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我只是想說……」
「你閉嘴!閉嘴!」林香韻壓抑地道,她想尖叫、想怒吼,想回頭對好友求救,可當她看見在人群中,剛接受求婚而笑靨如花的季潔,到口的呼喊全壓了回去。
她不知該怎麼排解見到阿衛的痛苦,以及排山倒海而來的恐懼,只知道這個場合有好多好多人,不能被他們發現她失控的模樣,但這股想尖叫的沖動該怎麼辦?
林香韻再也忍無可忍的張口,對著自己的手臂咬下去。
「香香!」居威廉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了,他直接抱住瀕臨崩潰的林香韻,用力踢了一旁呆愣的阿衛一腳。「還站在這里干什麼?給我滾,你敢再靠近她試試看!」
阿衛被嚇壞了,不只是居威廉的暴怒,還有林香韻的反應,他如同被火燒般快速離開。
居威廉看著懷中的林香韻像負了傷的小獸般狠咬著自己手臂,咬得出血也不松口,心慌不已。
「香香,他走了,別怕,我在這里。」他抱起她,直接離開了豪宅。
身後仍是歡笑聲不絕于耳的派對,可他懷中的女孩卻死咬著自己的手臂,不言不語。
她跟阿衛之間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導致她變成這個樣子?
居威廉無法否認,看見這樣的林香韻,他的心被撕扯著,疼痛得要命。
第7章(1)
「放開我!賓,不要踫我!」
「走開!你走開!」
居威廉怔怔地站在一旁,看著緊閉雙眼,在睡夢中被追趕,不停尖叫的林香韻,束手無策。
從季潔的生日派對上匆匆離開,他將林香韻帶上自己的車,在車上,她把自己縮成了一團,不停的發抖,也不讓他包扎被咬得血淋淋的手臂,只是哭著請他不要帶她去醫院,並表示她很好,哭一哭就沒事了,請他不要理會她。
他怎麼可能丟下她不管。
居威廉心中絞痛,手足無措之下,只能打電話給正在慶祝求婚成功的死黨,告訴他,林香韻目前的狀況。
「別送她去醫院,去你家。香香包包里應該有藥,無論你用什麼方法,讓她吃下去,我跟季潔盡快趕到。」
居威廉帶她回住處之後,從她的包包里找到了精神科的藥物,心一緊,從上面的名稱看出那是抗憂郁的藥物,以及輔助睡眠的安眠藥。
本以為她會反抗、拒吃,但他哄了兩句,她便乖乖的吃下了他拿來的藥,然後倒頭睡下。
她睡得並不安穩,不停的夢魘,尖叫著、哭喊著,像是夢中有什麼可怕的事物追趕她。
「我把你當成朋友!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這麼相信你……」她哭得難以自抑,陷在噩夢中無法清醒。
居威廉坐在床沿,床頭櫃上擺著醫藥箱,握著她被咬得血肉模糊的手臂,心痛難當。
她吃了藥睡著的現在,他才能觸踫她,而不令她感到畏懼顫抖,他為她清理傷口——那鮮血淋灕的齒痕令人怵目驚心。
她這麼怕痛的人,以前只要稍微磕到就疼得哇哇叫,今天卻為了忍住尖叫,盡全力咬自己,把自己咬成這樣……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你不能這樣對我,不能……我喜歡的不是你,不是你……威廉、威廉救我……救我……」
居威廉眼眶泛紅,男兒淚落在她手背上,他動作輕柔地清理她傷口周圍的血痕,用大量的生理食鹽水清洗,她痛得皺眉,卻沒清醒,繼續被夢境折磨。
他不是笨蛋,從她有別于以往的習慣、對異性的恐懼,以及她遇到阿衛時的反應,他可以猜測到阿衛對她做了什麼。
他渾身冰冷,血液彷佛凍結了,心情也沉重無比。
什麼時候發生的?多久了?為什麼沒有告訴他……
小心包扎好她手臂上的傷口,他輕輕地放下她的手臂,伸出手想抹掉她臉上的眼淚,卻發現自己的手在發抖。
叮咚叮咚——
門鈴聲讓他火速離開房間,開了門。
外頭是連忙從派對趕來,連衣服都沒換的未婚夫妻檔。
「香香人呢?她在哪里?」季潔一進門就焦急地問,在居威廉的帶領下,來到他的臥房。
「不要踫我!啊——」
他們進房時,林香韻正因噩夢恐懼尖叫著。
「香香,沒事了,我在這里,沒有人能傷害你,沒有人。」季潔落下眼淚,四肢並用上了床,哭著抱住林香韻,輕聲安撫她。「噓,沒事了,沒事了喔,乖,沒有人能傷害你,沒有人可以。」
許是听見了能信任的人的聲音,林香韻漸漸平靜下來,不再尖叫,真正的睡著了。
「別想再糊弄我,她不會無緣無故變成這樣。給我說清楚,全部!」在外頭,居威廉拎著死黨衣領,將同樣擔心的王沖實抵在牆上,赤紅著眼,沉聲逼問,大有敢再唬他就要扁他一頓的氣勢。「她跟阿衛發生了什麼事?所有細節,我都要知道。」
「嘖,阿衛怎麼會出現?他怎麼敢?!」王沖實生氣的是阿衛突然出現。「我警告過他——威廉,你先別生氣,冷靜下來好好說。」
「你叫我怎麼冷靜?她變成這樣我怎麼冷靜?!」她就這樣當著他的面傷害自己。居威廉不敢想,如果她身邊沒有人呢?她會用什麼手段讓自己不要尖叫?
居威廉騙不了自己,就算過了六年,他還是在意林香韻,在意這個他唯一愛過……不,是到現在還愛著的女孩,他可不會因為其它交往過的女孩而焦慮、憤怒,還有擔心。
重逢之後,他因為她一臉沒事的笑容而不滿,卻到現在才知道,那都是假象,在那笑容之下是一顆破碎的心。她遇到過很可怕的事情,而他並沒有在她身邊。
「你們兩個小聲點,不要吵醒香香。」季潔哄睡了林香韻,擦著眼淚走出來,看了在那里發脾氣的居威廉一眼。
「好久不見,威廉,你想知道什麼,我會告訴你,你不要為難阿沖,他這個人你還不知道嗎?答應朋友的事就一定會做到,他答應香香不會說,那就不會說。
「我不一樣,我一直覺得你應該知道事情的真相,可香香不願意我告訴你,那我只能避免跟你踫面,不然我一定會說出來,既然今天見到,而你也看見了香香很不好……她上次這樣發作,是六年前,這六年來,她一直以為自己很好,我想你已經猜到了,她遇到了很可怕的事情,但我想請求你一件事,在知道所有事情後,你能陪在香香身邊幫助她嗎?」她懇切的道。
這是六年來,居威廉第一次與季潔面對面,她面對他時眼中不帶任何厭惡的神情,只有濃濃的哀傷,以及請求。
「我現在只希望她好。」就算不能回到以前快樂的模樣,起碼不會因為噩夢而睡不安穩。「盡我所能,我要她好。」
不是什麼擲地有聲的保證,但他希望香香好,那就表示他不再恨香香了吧?
季潔松了口氣,嘴角微微上揚。
「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阿衛,我們都看錯了他,只有你是對的,你從一開始就要香香別再跟阿衛做朋友,威廉,你的很聰明。」她夸贊著居威廉的慧眼,但沒有人希望他的慧眼成真。
「你還記得六年前那個星期六,阿衛堅持要我們出來討論報告的那天?其實我們的確是約星期天,阿衛騙了香香,單獨約她去學校,香香還打了電話通知我,我那時原本跟阿沖要去看電影的,覺得不對便返回學校。好險,香香打了那通電話給我。」回憶過去,季潔也一臉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