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吹胡子瞪眼,常言道「最毒婦人心」,他今兒總算「親身」見識到了,膀下的壓力令他莫敢妄動。
女人一旦發起狠來。可能真會痛下毒手,他不想為了一塊木頭賠上「終身幸福」,可又不甘願拱手奉上,進退維谷。
「別瞪了,快拿來。」她狀極得意。
龍困淺灘遭蝦戲,虎落平陽被人欺,他悶哼,極不情願的將璇璣木交到她手上,咕噥道︰「可以放手了吧。」
「當然,你以為我喜歡抓著你的……那個啊!惡心死了。」
她放開,厭惡的甩甩手,終于讓他月兌離天堂般的地獄。
霎時,兩人彈開尺余,相峙對立。
頭上的天空是一片很深很廣的黑藍,瓖在黑藍上的明星閃耀,卻不比她亮燦燦的瞳眸奪人眼目。
「紅豆」,司馬譽突然出聲喚她,像喚著親密的情人。
「怎麼,不服氣嗎?別忘了你也搶過我的夜明珠。」想思理氣壯,並沒發覺個中有異。
他不答腔,眼楮笑了。
她一定在看過這雙肥滿笑意的眼楮,她眯著地想.驀然憶及司空譽,那個讓她丟臉丟到十八層地獄的人混球。
說真格的,他兩人若要比,她還較不討厭玉梟,因為她最瞧不起那些老愛無病申吟的文弱書生,假使真要嫁,她寧願嫁給玉梟,至少確定她和他有共同的「興趣」,閑來沒事可以比比偷技,生活絕不無聊。
況且,她和他都互相模到彼此私密之處,說起來應該非對方不娶不嫁。
「他們在那里!」不多時,官兵吆喝追來,打斷相思的思緒。
「後會有期。」司馬譽看了她一眼說。
「後會無斯啦!我永遠也不想再見到你!」
「放心,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玉梟長笑著飛奔離去。
「別讓他們跑了,快追!」右衛禁軍第五校尉武大德率領一群官兵追至,然身手敏捷的相思和司馬譽已遠走高飛。
武大德猶不死心的追著,沿路追到司空府側。
長牆綿延,了無人跡。
「該死,又追丟了。」武大德恨恨咒道。
正欲走的當兒,忽見牆邊有鬼影晃動,武大德想也沒想,疾沖過去擒住他,氣壯山河的厲喝道︰「大膽惡賊,乖乖束手就擒吧!」
「唉唷!」那人哀了聲。「大德兄,是我啦!」
武大德一頓,將他拉到光線下看真切,大吃一驚。「譽兄,是你?」
有話待會說,快先放手,你快把我的膀子給折了,痛死我啦!「司譽哇哇痛嚷。」
雖是舊識,但武大德仍猶豫了一下才放手,粗獷的臉上盡是困惑與懷疑。「你怎麼會在這里?」
一身家居簡袍的司空譽轉轉被抓痛的肓膀。「這里是我家,我听到外頭有聲音,所以出來瞧瞧,怎知一出來就被你當成賊子押住了。」
「是嗎?」武大德猶自疑惑。
「當然,你知曉我不會武功,身子骨又差,怎麼當得起飛賊。」司空譽理所當然的問道。
「那譽兄可有瞧見可疑之人?」
「好像有個人往那邊跑,哎,我說大德兄,你的手勁可真狠,我這膀子被你抓得疼得不得了,這一疼,連我的頭也跟著犯疼了。」他發難,抬手揉額。
月光下,他的臉色蒼白慘淡,沒人會懷疑他的裝病。
武大德心思單純此些,武大德趕忙道歉,「在下緝賊心切,不慎誤傷了譽兄,還請譽兄見諒。」
司空譽不以為件的揮揮手。「老毛病不礙事,倒是你,這回領下緝拿京城二盜的聖旨,可辛苦了吧。」
「不辛苦,想那兩個惡賊膽敢在天子腳下作亂,為害京城,人人得而誅之,我武大德斷不容此二賊再放肆。」他說得義正辭嚴,慷慨激昂。
「是啊,你必要早早將他們逮捕歸案才好。」司空譽點頭附和。
「在下當會盡力而為,譽兄,請恕在下任務系身,改日再敘,告辭。」武大德抱拳告別。
目送身形偉岸的友人離去後,司空譽見四下已無人,條地向上一躍,越過牆跳入司空府里。
翌日,雲府和司空府兩家的烏龍相親,和王堅的璇璣木失竊,並行流傳于街頭巷尾,成為京城的達官貴人及平民百姓茶余飯後的話題。
接連兩天失去兩個心愛的寶物,王堅快氣瘋了,不同以往的哈欠連連,他今天難得神清氣爽。
其實,他是試圖以忙碌來忘卻紅豆殘留在他身上的觸感,他快被她的小手折磨死了。思及她,不禁又好氣又好笑,他沒見過比她更狂妄的女人,膽大包天,性烈如火。
然而,卻又是那麼可愛。
他邊工作邊想她,渾然不覺心心念念已全都是她,從來沒有一個女子能令他此般牽腸掛肚。
「譽兄,日安。」韋端已偷空前來找他。
「端已兄,日安。」司空譽放下文卷,笑臉迎人。
「譽兄今天精神真好。」韋端已湊向他低聲道︰「我听說昨天的事了。」
消息傳得可真快,他想,明知故問︰「端已兄所指何事?」
「相親啊。」韋端已愉快的說。「我從以前就一直猜想你可能對女人沒興趣,果然是真。」個眼楮飽含暗示的揪著司空譽。
司空譽微微挑了挑眉,「端已兄,在下對女人的興趣跟其他男人一樣,曾拒絕婚事是因為我還不想成親,不是因為對女人沒興趣。」
「別說了,我都知道。」韋端已抿嘴一笑,頗有幾介女相媚態。
司空譽的笑容有點僵,瞥見一旁同僚投來曖昧的眼光,他轉身去拿案上的公文檢閱。「端已兄請回吧,在下還有公務在身,無法奉陪。」
朝內有人開始傳言他和韋端已是知己,斷袖的那一種,行事低調的他不想引人注目,小小的流言最好盡早澄清,以免越滾越大。
此外,幸好眾人均知與他向來友好的李霽好,否則縱使他真無斷袖之癖,也是有理說不清了。
韋端已面現沮色。「好吧,那麼改日請譽兄過府好好一敘,譽兄可賞臉?」
「當然,倘若在下無要事纏身。」
「就這麼說定了。」韋端已這才喜孜孜的離去。
一名同事終于忍不住,好奇問道︰「司空大人,你和韋大人不會真的是那種‘知己’吧?」
「在下確實有知己,不過是萬彩樓的紅粉知己。」司空譽微笑著坦白回答。
所有人都笑了,相信的自是相信,不相信的再怎麼解釋也不會相信,司空譽因而干脆省下唇舌之力。
當日下職,司空譽即前往萬彩樓,尋找他所謂的紅粉知己。
萬彩樓位于京城西面,緊依清涼湖而建,佔地廣大,雕梁畫棟,並擁有數艘專供游湖的畫舫,排場極為奢華,是京城著屈一指的尋歡酒館。
既是尋歡酒館,必少不了送往迎來的姑娘,眾多的鶯鶯燕燕中,又以花襲紅最負盛名,為萬彩樓的當家花魁。
撇開必然的美貌不談,襲紅能歌善舞,精通詩文,性格溫婉大方,敏慧知心,許多王孫富賈,風流才子莫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而她,便是司空譽口中的紅粉知己。
來到萬彩樓時,李霽已等在那兒,襲紅亦是他的紅粉知己之一。
「譽,你終于來了,咱等你很久啦!?」他招呼道。
「殿下。」司空譽隨意拱了拱手,沒行君臣大禮,直接坐到他身旁。
在外頭他與李霽等同好友,並無尊卑之分,匪淺的友誼可見一斑。
「譽,我听說昨天的事了。」襲紅替他斟酒,替在發髻上的步搖晃了晃,讓嬌艷的她更迷人。
「你听說的是白天的事,還是晚上的事?」司空譽舉杯飲酒,一副不在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