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如意恍惚的大眼尚未回過神來。
冷焰才要拱手討好,馬上被沖過來的喜鵲打斷。她不客氣地將唐如意拉至自己的身後,氣鼓鼓地展開雙手護衛自家小姐,那景象任誰看了都會覺得好笑。
「冷公子,你逾矩了!」喜鵲不以為然的說,「小姐雖在這兒賣唱,並不代表你可以輕薄于她。」
「喜鵲,我們……」唐如意不知該說些什麼。
冷焰卻將話給接了過來︰「我們是情不自禁,再說這紅繡樓對于這種事不也習以為常了。」
聞言,唐如意俏臉霎時刷白,眼中再起恨意,她不相信之前的交心只不過是一場游戲。
「大膽,請你收起你的輕視,我家小姐是——」
「好了!喜鵲,我累了,幫我送冷公子出去吧!」聲音是懶懶的毫無精神。
冷焰捕捉到如意受傷的神情,可能是幻覺吧!只是為何自己的心中有一絲疼痛,他想抹去她的傷啊!
喜鵲也不客氣,拿起少了一只腳的椅子,將冷焰趕出門外。
冷焰被動地移步,不舍地頻頻回首,看著消失在簾後的身影,他突然有種感覺,如意的身影好孤獨、好無助,與適才交手時判若兩人。
「公子請吧!我就不送了。」喜鵲難得凶巴巴。
「喜鵲姑娘……」他欲言又止。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喜鵲不客氣的逼近,「我家小姐豈容你這般的欺負,虧她多年來一直將你放在心中,喜鵲真是錯看公子了。哼!不送!」
砰的一聲,兩扇門將冷焰關于門外。
他心中若有所悟,臉上染上淡淡的笑意,優閑地打開摺扇踱步出了紅繡樓。
若依此,接下來的發展必將更為有趣。
第三章
有人大白天就上青樓妓院的嗎?
有,他冷焰就是那第一人,也是最後一人。
一夜的無眠讓他起了個大早,然而起床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匆忙來到紅繡樓,問題是人家尚未開門營業。
對于過慣夜生活的人,要他早起,簡直像要他的命般。這也難怪紅繡樓保鏢會惺忪著一雙眼、呵欠連連的出現,頗不耐煩地倚在開啟一半的大門上。「太早了吧!太陽都還沒曬到,你就來找姑娘?大爺你也未免太猴急了,去去去!」
「這位小扮,我只是來找一位姑娘,麻煩你了。」冷焰好脾氣的請求,一點都不在意保鏢的調侃。
聞言,保鏢小扮的睡意全消,那不可一世的嘴臉,任何一個人都受不了。「找姑娘?哈,來妓院不找女人,難不成你要來找小貓、小狽?」
「小扮說笑了,我想找如意姑娘。」
「唷,你是啥東西,說找如意姑娘,人家就得立即來見你嗎?也不照照鏡子,快走啦!」
「小扮——」
「走啦、走啦……」尾音尚未落下,便已倏然止住。
冷焰使足內力一拍,這位保鏢小扮便定在原地不動不語,唯一能動的便是那雙賊兮兮的眼楮,著急地轉動著想請求冷焰開恩。
冷焰視而不見,獨自沖進內院中,來到昨晚與如意飲酒吟唱的小樓,用力的拍著房門。
「如意姑娘,冷焰求見。」
只是房內無人搭理,卻將其他房間的鶯鶯燕燕吵了起來,個個衣衫不整還大咧咧地打著呵欠。
崔媽媽扭動著身子,勉強提起精神處理這司空見慣的事,心中不禁咒罵看門的保鏢,等會兒定賞他一頓苦頭吃吃。
「這位大爺,您要找姑娘就得晚上再來。」崔媽媽又是鞠躬、又是哈腰,「咦,您不是昨晚找咱們如意姑娘的那位大爺?」
冷焰心不在焉地點頭,算是承認,「如意姑娘不住這兒?」
崔媽媽攏攏頭發干笑,「如意姑娘怎會住我們紅繡樓,她能來我們這兒唱唱小曲、陪陪客人,已是我們紅繡樓莫大的光榮,我怎敢讓她屈就在這小廟,她是個色藝雙全的花魁,花魁喲!花魁的意思就是——」
冷焰揉著額角,頭疼地打斷她的話。「說重點。」
「是是是。」崔媽媽知來者並不好惹,馬上改口︰「如意姑娘晚上才會來,至于她接不接客,得要看她的心情。」
冷焰心中大嘆一口氣,也就是說今後如意姑娘要是不想見他,他就甭想再見佳人一面了。
如意姑娘就有如在空氣中消失一般,無任何的消息。
心中那份失落感讓他痛徹心扉,他不解為何一個青樓女子會讓他念念不忘,或許是她那如唐門之女的脾氣吸引了他。導致往後的兩、三個月中,他不時的往紅繡樓跑,幫中的弟兄無不議論紛紛。
就在他要放棄之際——
這天,一早他就被廚娘陳嫂踢出門,要他去辦點「正經事」,所謂的正經事就是到城東市集買些豆腐回來,晚上的菜單中開出了麻婆豆腐,廚房的豆腐都用完了,只好派人出去采購?!
問題是他可是冷家堡的堡主,沒必要做采購的事吧!
陳嫂的說辭是︰「冷熾與玲瓏不在,煞三爺也失去蹤跡,你這個堡主倒可好,成天往紅繡樓鑽,既然你有這種閑工夫,去幫陳嫂我買兩斤豆腐回來。唉,虧你還是個堡主。」
不錯嘛,陳嫂倒還知道他是冷家堡的堡主,卻好膽量叫他做買豆腐的差事?算了,瞧陳嫂圓滾滾的身材、慈藹的面貌,又有誰能拒絕她的要求呢?
于是他心不甘情不願的跑了一趟市集,內心有如天人交戰,想他堂堂七尺之軀的大男人,焉能做這等雞毛蒜皮的小事?應運用雄才大略為百姓造福才是。
因此堅挺的背微微瑟縮一下,打開摺扇挺不自在的在市集里東張西望,衷心盼望趕快買完東西就走人,最好是別遇上熟人。
「這位大爺想買些什麼呢?交由我市集錢老就搞定了。」錢老搓搓手,這條被他盯上的大魚,焉能讓他逃走?「嘿嘿,只要收點工本費,價格還是挺公道的。」
冷焰有如遇著救星般,有點慌亂的點頭稱是,「我只要買兩斤的豆腐,不知錢老可否代勞?」聲音中帶著遲疑。
原來只是個小買賣!
錢老暗中翻個白眼,一定又是慕名而來想見豆腐西施。他瞧眼前之人頗有氣勢,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猜想是樁大買賣,才來兜攬生意的,沒想到還是看走了眼,此人就跟一般市井小民一樣的膚淺。
「噢,只要買豆腐是吧!」錢老嘟嘟囔囔的調侃道︰「還好只有一個豆腐西施,再多幾個,咱們這市集跟紅繡樓也沒啥兩樣了。」
冷焰將錢老短暫的咕噥當作是不願意,他向來不愛麻煩別人,除非萬不得已。
「若是買賣甚小,就不麻煩老人家,在下自個兒去買就成了。」
丙然,狐狸尾巴露出來了,拐彎抹角的就是要去見豆腐西施。
錢老扁扁嘴,想起豆腐西施那個騷蹄子,自己略老的心不爭氣地跳了一下。那女人騷是騷,手段卻是相當高明,他們這些存心揩油的男人,硬是沾不到一點油水,結果越是心癢難耐,大家就越想著豆腐西施。
這豆腐西施到底是打哪兒來的呀!大伙兒糊里糊涂地就瞧她在這市集中做起生意來,連他這個錢老都莫名難懂。
「錢老,真的不方便就算了,我想,我可以找到賣豆腐的人家。」冷焰見錢老無回應,拱拱手打算放棄。
還在裝?
錢老著胡須,斜睨著他精明的雙眼,有些不甘心的說︰「哼,還是我帶你去吧!」
說罷,徑自一人在前面引路。
冷焰感到奇怪,難道說他得罪了老人家?不管了,先買到豆腐再說,免得陳嫂圓胖的身子總在他面前晃來晃去,那股壓力比玲瓏兒在時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