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恩商賈妻(上) 第26頁

這話令她眼眶盈滿淚水,她曉得他待她是認真的,可這份堅定卻是她沒想過的。心中的不安定與陰霾盡去,她主動靠向他,輕輕將額頭擱在他胸口上,淚珠子落在他的衣襟上。

低首瞧著胸前的小腦袋,雷青堂向來冰冷的眼眸,此刻都柔化成水了。若自己的表白每次都能得到這女人的柔情嬌態,那他願意時時講、刻刻說,他就愛她這份似水的婉約。

「來吧,我帶你去個地方。」他捧起她帶淚的臉龐,輕柔地替她拭去淚珠。

「去哪呢?」她止淚問。

「去了就知道。」他不說破,只牽著她的手緩步走出涼亭。

不一會兩人來到了一處簡潔的院落,外院有個花團錦簇的花圃,再過去是一片玉蘭花樹,玉蘭花都開了,香氣宜人,生氣蓬勃,再往屋里去,有張紅木雕花大床,床側有座精致的梳妝台,往前幾步立著一座織錦屏風,牆上窗欞風雅,家具雅致高尚,是間寬敞舒適的屋子。

「您帶奴婢來這是……」她將這里瞧了一後,秀眉因為疑惑而糾結在一塊兒了。

「從外頭那大片的玉蘭花,你還猜不出來嗎?這兒是你水玉蘭的屋子。」

「我的屋子?!」她吃驚了。

雷青堂含笑,他這幾日未主動去找她,就是在忙活這里,自己雖尚未與她成親,可也不能躬待她。

「真……真要給奴婢這麼好的屋子?」她驚訝不已。

「喜歡嗎?」他寵溺的笑問。

「這……其實,奴婢現在住的屋子很好,雖然簡單,但很干淨,您根本不需要再為奴婢準備——」她的唇橫來一只手指頭,不讓她繼續說下去。

「不是你需不需要的問題,是我需要,我需要見你住得舒適、住得好,況且,之後你理家,這生活起居與用度也得襯得上身分才行,要不下人哪一個瞧得起你?」他提醒她。

這話讓她想起祁州雷府大院內,之前太太與方姨娘爭寵爭權時,兩人不也是為了爭得府里正主兒的居所而曾鬧得不可開交︰還有四少女乃女乃,一開始跟四少爺時,只是個妾,四少爺卻堅持讓她睡在索雲居的主屋,因為那才是正房妻室的位置,若非如此,府里的下人個個眼尖勢利,哪里會高看當時只是妾的四少女乃女乃。

同樣的,自己也需要有襯身分的地方住,才能讓人看重,遂不再推辭的點了頭。

「您的苦心奴婢明白,好,奴婢搬進這屋子。只不過……」她眼眶忽然泛紅起來。

「奴婢想做一個配得上您的人,可自己始終有些不足,將來還是得靠您扶持。」自己出身確實不如人,即便爹曾是出名的玉石匠,娘是小戶千金,可畢竟家道中落,她淪為奴僕多年,若身旁無他鼎力相助,她難以在眾人面前站穩腳步。

「你不必覺得高攀我,我也不過是個曾經備受冷落與忽視、生母早逝的庶子,是自己不服輸,由底層一步步往上爬,才讓人不敢輕視我。而你也一樣,縱然出身不高,但想成為人人敬重的主子,不是不可能,只要付出努力就可以,而我會是你永遠的靠山!」

簡單的幾句話,教她熱血沸騰了,心窩熱得像是有把火在燃。

水玉蘭頷首。「好,奴婢從此再也不自卑,這回是真真切切找到自信了,您等著好了,奴婢絕不會讓您失望的,會爬得像您一樣高!」

他望著她,深瞳笑意極深。

「相公。」胡姑姑難得在白天來找朱名孝,而他正忙于雷青堂交辦的事,清點,批剛由山東運來的布疋,這些馬上又要交貨出去給杭州地方的布商,這一來一往,牙商當中間人,抽了不少佣,能為二爺賺進不少錢。

「怎麼了?」朱名孝訝然她這時候出現。

「方便說話嗎?」胡姑姑態度有些吞吐,沒平日的爽快。

朱名孝察覺不對勁,立即放下手上的工作走向妻子。

「方便,你有話盡避說吧。」他年紀小胡姑姑幾歲,兩人是打小訂親的,雙方爹娘本是好友,說好生下的孩子將來結親,可胡姑姑早了他三年出世,這女大男小的情況下,兩方家長還是認為當初說好的就不得反悔,兩人于是在他成年後成親。

雖然胡姑姑比他年長幾歲,可他做事可靠,兩人平時相處起來倒沒有什麼隔閡,夫妻間頗為恩愛。

「這個……」她像是有話要問,又不知該怎麼問才好。

「府內有什麼問題嗎?」朱名孝關心的問。妻子可不是講話吞吐的人,莫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了?

「唉,你先對我說說二爺與這水玉蘭是怎麼回事?」她終于開口。

她本就想向丈夫打听水玉蘭的事,但丈夫日日跟著二爺東奔西跑,尤其最近似乎在查與官府有關的事,特別忙碌,也變得神秘起來,夜里回到屋里,他每每累得倒頭就睡,自己根本沒機會對他問起這事,可這會她再不打听清楚怕是不妥當了。

朱名孝一听她問起這事,立即拍了自己額頭。「瞧我這記性,我一直記著該給你提點一下這事的,可是一忙總忘了說,可我想你明目達聰,應該瞧得出二爺是極重視這人的。」他提醒說。

胡姑姑臉色有點怪異了。「我……」

「怎麼?你得罪二少女乃女乃了?」他見她的態度,吃驚的問。

「連你也稱她二少女乃女乃?她不就是個丫鬟——」

「什麼丫鬟?!二爺一回來就介紹她是咱們未來的女主子了不是嗎?」

「話是沒錯,但他們畢竟還沒成親,而且,一個丫鬟怎可能為正妻?這在雷家是不可能的。」

「什麼不可能?雷四少女乃女乃不就是個例子!」

「那是因為她有靠山——」

「二少女乃女乃不需要靠山,她的靠山就是二爺。你不曉得,當日二爺抵達杭州時,我去接人,周邊的人都理所當然稱呼她二少女乃女乃,這若沒二爺同意,哪能亂喊?好吧,咱們不說別的,就說你何時曾見過二爺抱女人的?

「而且那幾日我與二爺在外辦事追人,事情辦得不順遂,可我瞧二爺嘴里沒說,但心里急著將事情辦完趕回府,這一回府他頭一個去找的,果然就是她!

「你再瞧瞧,那剛命為‘蘭院’的東院,那可是二爺自己規劃將來娶親要用的正屋,如今給了她,這意思己是再明顯不過的了,我瞧二爺這次是動了真感情,這位二少女乃女乃不管出身如何,二爺是娶定了。」

「這……」她越听臉色越白,就是因為蘭院,她才發現二爺似乎真打算娶水玉蘭,這才走這一趟來找丈夫確認的。

「你向來聰明伶俐,這次應該不會犯什麼糊涂,故意與二少女乃女乃過不去吧?」朱名孝擔憂的問。

胡姑姑臉一沉。「哼,二爺再寵,如果只是一個一無長才的草包,那麼與二爺也不會長久的,二爺總會膩了她的!」她生平最厭惡身分不高的女人,為了榮華富貴,只會用美色迷惑男人,而自身沒半分涵養與能耐,這種女人,最終只有被男人厭棄的命運,到頭來什麼也得不到,照她看來,水玉蘭就是這樣的人,而她才不怕得罪這樣的無能之輩。

「你怎麼——」

「哼,我來只是問一句,其余的會自己看著辦,你不用操心!」朝他說完,胡姑姑轉身就走。

「喂,你——你——」朱名孝叫不住人,只能無奈憂心。妻子向來明理,怎麼忽然倔強起來了?

離開朱名孝那里後,胡姑姑也不知為什麼,居然來到蘭院外頭,見到兩個女人相偕往這走來,她眉一蹙,並不想浪費時間與這兩個空有其表,沒有半絲內涵的笨蛋照面,一見她們便側身避到樹後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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