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日安,寂寞藍雁沙
提起筆輕輕一劃,將你向來在我通訊簿中,佔著的位置從此消去,望著熟悉的號碼,淚水不爭氣地滴滴滾落,將筆跡褪成一片污墨,卻怎麼也無法褪去心里依戀。
或許是到了告別的時刻了。我們,總是如鷹展翅,睥睨四方,準備著隨時一飛沖天的你,還是同樣的冷漠且不留情,字子句句戳破我偽裝得好辛苦的心。在你毫不帶憐憫的直指核心斗爭之下,我只能默然拭去潸潸滑落的淚光,視而不見地緊盯屏幕上,看著別人的幸福美滿。
我一直以為,真的以為,或許在你那躍躍欲試、迫不及待要向這世界證明自己的心中,至少有我一點點可以停泊的角落。但在你一次坎的絕情言語插科打諢下,失望一層層的累積、沖積出既痛苦又無法拒絕的廣闊沃土,一回回你播種下的傷心種子,終于在你今晚的冷言冷語中,開放出無數絕望的花朵。
如果我可以令自己少愛你一些,是不是我深沉如亙古以來的傷痛,就可以稍稍地減緩丁點兒?愛人是如此痛苦的網,將我牢牢的壓制在你總是自得其樂的諷譏之間。不是沒有想過改變這幾近病態的自虐,但怎麼也沒法子將自己的心由你身上移開一絲絲。
你給了我勇氣,是的,你不耐煩的語氣中,總算如針砭般的給我當頭棒喝,你並不珍惜我的心。誠如我曾有的告白。過去是我永遠無法擺月兌的重擔,它像是撒旦派來的密探,如影隨形地依附著我,在我尋常生活中肆虐著。掙扎在黑暗面中的我,多希望能藉著光明如朝暾的你,滌淨我最深沉的無力感,把那些糾纏不清的夢魘驅離。但畢竟還是錯了,已成功展翅、在歡樂彼岸的你,壓根兒不願負載我的憂郁、我的愁。晨旭璀璨的你,視我的求援只是自尋煩惱。將我遠遠地推開
無法怨你、恨你,誰知昔日的相知相惜,只是在時空乖離下的錯覺,該放它由記憶深處沉澱而不再提起。可你曾想過我嗎?
蹦起最大的勇氣,任憑理智再三嘲謔自己的自討沒趣,我還是無法控制自己的心。
總要滿懷希望的撥通你我之間僅剩的那條脆弱聯系,讓妳歹忍的再傷我一次,再後市墮入痛苦的深淵,輾轉反側終宿。
餅去如洪水猛獸般的令我失去愛人的能力,在遇見妳的瞬間,我曾為這已不再熟悉的悸動而驚懼不已。隨著時間流轉,以為終于找到個溫柔的港灣,從此可以安全地停留,依偶有情有義的堅強臂膀……
你狠狠地將我自雲端推落,帶著冷笑地漠視我的求救。
對你而言,我究竟是什麼?
你寂寞時,撫慰你的7-ELEVEN;你受傷時,從沒怨言的救護站、療傷所?除此之外,你可知道我是誰?你曾認真地想過嗎?
寂寞,像共生的宿命,將我鎖在無盡甭獨中。不只一次的幻想著,有那麼一天,緊抓住你光亮的翅膀,遨游在天涯海角、所有可以洗去找傷心的所在。
而你,卻只是三言兩語的打發我熾熱的心,電話中的沉悶越來越多,也越來越久,有時甚至會空白一片的想象不出你慣有的友善笑靨。因了解而分開,當世間男女輕吟這句話時,它已撕裂我千瘡百孔的心。或許,錯的是我,錯在完全向你坦誠內心的軟弱和傷痛,將你在心中為我所塑的美好形態完全破壞,使你決心放棄我。
如果愛情中不能誠實,這樣爾虞我詐的追逐,又有什麼意思?從沒有告訴過你︰我愛你至深。愛得無法專心上班寫稿吃飯開車睡覺逛街閱讀,如果可以重新來過,我寧可是個無情無愛的木偶,只要人雲亦雲的在日升日落間混日子,只要能不再為你而傷心我是如此愛你呵,這澎湃的情感,使我已經越來越不認識自己,在你面前手足無措,日思夜夢全是你,而妳,並不想接納我所有的感情。為了你,連自尊都可拋卻的我,究竟是怎麼了,別人眼中的冰雪聰明,卻在你吊而郎當的戲耍中,天崩地裂地成了折磨自我的劊子手。明知不該再為妳蹉蛇絲毫情愛,但心卻已不再自由了,在你我心知肚明的角力中,我永遠是落敗的一方。
要離開你了。或許活在記憶里,會是我最好的選擇︰起碼,回憶中的你,是如此溫暖而不曾傷過我。寂寞,就領養一塊石頭,也許,且為它唱唱催眠曲。
就是今夜,領悟這難解的結,終究該有結束的一天。但不是現在,讓我沉溺在有妳的往事,直到痛苦將我完全吞噬,我就能忘了你吧!我是如此的希望著寂寞的石頭,寂寞的我、寂寞的催眠曲。我靜靜等著天明,而後微笑地遙問你一聲日安,寂寞。
第一章
新月如鉤,斜掛西穹,海上迷霧漸生四起,將天地全都籠罩在一片淒冷之中。舢板船兒晃搖不定,坐在船首的男子神情十分機警地朝四面八方張望著,握著腰際那把森冷長劍的手背上,隱隱露出明顯的青筋。
艄公們都大氣不敢喘一下地,埋頭操搖著槳,汗珠沿著他們黝黑的皮膚,一粒粒無聲無息地滾落黑漆漆的海面。望著越離越遠的那艘凌雲號主船,他們兩兩相望的目光中,盡是擔憂之色。
潮水拍擊沙灘岸邊的澎湃聲已分明在耳畔,遙望三里遠外燈火通明的凌雲號,那名漢子漠然地搖搖頭,這使得那些艄公們只得重新掄起原已放下的槳,低聲地要已經踏在僅及小腿肚水深的沙灘上,正奮力地想將船推入沙岸的同伴們上來,再次地任海流將他們這一葉扁舟沖刷人海,朝著那漢子手指所點出的方向,再度劃槳前進。
「小姐,大概再半個時辰即可到安全的地方,請小姐多加忍耐。」屈身掀起那塊用以遮蔽刺骨寒風的草叢蔑片,漢子躲過舢板土來來往往的長簡,徑自的對著緊抓住一條鐵鏈的女郎,低聲地安慰她。
「我沒關系,齊泰,咱們是離他越遠越好,我不礙事的。」急風卷走一直盤旋在月暈之上的烏雲,咬亮的月光在短暫的停留中清楚地投射在女郎臉上,引起那些舶公們的側目,更有人幾乎要看直眼兒般地手腳都不听使喚她發軟,還是同伴看不過去地唾罵了他幾句,這才回過押。
只見她額上那漂亮的美人兒尖,襯得她巴掌放大小的鵝蛋臉,蛀如三月花之外,還多了幾分撫媚。柳葉眉9弩揚向耳際︰挺直的4梁秀店如山︰更別提那對黑白分明,如盈漾著黑珍珠的杏仁豆腐般剔透的眼見,隨便地往你這麼一瞄,哩,那可是教人魂兒都要飛掉一半了!尤其是她那稜案顯俏、未語即已醉人三分的樓層,吐出鳴儂喨喨的鶯燕啡吭似美妙語音時,這群艄公們簡直都要暈醉啦!
任誰見到這樣水靈靈的女人,莫不是理掌大贊聲「好個粉白黛綠的佳人」
但見到她眉宇間濃濃堆砌著的愁態,卻是教人為之不忍,直想挖心掏肺地為她解憂分勞。
察覺到那群艄公們那種毫不掩飾,事實上任誰也難以隱藏的傾慕目光之後,那漢子抽出佩帶在腰際的長劍,通著沉重的步子,緩緩地蹲到舢船前面,極目往外張望,希望找個較安全的上岸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