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兒的身後突然傳出兩聲吱吱的叫聲。
悅兒一怔,怎麼回事?
卻見安兒從身上拉出一只白猴,只是這只白猴渾身發抖,雙眼恐懼地看著朗灰。
朗灰冷哼一聲,一甩衣袖,對悅兒說︰「我先走了。」
朗灰一走,白猴的身體才停止發抖。
安兒見爹爹走遠了,暗自吐了下舌頭,「娘,還好爹爹沒有發火,呵呵,白毛每次見到爹爹都會害怕。它一抖,我都要抖了。」
悅兒笑了,「不是說去練功嗎?」
「安兒練了,現在白毛已經跑不過我了。」安兒得意地說。
悅兒笑著點頭,「那還要繼續努力,像你爹一樣厲害才行。」
「安兒知道了。」平安揚起笑臉。
第9章(1)
悅兒的身體能行動自如了,想下山采購一些東西,本來還擔心被那老道發現,朗灰卻說鎮妖圖已經不在他身上了,那老道不會上山自惹麻煩的。悅兒一听有理,也就放下心來。
悅兒原本計劃只待一天,卻因等做一件頭上的發簪,便決定在鎮上多待兩日。前兩天還好,第三天,她便像花兒離了土一般,精神萎靡,連皮膚都開始變得干巴褶皺。
悅兒暗自後悔,應該听朗灰話的。不想被鎮上的人當妖怪捉住燒死,她用布遮住開始干癟月兌皮的臉頰,趁夜離開了鎮子。
然而,走到半路便沒力氣了,好在山里的氣息讓她身體不再急速地失水了。勉強又走了幾步,她跌倒在地上,身體真是難受死了。
「這回你該學乖了吧?」
悅兒抬頭,驚道︰「朗灰!」
朗灰走近,彎腰抱起輕飄飄的悅兒,「你都快風干了。」
悅兒急忙捂住臉,「不要看,丑死了。」驀地發現自己的雙手也干癟得可怕,遂用袖子蓋上。
「比這難看的樣子,我也見過,別遮了。即使是妖,也會有現出原身的時候。」
「我的原身是什麼?」
「長滿鮮花的干尸。」
悅兒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才說︰「你一直跟著我?」
「我算出你不會听我話的。」雖是訓斥,語氣中卻有掩飾不住的寵溺。朗灰說完,嘴里默念咒語,眨眼間,他們已返回了花谷。
悅兒覺得自己像妖怪一樣,驚奇地看著自己干癟的身體開始迅速地豐盈滋潤,而且身體被充滿的感覺簡直舒服極了。忽又一想,自己已經是妖了,今後這種事應該會常發生吧!真是奇怪的感覺。
也就是回到花谷的一瞬間,悅兒便奇異地恢復了,「剛才難受得想死去,現在卻覺得身體各處無一不舒暢。」
「妖就是這樣,你的感覺要比做人時敏感得多。」朗灰將她放下。
「我現在是妖了,為何你會法術,我卻不會?」悅兒疑惑地問,低下頭仔細查看自己的身體,很美,卻有股妖魅感。
正要轉身回溶洞的朗灰聞言失笑,「你以為妖天生什麼都會啊?那是要修煉的。世間任何東西都不能不勞而獲。」
悅兒也笑了,「原來是我貪心啊!對了,安兒呢?」
「應該跟那只猴子玩呢!」
悅兒一笑,「安兒的輕功倒是越發地好了。」
朗灰點了下頭,「走吧。」兩人並肩走進溶洞。
悅兒突然握住朗灰的手,嘴角微微抿著,走了幾步,突然揚起頭,笑說︰「朗灰,我……唔!」
身體驟然被推向洞壁,驚呼被對方的嘴唇阻住。熾熱的唇舌探進口中的那一刻,悅兒覺得自己醉了,身體一瞬間變得酥軟無力。像以前一樣,公子又需要她了。真好!
夜里,悅兒突然驚醒,坐起。一模身旁的被褥是涼的,朗灰不在,「去哪里了?修煉去了?」
這些時日,她白天與朗灰一同修煉,夜間同床而眠。時有安兒調皮搗蛋。若是排除兩人的妖怪身份,儼然就是世間一戶普通的三口之家。日初而作,日落而息,她一直企盼的生活。
這幾日她已經學會了一些簡單的口訣咒語,只是用起來不熟練,又怕被安兒察覺,是以進步得緩慢。而朗灰則一直在療傷。悅兒氣自己是個半路出家的妖怪,不然也可以幫助朗灰。現在她只能看著干著急。
起身,悅兒走出溶洞,在花谷中尋到了朗灰的身影,他正坐在大石上怔怔地看著潭水出神。
「朗灰。」悅兒輕輕喚了一聲,躍上石頭,並肩與他坐在一起,「在想什麼?」
「沒什麼,你先回去。」朗灰淡淡地說。
「哦,那好。」悅兒站起,縱身躍下石頭,走了幾步,猛然間回頭喚了一聲,「瑞安。」
「嗯。」他輕應了一聲,隨即反應過來。苦笑一下,轉過身,「你如何發現的?我明明裝成他的樣子。」
悅兒也微微有些吃驚,她剛剛也只是懷疑,「我也說不清,一種感覺而已。」
司徒瑞安跳下大石,走到悅兒面前,「你雖成了半妖,卻比以前漂亮多了,將來也會活很多年,算是好事吧!我剛才坐在那里時還有些不平,我跟他明明是一樣的相貌,除了靈魂。我是一個人,他卻是妖,但你卻棄我而選他。現在我有些明白了,就算我裝成他的樣子,你也同樣不會選我。」
悅兒面露愧疚,「是悅兒配不上你。」
「當然是你配不上我。」司徒瑞安突然揚聲說,「有人不選,偏偏跟一個妖怪做伴。」他說完這句,心情似乎好些了,「他在療傷,我便趁機跑出來了。我知道,你並不想見到我。」
他說這話時,竟然隱隱露出一股孩子氣,悅兒暗罵自己,她當初怎麼沒看出來呢?他與朗灰的差別真的很大呢!「不是,悅兒只覺得,既然無緣,倒不如不見的好。」
「很傷人,卻是實話。你已是半妖了,跟他正合適,我現在爭都不用爭了。」司徒的語氣有些嘲諷。
悅兒沒有接他的話,只是說︰「安兒很想你呢!時常問我,小爹怎麼不出來了?」
「我的兒子自然要跟我親一些。」司徒瑞安說,「唉,我也好久沒見他了。」
「你在怪我嗎?」悅兒輕聲問。
「以前怪,但見到你之後,又氣不起來了。我快走了。」
「走?」悅兒一怔。
「就是投胎啊!這個身體已經開始從里面糜爛了。他可以繼續找另外一個身體寄生,我卻只能去投胎了。」
乍然听到這些,悅兒突然感到有些不舍,「怎麼會?那,是否可以讓朗灰也幫你尋一個契合的身體?」
「我不想過半人半鬼的日子,而且轉世投胎對我是好事。」
「那這個身體還能堅持多久?」
司徒瑞安苦笑了一下,「這要看他了,也許三天,也許一個月,也許半年。我雖然有些舍不得安兒,但知道你愛他重于生命,也就放心了。只是有一個心願未了,滅門之仇還未報,到了九泉之下,真不知該如何面對爹娘。」
「司徒府當年待我有恩,這個仇我也記在心里了。仇是一定要報的!」
「我知道,只是不能手刃仇人心有些不甘。他待你很好,我原以為妖怪是不可能真心喜歡人的,但他對你……算了,還是不說了,我可不想替那妖怪說好話呢!」
「嗯?什麼?」悅兒疑惑地看著司徒瑞安。
三日後,悅兒突然失蹤了,安兒哪里都尋不到娘,只好去問爹爹。
朗灰掐指一算,臉色變了,低咒一聲︰「笨蛋。」站起便往外走。
「爹!」安兒大叫一聲,「你去哪?」
朗灰回頭看他一眼,微微蹙眉,「自己會做飯吧?食物應該夠你吃上十天,照顧好自己。」
「爹……」
「我會盡快帶你娘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