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鶴兒突然捂住嘴巴,也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娘,我,我……」
「鶴兒,告訴娘,是哪位漂亮姐姐?」芝蘭嚴肅地說道。
鶴兒搖了搖頭,「娘,我答應她要保密的。」
「對娘也不能說嗎?」
「娘,我們的事,我也沒對爹爹說啊!這是秘密。娘不是曾說,做人要講誠信嗎!」
芝蘭被堵得啞口無言,不知是不是該怪自己教育得太好了。心里雖然擔心萬分,卻又生氣不得,略一沉吟,又道︰「鶴兒,那娘問你答,不需要說出來,若娘說對了,你只點個頭就行,若不對就搖頭,這樣不算違背承諾吧。」
鶴兒想了想,「應該是不算。」
「那我問了……那位漂亮姐姐是不是身穿白色的衣服?」
鶴兒點了點頭。
芝蘭深吸一口氣,又問︰「那位漂亮姐姐是不是只有十七八歲的樣子,眉間有一顆紅痣?」
鶴兒又點點頭,「娘,你見過那位漂亮姐姐啊?」
芝蘭心中一悸,果然是她了。秋嬋只遠遠看見過她的身影,便永遠失去了蹤跡。為何對鶴兒……「娘沒有見過,娘是猜的,我再問你,她是跟黑岩在一起嗎?」
鶴兒搖頭。
芝蘭一怔,「你跟漂亮姐姐的約定,黑岩也不知道?」
鶴兒點頭。
咦!奇怪了!芝蘭陷入沉思。等芝蘭恍過神時,卻見鶴兒一臉委屈地坐在椅子上,小手支著下巴,眼神有些落寞地望著前方。
「鶴兒怎麼了?」
鶴兒小臉轉過來,可憐兮兮地說道︰「娘,我總覺得這樣做不對,我答應漂亮姐姐要保守秘密,可是我卻……」
芝蘭眸光微微閃動,俯,慈愛地撫模鶴兒的小腦袋,「鶴兒,世上有些事情是無可奈何的,有些事情你做了會很難受,但你必須要去做。明白嗎?」
搖頭,「鶴兒不明白。」
「等你……」
「長大就明白了對不對?」鶴兒稚聲地接著說道。
芝蘭寬慰地笑了笑。
「夫人。」夏雨的聲音由門外響起,「翦風院的清兒來接鶴兒回去休息。」鶴兒的午睡時間到了。
「是清兒姐姐來了。」鶴兒由椅子上跳下地,清兒是鶴兒身邊侍候的奴婢之一,日夜形影不離地照顧,相比起來,鶴兒對清兒要比對夏雨親切的多。
「娘,孩兒回去了。」
芝蘭點了點頭,「去吧。」
鶴兒離開後不久,芝蘭將放置窗邊的碗取回,又從懷里掏出一團粉末,小心翼翼倒入其中。頃刻,碗里的血跡化為無有。儼然是一碗清澈透明的水。
將水倒入茶壺中,在屋子中間的暖爐上將其加熱燒開。徹了一壺茶,又命夏雨去端些點心過來,將棋盤擺上。兩人各坐一邊,屏心靜氣,竟下起棋來。
「夫人,我的黑子擺在這里應該沒錯吧?」
芝蘭蹙眉看了看,「自然是沒錯的,不過我的白子下在這里,你便被我吃掉兩子了。」
「那我下到這里好了。」夏雨立即換了個位置。
「哦,這里啊!」芝蘭隨後跟上。
原來兩人都是棋痴,白痴的那個痴,前兩日經趙賢文講解,剛剛會一點皮毛,與其說兩人互相切磋,倒不如說兩人在互相學習。
驀地,夏雨突然歡喜地大叫一聲,「哇,夫人,這次我準能贏。」
芝蘭皺著眉頭,左看右看,與棋盤相了半天的面,想了許久,終于將一子落下。
夏雨急忙又落下一子,稍刻芝蘭下一子。
「咦!夫人,好像是你贏了耶,怎麼回事?剛剛明明是我啊。」
「那便下在這里好了。」突然一枚黑子被兩指夾起,按棋盤之上。
「公子。」夏雨一驚,站了起來。自己真是玩忘形了,連公子什麼時候出現都沒發現,該死,該死。被吳管家知道又要罰工錢了。
趙賢文笑了笑,「無妨。」
芝蘭站起身,對趙賢文笑道︰「我這個弟子棋藝如何啊?」
趙賢文點點頭,點評道︰「心有千壑,卻是臨場經驗不足,出手膽怯,上好的謀略卻落了下成。」
芝蘭嗔道︰「原來不是夸我啊!既如此我們下一盤如何啊?」
「這……」趙賢文想了想,時間尚早,「好,我們便下一盤。」
芝蘭微微一笑,「夏雨,在旁邊侍候,給公子倒茶。」
說是下一盤,卻是連下三盤仍意猶未盡,整個一下午的時間就在兩人的對弈中度過。
臨近傍晚時,黑岩突然出現,這場棋藝大戰才算結束。
「芝蘭棋藝進步真乃神速。」趙賢文伸下懶腰笑著說道。
芝蘭笑道︰「我知你在哄我,讓我五子,我還次次輸你。」一看天色,「真是,都這麼晚了……夏雨,你在旁邊也不提醒一下。」
趙賢文突然說有事要辦,便與黑岩離開了。並告之晚飯不用等他。
芝蘭也未多問,只是歉意道︰「對不起,耽誤你的時間了。」
趙賢文笑了笑,「瞎說,是我自己玩得樂不思蜀,與你在一起,便覺時間變得飛快。」說完深深看了芝蘭一眼,才與黑岩轉身離開。
夏雨在一旁偷偷撇下嘴,心想,自上次夫人與公子因秋嬋的事吵架和好以後,覺得他們比以前更加恩愛了,可有時又覺得他們彼此客氣了許多,可是趙媽說,富貴人家的夫妻都是這樣的,而且也應該是這樣才對。驀地一抬頭,見黑岩正在看她。糟了,自己的小動作被他看到了,急忙垂下頭去。
「夏雨,你去翦風院把鶴兒叫過來。」趙賢文他們離開後,芝蘭吩咐身邊的夏雨。
「是。」
房門打開,又關上。帶進一陣冷風,外面已經是寒冬,室內因點了暖爐的關系,卻溫暖如春。看著桌上趙賢文喝過的茶杯,芝蘭怔怔地看了半晌,驀地拿起,輕撫杯沿,陷入了沉思。
他終于還是喝了!
第6章(1)
半夜,夏雨睡得正熟,卻被芝蘭叫了起來,「夫人,什麼事啊?」
「噓!小聲點。」芝蘭輕聲道,「快點把衣服穿好。多穿一些,夜里冷。」說完又回到了內室,鶴兒也是半夢半醒,嘴里連連打著哈欠,坐在床頭。
「娘,我們要干什麼啊?」好高興,娘說今晚要摟他睡,興奮了很長時間,好不容易剛剛睡著又被娘親喊醒了。
「夫人。」夏雨披了件棉衣走進內室,她是芝蘭的貼身婢女,夜晚若是趙賢文不在的話,便宿在外室,夜間起來給暖爐加些柴禾。睡得迷迷糊糊以為夫人嫌冷,才叫她呢。
芝蘭回身一看她,生氣地道︰「我讓你穿好衣服,你在磨蹭什麼?」
夏雨被芝蘭一罵,立時清醒了,「哦……馬上,馬上就去。」跑回外室,快速地將衣服穿好,雖然不知夫人究竟要做什麼。一炷香後,全部拾掇整齊。芝蘭將鶴兒包得嚴嚴實實,背在身後,與夏雨由側門出了莊,莊外早就等候一輛馬車。
夏雨驚奇地瞪大眼,咦!駕車的竟是一位身穿僧服的和尚,而馬車的四角竟奇特地掛著佛珠,夏雨再也憋不住,「夫人,我究竟是去哪啊?」
「上車再說。」芝蘭道。
夏雨先跳上馬車,接過鶴兒,隨後芝蘭也坐進車里。馬鞭輕輕一響,馬車靜悄悄地離開了盤龍山莊。
鶴兒倚著芝蘭昏昏欲睡,芝蘭將事先準備好的手爐拿出放在鶴兒的懷里供他取暖。馬車晃晃悠悠在漆黑的路上行駛,卻是跑得飛快。
「夫人。」夏雨掀簾向車窗外看了看,漆黑一片,搓了搓手,真冷啊!「夫人,我們到底要去哪里啊?」現在夏雨的頭頂有一個大大的問號。
「去鎮上。」
「啊!那……那也不用深更半夜吧!昨天公子不是還說,任何人沒他的命令不得出莊嗎?現在公子生病了在後院靜修,夫人卻偷偷……」下面的話她不敢說,但總覺得夫人是要離開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