐵環上,腕間的手銬將手腕處細女敕的肌膚勒出深深的血痕。

僕人不敢繼續行刑,停下鞭子擦著冷汗。

牧師緩步走上前,親自解開手銬將芷瞳放下,抱起昏迷的她放置在床上。紅色的血跡染上牧師袍,他不以為意,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半晌,隨後轉身離去。

僕人也跟著退出,沉重的門被關上,芷瞳在痛楚中陷入無盡的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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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像是火燒,一吋吋的吞噬著肌膚。尖銳的疼痛逐漸變成抽痛,伴隨著脈搏的跳動,一陣又一陣的疼著。她連在昏迷中都還能感受到可怕的傷痛,不知昏迷了多久,她恍惚的醒來後只覺得口渴如焚。

專屬女奴的特權,至少食衣住行都還被伺候得好好的,而成為普通奴僕後,她的死活根本無人過問。三餐與用水照常送到,但是她雙肩沉重得舉不起來,連筷子都拿不住,只能勉強忍著痛喝水,然而流出嘴角的水遠比喝進去的多。

或許是鞭刑傷到了內髒,她沒有進食的,只是不停干嘔著,直到嘔出苦澀的膽汁。時間已經失去意義,她疲憊的臥躺在監牢的床上,視而不見的看著四面牆,生命力從背上的傷口逐漸流失,她懷疑是否能夠撐到卡瑞洛回來。

監牢內雖然通風良好,但是傷口沒有經過治療,受到感染而發炎,她開始發高燒。

有時熱得像是身處火爐,有時卻又冷得全身顫抖,她囈語著,緊咬牙關,半昏迷半清醒,夢境像是永遠不會停止,許多的人影不停在她眼前晃動。

夢里像是看見巧芙站在她面前搖頭,一臉悲哀的說︰「這世界上,誰真的懂得誰的掙扎?」甜美的五官上盡是無奈,眼眸深處其實有著歉意。

芷瞳昏眩著,又看見黎展德出現,窮凶極惡的喊叫著,用手掌摑她,咒罵她無法守貞,指控她下賤。然後黎展德變成了父親,鄙棄的看著她,而母親不停的掉淚,她茫然的站在原處,接受眾多的指責。百口莫辯之下,她開始無意識的尖叫,而那些熟識的人在她的尖叫聲中徒然碎裂成千萬片。

她原本的世界早已經崩解,而任誰也無法將碎片拼成完整的圖片。

卡瑞洛出現在她的夢中,先是無情的奪取,殘忍的傷害她。那雙藍眸里有著讓她迷惑的情緒,她困惑的皺眉,努力想看清晰些,無奈腦子卻無法思考。

那雙藍眸逐漸變得清楚,掩蓋在真實情緒上的冰冷竟被憤怒與擔憂所取代,他彷佛因為狂怒而大吼著,嘈雜的聲音讓芷瞳慢慢醒來,她仍舊疼痛著,軟弱的躺在沾滿血污的床上。

「該死的!是哪個人對她用刑?」卡瑞洛進到監牢內,所看到的景象讓他驚駭欲絕。

他匆忙結束意大利方面的會商,以最快的速度回到瓦雷斯。知道芷瞳不會乖乖做普通奴僕的勞役,卻也沒有想到她竟會把自己整到幾乎喪命。當他看見躺在床上、渾身是血又高燒囈語的她時,他的心跳差點停止跳動,巨大的憤怒淹沒他,她身上的痛楚只怕不及他心中疼痛的千分之一,霎時間他無法思考,只想著要將傷害她的人碎尸萬段。

牧師從門口緩慢的走進來,平靜的回視狂怒中的卡瑞洛。「行刑是由所有成員決定的,她犯了錯,必須接受處罰。」他合上手中的聖經。

當初執行的僕人在一旁發抖,看著發怒的卡瑞洛,他似乎能夠看見自己的死期已經不遠。

卡瑞洛緊抱著懷里的芷瞳,擔憂的測量她的體溫,發現她的額頭燙得驚人。心中不停的咒罵著,怎麼竟將她單獨留在瓦雷斯,還好回來得早,不然只怕他回來時,芷瞳已經香消玉殞。

「我要那些人付出代價。」他咬著牙低語。

「你不是聲明過,連芷瞳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奴隸。你要為一個微不足道的奴隸殺掉其他的伙伴?這是否有些違背常理?」牧師問道,嘴角浮現微笑,但微笑很快的消失無蹤。

卡瑞洛站起身來,咬牙切齒的看著領導人。他知道這是牧師逼迫他承認芷瞳對他重要的方法,但是怎麼樣也不需要下如此毒手,將她傷得幾乎死亡,只為了證明他對她的在乎。

「你在逼我承認。」他冷然的說,刀劍般的目光掃向一旁發抖的僕人,眼眸里殺機陡起。

「沒錯,孩子。你不停的擺蕩著,不願意承認簡單的事實,而你的不安定威脅到瓦雷斯,讓其他成員緊張,我已經厭倦了你的易怒與不冷靜。早點承認事實不是比較愉快嗎?」牧師淡淡的說,罔顧僕人哀求的眼神,轉身走出監牢。

芷瞳朦朧間听見那些對話,不太能確定牧師話中的含意。她們在疼痛著,喉間干澀,直覺的攀附他,像是已經等待了他一輩子。他的懷抱如此溫暖,讓她感到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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