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妃是財迷(下) 第9頁

「這位是姑爺吧?我家牛牛回來就說了,說大王和樂樂的爹回來了,那兩個孩子高興得嘴都咧到後腦杓了。」她看了晁寂一眼,沒敢看第二眼,這樣的人物一看就和他們不一樣,那感覺就像見了官似的。

「大娘,我這當家的沒見過風鼓機和拌桶怎麼使,您忙您的去,我們看看就走。」

「欸,你這孩子怎麼跟我客氣起來了,這兩樣東西不都是你家的,要不是你想出這麼方便的東西,我們哪能這麼省事?」牛大娘臉上都是感激。

晁寂看了蘊月光一眼,是她想出來的?難怪方才那婦人想用二十兩跟她買圖紙。牛大娘是真忙,有些顧不上她,不過還是問了句,「方才我听你家院子是不是有人來鬧事?」

「已經讓我當家的打發走了。」

晁寂發現她對這位牛嬸比對他還要有耐性,看起來這個鄰居人很不錯。

不過,這麼一比較,男子漢的心不知怎麼卻有些吃起味來。

她對穆家夫妻溫柔和善,對兩個孩子更是耐心十足,對這位牛嬌也是面目含笑,可對他卻沒有半點上心的意思……

他怎麼會有一言難盡的感覺?

他想來想去,忽然想到一點,之前他屋里可是有好幾個女人,對那些個妾室她既不需要她們日日請安,也從不苛刻她們的吃穿用度,該給什麼就給什麼,彷佛她們是他的女人,她就把人供著,不往來、不踫觸,其實這是她最不能容忍卻又容忍下來的無奈之舉。

她從來沒對他要求過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是她說過,當她還愛著你的時候,她也希望那個男人只有她一個女人,當他移情別戀了,她也會立刻變心。

他閉著修長的鳳眼,半晌後睜開,眸中精光四射,內斂的唇角慢慢露出久違的笑意,他終于知道她心底的芥蒂和似有若無的冷淡是什麼了。

難怪,她就算對他帶著淺淡笑容,可他總覺得少了點真誠。

無妨,他會把她焙熟的,回到那個滿心滿眼都是他,讓他幸福又滿足的被珍視感。

她自來就是他的,這個前提永遠都不會變!

離開牛家後,他們又去了牛家的地,稻田就在鎮邊的邊緣上,鎮上務農的人家其實還很多,此時稻田里已經收割得差不多了,稻草也被束成一束一束的擺在田里,晁寂不用蘊月光指點就能看見那個體積龐大、約百十來斤的拌桶。

遠遠看過去,都能看見別戶人家對牛家那又羨慕又忌妒的眼神,誰叫他們家和穆家談不上交情,抓關也沒抓到靠前的號碼,只能眼睜睜看著牛家輕輕松松的收割。

人比人真的氣死人!

晁寂讓蘊月光站在田壤上,不讓她下田地,自己撩起袍子,絲毫不顧忌地走過去和其中一個長者攀談起來,也親眼看到拌桶打谷子月兌粒的驚人效果。

蘊月光看他神情自若地和眾人打成一片,也許這就是這個人的人格魅力,因著陽光刺眼,她索性在避風處坐了下來,微微闔起眼,享受今日的暖陽和徐徐微風。

這世上還有什麼事比好好坐下來享受日光和輕風重要?

她身邊不遠處的有謀微抽了下臉皮,看看晁寂再看看已經靠在樹干上的王妃,最後抑住想上前勸阻的沖動,選擇站得更近了一些。

他們家爺對王妃看重,加上如今又有了兩個少爺,他得更加盡心盡力才是。

等蘊月光從打盹中醒過來,她已經回到穆家,晁寂若有所思的坐在炕緣上,眼楮眨也不眨的看著她。

一睜眼就被這麼炙熱的眼神注視,就算已經為人妻、為人母的蘊月光,心還是不听使喚的跳了好幾下。

顏值這東西真是害人,理智什麼的,在顏值面前就只是個屁!

她模模自己的臉,沒紅吧?

「我是怎麼回來的?」

「我抱回來的。」有人直言不諱。

這下,臉上的熱度不用試探她也知道了,那肯定鎮上的人都瞧見了。

見她兩頰暈紅,美得不可思議,就在他收回目光的前一刻,他看見蘊月光左肩下方一閃而過的小痣。

晁寂看過那小痣不知多少回,絕不會記錯,另外,在她的臀部後方還有一小塊可能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胎記。

胎記是一個人從母胎里帶出來的記號,只要不是受過重傷,胎記是絕對去不掉的……

「我記得你的臀部左後方有塊淺紅色的胎記,還有你肩上這個小痣,我舌忝過它無數回,你是我的妻子,不會錯的。」晁寂急著向蘊月光證明她就是他心上懸念牽掛的那個白月光。

蘊月光扭頭看了自己的左肩,又去模她的臀,有些氣急敗壞地說︰「你胡說!我這里哪來的胎記。」

這個男人開口閉口都把自己當做他曾經失去的妻子,那個女人佔據了他全部的心神,但是胎記?那麼私密的地方,要不是此生最親愛的人,又怎麼會知道她那地方有塊胎記,還是淺紅色的。

蘊月光忍著快要炸裂的頭疼,「你出去!」

晁急快被她氣死,都說到這分上了她還在逃避,但是看她抱著頭的痛苦模樣,他也知道自己是過于心急了。

他將意欲龜縮的身子抱回無比契合的懷中,略啞又帶著磁性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你可以請義母幫你看,又或者我現在就能幫你確定那胎記在不在,我是不是撒謊騙你?」

「我……到底是誰?」她蔦了。

「我妻、我的愛,要與我一生一世的人。」晁寂摩拿著她光潔的臉頰,呼吸著她那怎麼聞都聞不夠的馨香。

蘊月光被他拱得很無奈,心里打算等穆嬸從外頭回來,她就要去問個明白!

「你到底想起來什麼沒有?」

蘊月光坐在床邊,一副魔怔了的樣子,晁寂這一問,她才大夢初醒似的回過神來。

對于她這分明是想起什麼卻不和他交流的行為,晁寂有些無奈,可無論他再問她什麼,她都閉口不言,只搖著頭,鴕鳥似的把頭埋進他的懷里。

「那兩樣農具是你想出來的?」他懷里的人兒身子太涼了,一點溫度也沒有,他便把她嵌進自己的身軀,想用體溫溫暖她。

「嗯。」

這樣的姿勢實在太過親密無間了,蘊月光試著把身子抽離開他一點,也不知他哪來的力氣,就像蚌殼似的,把她整個身軀都包裹在他的身軀里,紋絲不動。

但是他的身子好暖,暖得她都想喟嘆出聲,那種暖洋洋的感覺像倘佯在暖流中,比晚上的湯婆子還舒服幾千萬倍,要不……就不要動了吧。

晁寂見她的抗拒不再那麼強烈,接受了自己的善意,便想放肆地感受她的體溫,聆听她的心跳,再聞一次她的體香……

可他沒敢,現在的她這麼弱,要是一個手下沒拿捏好,傷了她,那可就違背了自己的本心,不如先忍著吧。

為了不讓她再糾結這件事,他轉移話題,「你知道嗎?你那個水泥路方子我把它呈給了父皇,如今京城的路也修了起來,父皇甚至讓人賞了大批的金銀珠寶並說了嘉勉的話,你說,我這回要是再把風鼓機和拌桶的圖紙送上去,會不會更得聖心?」

雍州、微州、霸州在歷代君王的手里都是貧瘠之地,沒有一樣拿得出手的,皇帝原先也沒想要這個兒子做出什麼政績來,只是打發他離京,萬萬沒想到他卻送來一個水泥方子,這路一修下去,不只帶動了整個大咸朝的經濟、民生,各方面也都朝著富強康樂的大國邁進,雖然還不到萬邦來朝的繁榮景象,但這個基礎的改變卻讓周邊小國眼紅,各個都想方設法地想取得這方子。

更何況皇帝也听說了,晁寂治下的領地不只有了起色,人口也逐步成長,種種因素加在一起,讓他也看到了晁寂的能力。

晁寂認為他能改善和他父皇的關系,都是因為有了蘊月光這個福星。

蘊月光沒吱聲。

見她听得專注,他也說得更加起勁,「當然,我們自己住的地方要先把這兩樣農具推廣下去,可以大大提高百姓的耕種效率,造福更多的農民。」

屯兵、墾田、牧馬是發展三州的命脈,也是讓他治理的州縣富饒起來的長遠措施。

從古至今,大咸國就是個農耕國家,吃飽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這個她同意到不行,心中莫名覺得,也許這個人真能讓這偏遠荒僻的三州繁榮發展起來。

「領地里的百姓都是王爺的子民,你一心為他們設想,這是他們的福氣。」

「你也這樣認為?」他的聲音有些迫不及待。

她點頭,不得不承認,這樣神采飛揚的晁寂就像一束光,能把人所有的目光都吸引到他身上。

都說自信的女人最美麗,看來擁有自信的男人也一樣帥氣。

「你想想,要是每戶農家都能有這兩樣工具,能省多少事,所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一點都沒錯!」

以前他就覺得妻子是個與眾不同的女子,他能毫無罣礙地在她面前談抱負、談民生,談他想建設封地的理想,如今她不只替他生下兩個嫡子,自己也被她深深吸引,他從沒在一個女人身上發現過這麼多的驚喜,也從未對一個女子如此沉迷。

三年的分別,融了心,蝕了骨髓,他的心,已經住不下別人了!

自從病後,蘊月光越發看得開,見晁寂難得的歡天喜地,便道︰「既然你有用,圖紙你就拿去吧,但是如果可以,我有一件事要請求你。」她一點都不覺得可惜,也沒想過要拿這兩樣東西來撈銀子。

听她那口氣,看她那模樣,還用了請求二字,晁寂心里咯噎了一下,下意識覺得她後面的話不會太好听。

「你我之間有什麼不能說的。」

她眼神空洞迷茫,像是內心正在跟自己拔河,她的聲音彷佛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我這身子大概是好不了了,哪天我走了,希望你能等宇兒、宙兒十三歲以後再續弦。」

無論她的記憶里有沒有這個男人的存在,但在感情上她已經承認了他。

十三歲,應該有自保的能力了,別人就算想欺負他們哥兒倆也沒那麼容易。

第十五章  訴說分離之苦(2)

晁寂渾身一震,只覺得整個人從心口發冷冷到了腳尖,全身的血液都凍結了。

這是他第一次從她口中听到關于她自身的病情,字字句句都是死灰般的絕望。

還有她說的是什麼?托孤?

不行!沒得商量!

「怎麼就好不了了?過兩天王府里的太醫會過來,我們先看他怎麼說,別自己嚇自己。」

穆叔曾告訴他,月兒在生產的時候大出血,那時候的她身受重傷,連下地都不行,更別提生孩子了,為了把孩子生下來,她苦苦在床上熬了八個月,其中的驚險和辛苦讓人聞之鼻酸,母愛的偉大在她身上體現得淋灕盡致。

晁寂的眼里有不肯妥協的火花,「你听好了,續弦什麼的,八字都沒一撇的事,你要是不希望我娶個後母來虐待你兒子,那就努力活下去,好好盯著我,把我的後院握在手里,那麼還有誰敢去動你的兒子?」

因為激動,握住她的手不由自主地使了勁。

蘊月光吃痛,淚花在眼眶打轉,用力的把手抽出來,還往他的手背拍了一下,只見手腕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一圈。

晁寂沒想到自己只是稍微用了點力她的皮膚便紅了,見她搓揉著紅痕,他滿是歉疚和心疼,柔聲道︰「我已經讓有膽回去把太醫帶來,等人來了再說,別自己先泄了氣,這就不像我認識的你了。」

蘊月光知道這種事一時間是說不通的,其實她心里何嘗舍得把兩個孩子交給晁寂,王府可不是尋常人家,晁寂公事繁多,下人就算不敢看人下菜碟,但少了母親庇護的宇兒、宙兒處境又能好到哪里?

但她也是身不由己,如果可以,她也想看著孩子長大,看著他們娶妻生子,然後和身邊的人一起漸漸老去。

可世上要是有那麼多的如果,又哪來這許多的悲歡離合?

她不可能把孩子托給義父義母,唯一只能寄望身為「父親」的晁寂在她走了以後能好好善待她的兩個兒子。

她已經沒有第二種的選擇了,如果可以活下去,哪里需要做這種剜心割肉,痛心疾首的決定?

因為思慮過重,翻來覆去的沒睡好,第二天蘊月光便有些病懨懨的,神情虛弱地躺在床上。

兩個小家伙淚眼婆娑,也不出門玩耍了,搬了小板凳排排坐著,就守在蘊月光身邊,半天也不挪一挪。

從鎮里把曾替蘊月光看過診的大夫請來,大夫模著胡須,只道︰「夫人這身子只有一個字,那就是養。別讓她操心,安心靜養,要是許可,最好用藥膳來調理身子,譬如人參、黨參、茯苓、鹿茸、當歸、何首烏等等補血潤肺、補氣補燥的藥品。」

「成,就把你說的這些補品有多少送多少過來,銀錢不是問題。」

對于蘊月光的身子,晁寂又有了重新的體認……她的身子比他想像中的還要不好。

「這可要不少銀錢。」大夫來過穆家幾次,不是不知道穆家的經濟情況,現在听到晁寂這般的大氣,眼都不眨一下,便好意提醒一句。

不過他年紀一大把了,閱人無數,觀他氣度尊貴、錦衣玉帶,又稱虞夫人為娘子,雖然說他從不管人家的家務事,但想來是夫君終于找到他們母子三個,一家團聚了,這虞夫人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十一,隨著大夫去拿藥,順便把銀錢給結了。」

能給晁寂當車夫,身手雖然無法和有膽有謀兩兄弟比肩,卻也不會弱到哪去。十一得令,對著晁寂一躬身,便跟著大夫走了。

這期間,微服的知府來訪,當然,在來之前,他已經把穆家的情況模了個爛熟,半途上又命心月復回府,向他夫人要了一株三百多年的野山參,他可得用力在王爺面前刷一刷他的存在感,就算頗為心疼那株得來不易的人參也顧不得了。

這位爺可是他們這三州的主兒,這純金的大腿,不抱他,難道要去抱天高皇帝遠的皇上?

晁寂見了知府,收了他那株用厚重紅木匣子裝著,參須健壯的天字級老山參。

不過他也不白拿,轉手把風鼓機和拌桶兩樣農具的圖樣給了知府一份,他要是能利用這兩樣農具做出政績,想來回京的路指日可待。

這兩天晁寂不許蘊月光再下床,兩個孩子由他來帶。

從來沒帶過孩子的大男人就算一開始有那麼點手忙腳亂,但父子天性,加上他們一曉得娘親身體不適,便乖得像什麼似的,不用父親吩咐,頂多到蘊月光床前蹭一蹭、看一看,模模他們的娘,然後大王這個做哥哥的就帶著弟弟自動自發去描紅習字了,懂事得叫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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