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去招惹客人,不論男女都一樣,懂嗎?」穆濟行實在放心不下這個風流成性又沖動的兒子,深怕他毀了眾人一番苦心。要知道,穆家為了嬋娟可是費盡心思,天下父母心,誰不希望自己的女兒有個好歸宿呢?而嬋娟對婚姻的不著急,卻急壞了家中這一票長輩,既然女兒在這方面少根筋,做父母的也只好扮起月老,牽紅線啦!
听到父親的話,瀚禹又向那艷麗女郎看了一眼。「我從不招惹良家婦女。」他能夠做的保證也只有那麼多了。
穆濟行搖搖頭。「你自己斟酌吧!若是真的破壞了這個生日宴會,就自己把脖子抹干淨,等你媽媽來提項上人頭吧!」
「哇!」瀚禹怪叫一聲。「虎毒不食子啊!」
穆濟行左右看了看,微笑道︰「母老虎例外。」
說著,父子兩人仰頭大笑。
這時,人群中興起了一陣騷動,吸引了兩人的注意。
「一定是嬋娟來了,我過去招呼客人,你千萬安分點。」穆濟行臨走還不忘叮嚀一番,看見瀚禹點頭後才安心的離開。
瀚禹順著父親的方向看去,只見一身殷紅柔緞的嬋娟款款立在眾人間,那雪膚花貌讓人只看一眼就被她吸引。瀚禹心中一陣驕傲,這個美麗的女子可是他的妹妹啊!
雖然嬋娟努力裝出笑臉,他卻能看出妹妹心中的不耐與難過。
唉!為何家里一票長輩都使盡全力想把她嫁出門呢?瀚禹搖頭輕嘆,怎麼沒有人來關心他這個長子的終身大事啊?不過話說回來,他也清楚自己不是結婚的料,要他一生固守一個女人,不如先殺他吧!或許嬋娟也是抱持著這種觀念,所以從小到大總不喜歡和男人打交道,想動她歪腦筋的人,不是被嬋娟的伶牙利齒損得灰頭土臉,就是被瀚禹一拳打得飛出屋外,不敢再接近嬋娟半步。就因為如此,家人全為著美人兒的歸宿煩惱得白了頭發,卻沒有關心瀚禹的婚姻問題,只求他大少爺別去招惹良家婦女就是萬幸羅!
他甩甩頭,又看到先前那位艷女郎在身邊晃來晃去。
避他的,先跟去再說!瀚禹傾盡所有的魅力一笑,那女人只差點沒癱倒在他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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嬋娟忍受了約一個小時的煎熬,發現自己的笑容已經僵在臉上了。她受不了像個洋女圭女圭似的讓眾人評頭論足,各懷所思的眼光不斷的投射到她臉上,有的極好奇;有的極無禮,像是用眼光在剝她的衣服;有的則極為淡漠,冷冷的觀察她,像是評估她的售價有多少。
決定自己受夠了,嬋娟匆忙找了個借口,半跑半跳的逃離人群,任父母在後面喊破喉嚨,仍是頭也不回的往前沖。
左轉右轉,嬋娟到處找尋著瀚禹,想請他帶自己逃離現場,可是卻怎麼也找不到他大少爺的行蹤。
懊不會又看上哪個女人,找一個僻靜角落幽會去了吧?嬋娟在心中猜想著,轉身走向庭院綠蔭最濃密的地方。她記得那里有許多樹木能遮掩外人的眼目,還有一座不小的荷花池,景色浪漫迷人,最適合幽會了。
今天的月色很美,照在小徑上,映得路上的小石子分外可愛。嬋娟仰起頭,這才想起今天是農歷九月十五,月亮正是光潔圓潤呢!
荷花池中也映照出一輪明月,波光粼粼,嬋娟乍看到時不禁呆了一下。好美的景色,就像是某一段記憶、某一個場景,只差一個身旁相依的人,擁著她、陪著她……
「水月。」一個清脆有如銀鈴的聲音響起。
嬋娟猛然從恍惚中覺醒,鼻尖聞到一股荷花香。是她的錯覺吧!都已經是秋季,池中的荷花早謝了,哪來的荷花香?轉眼間,一個身穿白衣的美女蓮步輕移的朝她走來,娉娉婷婷,美得像是從古畫中走出來的仕女。
水月?水中的明月?她指的是眼前的景色嗎?
「是啊!」嬋娟虛應著,一面打量眼前的陌生女子。這種佳人要是被瀚禹看見,鐵定會盯住不放。「鏡花水月,好美的景色,不是嗎?」
那女子淺淺的一笑。「景美,人更美啊!我想,今晚所有的人的心中已容不下第二個月亮,心心念念的都只有你這與月爭輝的嬋娟。」她滿意的看著嬋娟,像是和嬋娟極為熟識的。「這名字取得好,人如其名,一樣的美麗動人,為何取這個名字?」
「因為我生在十五,月色甚美,所以命名嬋娟羅!」嬋娟回向她一笑,心中卻在思索,自己曾在哪兒看過這個女人呢?
是嗎?是這樣嗎?誰能保證不是冥冥中的宿命使然,前世的水月、今生的穆嬋娟,一樣絕世的容姿,一樣靈秀的氣質,但是,是否象征著一樣的命運呢?戀荷暗忖著。
「你也是今晚受邀的客人嗎?」嬋娟問道,心中有些奇怪,今晚的客人以年輕男子居多,母親既已下定決心把她嫁出去,又怎麼可能邀請個顛倒眾生的美人呢?
「是啊!我是個開古董店的,專賣一些珍奇古玩,姓蘇,你可以叫我戀荷。」
蘇戀荷?嬋娟確定自己沒听過這個名字,但是為什麼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會如此濃厚呢?
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走近兩人,月光透射在他臉上,五官顯得格外深刻,仿佛是黑夜中的異教神靈,從地獄而來。
嬋娟渾身一顫,她沒見過這個男人啊!可是,為什麼那種相識的感覺愈來愈強烈,深深的思念在凌遲她,要把她的靈魂一寸寸的劃開來,她今晚是怎麼了?
那男人年約三十,眼神銳利,甚至可以稱得上冷酷無情;薄薄的唇抿得死緊,像是從未笑過。嬋娟發現自己對他有著超乎尋常的興趣,她放任自己打量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男人。一如宴會中的其他人,他也是西裝革履,一副商界人士的打扮,嬋娟認得出,他身上的服飾可不是一般人穿得起的。文明的外表卻沒有減低這個男人所散發出來的侵略氣息,他整個氣勢都在和外界宣告自己的優秀,嬋娟甚至能感覺得到她眼光所散發出來的傲氣。嚴格來說,他不算是英俊,和瀚禹的俊美完全是不同典型的,卻讓嬋娟聯想到古代的武將。
「終于找到你了。」男人對蘇戀荷說道,完全無視于嬋娟的存在。
戀荷淺淺一笑。「你還不死心啊?」
不知是不是嬋娟的錯覺,她感到池中的荷花似乎也在回應戀荷的笑,輕輕的掠過一陣顫動。
「我說過我不會賣的,不論你出價多少。」戀荷說道。
男子一臉冷漠,似乎不肯接受她的答案。無意中,他的眼光落在一旁的嬋娟身上,臉上的表情有一剎那失去控制,冰封的外表也因吃驚而稍融。雖然他掩飾得極好,但終究難逃嬋娟一雙明眸。男人驚艷的目光她看多了,一直以來,她太了解自己的美麗,也自信于自己的美麗,然而,不可思議的是,這種自信卻在他的注視下轉變為羞怯。
太可笑了!她從未見過他啊!為什麼要如此在意他?嬋娟百思不解。
男人很快的拾回自制,語調如先前一般冰冷。「任何東西都有它的價錢,只是價格的高低罷了。」
「還是這麼的憤世疾俗。」戀荷搖搖頭。
「難道我說錯了嗎?」
「或許你是對的吧!但我並不贊同你的說法。」戀荷看向一旁的嬋娟,笑著對她說︰「這男人好狂啊,不是嗎?」
嬋娟不發一言,在心中猜想他們兩人的關系。是兄妹、朋友,還是情人?她發現自己對最後一種假設有一種微微的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