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這盒子做何之用?」司空禹不解的問。
「這不是盒子,而是一塊巧奪天工的璇璣木,上頭的圖案和文字可以變換組合,瞧。」王堅開始轉動它。「每個圖案文字分別移到同一面上,只個八面都一樣就完成了。」他一面解說一面轉動。
真好玩!相思看得起了興頭,好想一把搶來玩,一下子確定了「紅豆」的下個目標,她非把它偷到手不可。
這王大人可真大膽,昨夜才被盜走一顆夜明珠,今兒馬上拿璇璣木出來招搖,也不擔心再度被賊人看上,絲毫不記取丟失寶物的教訓。
司空譽的眼楮亦閃閃發光,直揪著璇璣木。
現寶一番後,王堅始而收起璇璣木,將心思放回主人翁身上,心忖人看都看到了,可說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應該沒啥問題才對。
「來,我給你們介紹,這位是司空家的二少爺,司空譽,目前官拜從五品禮戶員外郎。」他介紹道。「這位是雲家的大小姐,雲相思。」
依循禮數,相思起身盈盈施禮。「相思見過司空公子。」
她裝得端莊雅致,一派名門大閨秀。
司空譽也起身,拱手回揖。「司空譽見過小姐。」他裝得文質彬彬,一派翩翩佳公子。
惡心死了,虛偽!兩人同樣如是想著,再迅速瞄彼此一眼。
真的好眼熟,特別是那雙眼楮,必定在何處瞧過。相同的疑問再度出現在兩人心里,揮之不去。王堅暗示喝酒。司空譽于是舉杯敬想思。
他連飲兩杯。她啜飲—杯。
王堅連番夸贊著兩人,說什麼司空譽玉樹臨風,前途不可限量,又說相思貌美如花,溫良賢淑等等,莫不極盡贊美之能事,一副恨不得把他們兩人立時送入洞房,成全美事的模樣。
說完,司空譽再飲兩杯,相思再啜飲一杯,對飲而盡。
接下來,兩方家人與王堅夫婦借故走出亭子,來到亭外不遠處.破例讓小倆口獨處。
兩人對坐無言良久,皆感局促斃扭,然眼熟的感覺益甚,尤其是眼楮。
「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司空譽率先開口問。
聞言,相思感到小小的訝異。「你也有這種感覺?」
「這麼說來,我們真的在哪兒見過面了。」
總覺得他和某人很像,到底是誰呢?她努力的想讓腦袋瓜子想起什麼。
對了,玉梟!她的眉心微微一擰,心里不快了起來,光想到他就有氣「你會武功嗎?」她不經意的問道。
司空譽搖首,「說來慚愧,在虛不濟,無法練武」
「是嗎?」相思漫應,心里頗輕視的想,瞧他面色蒼白,副體弱多病的德行,不可能是能飛天遁地的玉梟。
不多進,長輩回亭,王堅暗示女方先作決定,這下全部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相思身上,看地是要插簡,還是送綢。」相思破盯得渾身發毛,想也沒想,素手移到綢緞上,她才不要嫁給只見過—次面的人。
「咳。」慕南琦突地輕咳一聲。她可是相當滿意司空譽,由衷希望他能成為她女婿。
相思頓了一下,用眼角瞟了瞟,只見大夥一臉沮喪,肩膀也垮了下來。
只有司空譽例外,俊臉依舊掛著溫文的微笑。
她試探性地將手移到鳳暨上,再用眼角瞟了瞟,大夥有臉終于改變神色,肩膀也不再垮下。
司空譽依然是例外,相思直覺他的笑容好虛假,如同給雞拜年的黃鼠狼,表面和和氣氣,可搞不好一轉身便被他吃了。
手移向綢緞,大夥的表情又垮了,手多向鳳暨,大夥的表情又亮了起來。
她調皮的將手移過來,移過去,覺得長輩們多變的神情又好玩、又好笑,險些沒令她笑出來。
她絕不如外表溫順,先前的沉靜必是故做矜持。司空譽想,將旁人可能解讀成猶豫的她的故意看進眼底,笑容不覺加深。
沒來由,相思注意到他的笑容跟剛才不一樣。他在嘲笑她嗎?秀眉微攢,欲把綢緞推出去。
他笑了,而且還笑出聲音。
「咳。」這次換司空夫人輕咳。她可是相當滿意相思,期望相思有成為她的媳婦兒。
司空譽微別開臉模模鼻子,不慎泄露了丁點不羈的性格,他眼里明寫著對此次相親感到無趣,想來同她一般,是被硬押著來的。
再一次她又聯想到玉梟,那個殺千刀的惡賊,他給她的感覺和司空譽給她的感覺很類似,可說是一模一樣,都能很輕易地惹惱她。
哼,她才不要如他的願!突來賭氣的沖動,她的手往鳳暨移去,輕拈金桿。
瞥向司空譽,果真他眼中的笑意消逝,她的嘴角揚起一絲得意,她就不信他還笑得出來。
不期然,司空譽霍地將綢緞推出去,此舉不明而喻。
所有人登時愣住,包括相思,她沒料到他會搶在她之前先來這一手。
「齊大非偶,恕在下無此福份。」他率先拒受這樁婚事。
在場者的臉色莫不大變。
一股受辱感洶涌竄起,由腳底直沖上腦子,自尊心強的想思簡直無法忍受,他這麼做無異是在眾人面前羞辱她。
通常男方想拒絕的話,也得等女方離去後告知,哪有當場就把綢緞送出去的,還說什麼齊大非偶,她還枸杞加蓮藕咧!簡直不給面子!
此時相思處境極尷尬,不由得惱羞成怒。
「誰希罕!」她沖口叫道,顧不得禮儀,抓起綢緞往司空譽身上摔去,旋身奔出亭子。
「紅豆!」慕南琦急急追去。
司空猛地一震。
紅豆?!
「雲大人,真是對不住,小兒實在太無禮了,請雲大人見諒。」司空禹忙向雲侵羅道歉,惡瞪兒子一眼。「譽兒,還不快向雲大人賠罪!」
「毋需責怪令郎,婚姻非兒戲確實強求不來,恕雲某先行告辭。」雲侵羅並不怒,揖禮離開。
稍後,司空一家人打道回府,司空夫婦一路上不禽責備兒子不知好歹,司空夫人還嗚嗚哭說以後沒臉見雲夫人了。
這些官家夫人沒事就愛一塊嚼舌根,如今變成這樣,以後她該如何是好。
司空譽听耐未聞,仍舊沉默著,滿腦子都是如雷貫耳的「紅豆」,他確定他沒听錯,雲夫人喊的確實是「紅豆」。
雲相思……相思……紅豆……她的小名?
他的思路不斷回旋,反復思索,忽而憶起昨晚那宛若夜里明星的雙眸,竟與雲相思動人心弦的美目相仿,還有鶯般悅耳的嗓音,以及靈巧如鹿的身影。
可真巧了,不是嗎?
「紅豆,乖,不氣了哦。」慕南琦安撫氣頭上的相思,知道心高氣傲的女兒難受,而她也心疼極了。
「我沒氣!」相思負氣應道。
「還說沒氣,沒氣腮幫子會鼓得像剛出蒸籠的包子嗎?」慕南琦捏捏她氣鼓鼓的女敕頰。
相思眉尾一垂,委屈的倒入母親懷中,「娘,女兒今天好丟臉。」
「別難過,絕對不是你不好,是對方沒福氣。」慕南琦輕撫她的背安慰。「咱們紅豆生得這麼漂亮,性子又這麼討人歡喜,還怕沒人要嗎?」
瘌痢頭的兒子是自己的好,無論多麼驕縱任性,在她眼里,相思永遠是最可愛的女兒。
「是呀,瞧他一臉破轉子的短命相,誰曉得他身上是不是有什麼病,誰嫁他誰倒楣,說不定一嫁過去就變成寡婦了。」想思得理不饒人的順勢咒道︰「娘,你不會想女兒年紀輕輕就變成寡婦吧。」
「別亂說!」慕南琦斥道。
「我才沒亂說,你不也看見他的臉蒼白的跟鬼一樣,要不是大白天的,我還會以為見鬼了例。」說著,她拍著脖子,又吐舌頭又翻白眼,「鬼呀!表呀!」的胡嚷一遍,嚇唬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