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流鶯 第8頁

「我黎明就出發。」他劃燃一根火柴,準備點著一支雪茄。

「我會跟你一塊走。」

他瞪她良久,那根火柴燒呀燒的,最後燒到他的指尖。他生氣的甩甩手,以減輕灼痛。

「才怪!如果你以為我會拖著你四處搜查——」

「我不打算像黃瓜上的疣那樣枯坐在這里等你的消息,你听到了嗎?你要不就照我的方法辦事,要不就取消這項協議。」她慢條斯理的用那枚戒指劃過她的嘴唇。

他耗盡意志力才沒有伸手去掐她白皙的脖子。她又贏了,為了這一點,他更加恨她了。他發誓要以破紀錄的速度找到渥特‧艾佛力。

「黎明時在出租馬行前跟我會合。你有馬吧!對不對?」哦!哦,天啊!讓她有匹馬,他默默祈禱。他想不出來還有什麼事能比跟她共騎一匹馬更討厭。

「我有小杰克.角角。」她開心地告訴他。

「很好。」她的馬滑稽的名字令他翻個白眼。「現在滾出去吧!」

「在我離開前,還有一件事。」她說,她的手擱在門把上。「我們旅行中的一切開銷都得由你來付。找沒有錢。」

「我剛給了你一袋金幣!」

她瞥向手中的皮袋。「唔,沒錯,可是你不會以為我會把它們花在吃、住上吧,嗯?我需要用這筆錢來添購些東西。我的花環已經不行了,我還需要幾雙長襪。搞不好我還會買套新袍子,一件紫色滾金色蕾絲的袍子。另外,我的星期六內褲不見了,所以我想我得再買一件——」

「走吧!現在快滾出去!」

她綻出甜甜的微笑,然後拋給他一個飛吻。「晚安,葡萄探手。」

在她離去之後,他仍舊能聞到她的氣味。整個房間都飄散著薄荷的清香。

璐茜亞‧匹倫汀,她很笨拙、古怪,最諷刺、荒謬的是,她一點也不怕他。她是他所遇過的最惱人的家伙。而且要命的是,他居然答應讓她陪他一塊去找渥特‧艾佛力!

哦,天啊!他讓自己卷入了什麼樣的麻煩呢?

第三章

渥特‧艾佛力既疲憊又沮喪的滑下馬背,從他的馬鞍囊里抽出一瓶甜酒,然後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向一塊映照著月光的大岩石。他瞪著漆黑的夜空喝酒,直到第一線曙光驅走星辰。苦悶鞭笞著他肥胖身軀的每一根神經。

「不公平,失去了一切……沒有什麼是公平的。」他扔開空酒瓶,看著它降落在一叢茂密的薄荷草上。黃、黑色翅膀的蝴蝶穿梭于紫色的花朵間尋找花蜜。

他瞪著那些蝴蝶,拔出他的槍。「如果我不能得到我所想要的,你們也不能得到你們想要的。」

他射擊那些花朵,直到它們一朵也不剩。

他的射擊驚擾了一對忙著在附近一株小橡樹上孵蛋的麻雀。那兩只麻雀展翅飛起,繞著那株橡樹盤旋,並且大聲的吱吱叫。

渥特冷笑一聲,兩度舉起他的左輪槍,將鳥巢從樹上轟了下來。它摔到地上,幾顆蛋從里頭滾出來。渥特聆听著麻雀的尖叫,站起來,朝那些蛋走去,用鞋跟踩碎它們,然後他抬起頭,瞪向那兩只在天上盤旋的麻雀。

「現在你們什麼也沒有了。你們得從頭開始,就像我一樣。」

他把槍塞進他的皮帶,用手搔搔他的鼠蹊,再從他的襯衫口袋里掏出一個錫制的小相片盒。他的拇指輕輕一撥就啟開了它。

從盒里仰望他的是一張那樣美麗的臉孔,以致片劉後,他才控制住自己激動的情緒。

「我的。」他用一根手指踫踫那留著一頭長長的紅金色秀發的女孩的畫像,顫巍巍地深吸一口氣。「實在不公平。」

懷著悲慘的情緒,他跨上馬,朝座落于地平線那端的海姆雷特鎮騎去。

※※※

當聖提雅各走出海姆雷特飯店時,天空是粉紅色的,其間渲染著一抹抹的橘色跟黃色。他越過街道,瞥一眼那三個站在店鋪前看他的男人。他們忙不迭地壓低帽緣、望向地面,他聳聳肩,朝出租馬行邁去。

他在進入那里之前,看到令他不禁皺眉頭的景象。停在出租馬行前頭的是一輛小巧、漆成大紫色的貨車。它那用木板圍起的側面上用油漆畫出紅色與黃色的花朵,它的駕駛座旁垂掛著一串銅色鈴鐺。一頭老牛被套在貨車前。聖提雅各連看了兩眼以確定自己沒有看花。

那頭牛戴著一頂墨西哥寬邊草帽!在進一步的檢查之下,聖提雅各發現那頂草帽下有著藍色的緞帶,那兩條緞帶繞過那頭牛的粗脖子,綁成一個完美的蝴蝶結。

一種極度不安的感覺襲向聖提雅各。他搖搖頭,拒絕相信它。不,這是不可能的,他想。璐茜亞明明說過她有一匹馬的。在安下心之後,他踱進馬廄,發現璐茜亞在跟馬僮聊天。

雖然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她還是立刻感覺到他的存在。當她抬頭望向他時,她幾乎停止呼吸。他填滿了整個門框。他從頭到腳穿著一身黑,他的襯衫熨貼著他寬闊的胸膛,他的槍在微弱的晨曦中發光,他所呈現出來的是一幅令人敬畏的景象。

昨晚的回憶涌向她。不管她怎樣努力,就是無法忘懷他沒穿那件黑襯衫時的模樣。對于他赤果的胸瞠的記憶是那麼的鮮明,以致她好像真的又看到它了——他的肌肉、他平滑的古銅色肌膚,以及他烏亮的發絲刷過寬厚的肩膀的模樣。

她憶起當他的嘴唇落在她唇上的感覺,還有他親吻她的方式,以及他的嘴在她胸部上的感覺……他的舌頭繞圓圈的方式,他吸吮她的的方式,與她的身體所產生的反應。

即使是現在,一想到那些,她的身體就發燙、顫抖,渴望某種對她而言完全陌生的東西。她的眼楮因為需要眨動而刺痛,但是她繼續睜著它們,仿佛怕一閉上眼楮,聖提雅各就會消失似的。她漲紅臉,試圖對他微笑,可惜她的嘴唇卻只能顫抖。

「早安。」她囁嚅。

他並末同她打招呼,而是打量她的穿著,注意到她那件褪色的藍白格子棉布袍上的那絲補丁。她的裙擺下露出一雙破爛的皮靴,其中一只皮靴的腳趾處甚至有個小洞。她的頭上戴著一頂破爛不堪的草帽,草帽上插滿了五顏六色的花朵,花叢中還窩著一只用紅色絨布做的小鳥。聖提雅各覺得這是他所見過最怪誕的一頂帽子。

然而盡避她衣衫襤褸,還是絲毫無損于她的美貌。她的長發看起來就像是一溪流的蜂蜜從她的頭頂澆下來,即使是在幽暗的馬廄里,它也閃閃生輝。自從遇到她以來,聖提雅各第一次注意到它不是純金色的,其中摻雜不少亮紅色的發絲,使它看起來仿佛是火焰做的。

「我剛才在跟你打交呼!聖提雅各。」璐茜亞說,他的大膽審視令她有些緊張。

他領悟到自己一直在欣賞她,遂責備自己不該給這個丫頭遠超過她應得的注意力。

「你跟我什麼?」

「打交呼啊!你知道嘛,我對你說‘早安’啊!」

「那個字,」他進道。「打‘招’呼。」

她略微昂起她的下巴。「唔,請原諒我的無知,不過你知道,頭腦並不代表一切。」

「就你的案例而言,頭腦什麼也不是。現在告訴我,你上一個經過的城鎮是哪里?」

見鬼了!她想。這個男人今早的火氣可真大。

「上一個經過的城鎮?你問這個干嘛?」

她竟敢質疑他!他氣呼呼地想道。

「除非你能想到一個能找到渥特‧艾佛力的好辦法,之前,我們將靠著所有你經過的路線找回去。我們應該能在其中一個城鎮逮到他。至少,我們可以打探他的下落。現在,你上一個經過的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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