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公子貴為皇上御賜神捕,江湖誰人不知鼎鼎大名的齊寒谷齊捕頭威名,小女子這三腳貓的功夫,倒也不敢在齊公子面前班門弄斧,可能是因公子贊詩太過人押,是以沒有听到小女子走音。」粉頸低垂地翻越過書頁,女郎宛若箏瑟輕揚的輕脆嗓音,像是琵琶驟起,琦睜分明。
「是嗎?這樣的話,倒是在下失禮,未曾遠迎。」坐在她對面,齊寒谷為她砌了杯初泡的醣茶,而後定定地望著燈火搖曳後的粉狀佳人。
是從何時開始的呢?齊寒谷暗自在腦海中搜索。是了,兩年前……從兩年前開始,只要夜半子時一周,這位神秘儷人便會悄然現身,像朵行跡不定的雲,在短暫盤桓後,雞鳴之前使突然消失,這兩年來,他想盡鎊種方法,無所不用其極的想探出這女郎的真實身分,卻總是徒勞無功、白費力氣而已。
想起兩年前的那樁慘案,寒谷的心情忍不住又沉重了起來。倘使不是那庸醫木頻根的大意,今日我又何苦浪跡天涯,追綜雰漸賑O我未過門的未婚妻木紫嫣。
重重地嘆口氣,寒谷倚傍著幽簍蔭問的小窗。他齊寒爸的爹親可也不是什麼等閑之輩,依仗著一身絕妙武藝,齊鐵生所掌理的鐵心山莊,不但是江湖中數得出名號的門派,更是威震八方的鑣局。
舉凡皇餉軍糧,或富賈百姓之托,鐵心山莊可說是塊響叮當的招牌,人旗招展過處,各路英雄豪杰皆主動護送一里,即使行經最窮凶極惡的山寨匪窩,那些綠林好漢亦是視若無睹,或是暗中護衛著鐵心山莊所押運之鑣貨。
這一切全是沖著齊鐵生和齊寒谷父子的情面而來,因為個性剛毅嚴峻的莊主齊鐵生,雖甚少言笑,但律己甚嚴,家中僕役成群,但他凡事親力為之,從不假手他人。即便貴為統御鐵心山莊上下二百余口的大檔頭,他仍是自奉甚儉,將全部心力用于培育人才和賑恤孤貧之上。
鐵心山莊中甚多投身為僕的婢役們,便是受他之惠的窮困人家,為感念其恩德,故自願或由父兄領著,一塊兒投效這位在江南人無不知、知無不稱贊有加的大善人之下。
而齊大檔頭也未曾冷落或怠慢了任何賈身為奴的同鄉們,在他三令五申的嚴誡之下,這些人都被規為食客般的客人,各人可依一己之專長,在鐵心山莊發揮所長,換取食宿。而他亦未曾藏私,遴選出其中較有慧根者,投以武藝,學成之後尚且奉贈盤纏,令辭師返鄉的徒兒們,可以頂著鐵心山莊的派別,或為人所聘當武師,甚至投身公門的亦大有人在。
正因為齊大檔頭這種無私的精神,使得江湖中人只要一提起鐵心山莊,莫不肅然起敬,對鐵心山莊所押運的標的物,自然也不會動念意加染指了。
所謂虎父無犬子,齊大檔頭威震江湖,他的獨子齊寒谷則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憑借一身得自老父頁傳的游龍劍訣,投效公門後屢建奇功,只要他認定了目標,便如想贅盯上獵物,凌厲且忿鷙,總能在短短時日內逮到該逮的人。江湖上的混家子,無論是殺人越貨的汪洋大盜,或是偷雞模狗的宵小之輩,只要言及這齊大捕頭,便要在顧右盼,時時刻刻提心吊膽,隨時準備腳底抹油走入。
在收服了據山稱王、攔路設柵、強索過路費、逼良為娼的攔路虎王霸之後,朝廷順應民心上表,特別召見了這位英挺勃發的青年俊杰,由太宗賜宴御花園,並賜以御前六品帶刀護衛,封為大唐神捕。
早已被譽為是江南第一神捕的齊寒谷對這個名位倒是沒有太大的激動,他還是如往常般的戮力辦案,斬奸除惡,帶著皇上親賜的尚方寶劍,代天巡狩于所有不乎靖的地方,將那些荼害百姓的人渣清除。
年方二十五,齊寒谷早已成了人們口中最優秀俊杰的唯一代名詞。這樣的一位棟梁之材,連太宗都不只一次的垂詢,可有成為駙馬都尉,也就是駙馬爺的可能性。但這位斯文俊美的青年,總是不亢不卑的加以婉拒,因為在他幼時,父親已為他訂下婚事,只待過門成親而已。
彼慮到自己的寶貝女兒若嫁給這位人中龍鳳,只有委屈做小的份,太宗自是萬分不甘,但苦于身為九五之尊,他也不好強要齊寒谷退聘改娶公主,畢竟他的身分不同,當然不能玩出此等小眼楮小鼻子的把戲,教臣下黎民看笑話了。
況且才剛經歷玄武門之變沒多久,雖然他一心禮賢下士,廣納靜言,但人民的記憶可沒這麼快就忘了這檔子事。倘若他動用他皇帝的聖旨,管他一個小小未婚妻,即便是三妻四妾,在皇命難違之余,又有誰敢多置一言?
只是,這樣一來可就令向來通權達變、城府深刻的李世民苦心經營的明君形象為之破滅了,一想到這點,令這位早已囊握天下的饒勇悍將,苦惱得好幾天吃不下飯∣∣「皇上,這齊寒谷再優異,終究是江湖中人,公主金枝玉葉,若配得這江湖草莽,未必就是幸福。」耳鬢廝磨之際,太宗最寵愛的張貴妃開始獻策。
「唔,愛妃有何高見?」伸手探進貴妃薄如蟬翼的敞袍之內,李世民的魂已經飛掉一大半了。
「皇上,臣妾倒不敢有什麼高見,只是這公主是深宮中嬌嬌弱弱的一朵花,自當找個門當戶對的皇親國威匹配,這才稱得上是樁好姻緣。」眼眸微轉,張貴妃媚態盡生,對地所計畫中的事,早已十拿九穩的了。
「愛妃說得是,只是這公主已過及笄之年,朝中大臣老的老,年輕一輩的又都已娶親,朕可舍不得公主去做小妾,萬一正室欺凌,教朕可要心疼哩!」
「皇上,臣妾倒是有一人選。」
「噢,說來听听。這朝中文武百官,朕已經評選再三,都無有合適之人,難道愛妃妳知有哪家子弟……」
「哇,皇上真是貴人多志事,眼前朝中最顯貴之家是何人?」
「還不是愛妃妳一家嘛!案為相來女為妃,朕日間裹有妳父親輔國,夜晚有愛妃相伴解悶,賞賜厚與天齊了,妳說道大唐天下,除了妳張氏一家,又有誰富貴得比?」
「是哩,既然如此,皇上叉何需再為公主大婚之事煩心,臣妾之弟張虎,自從被那玥妍逃婚大鬧後至今,尚未尋得適當人家的小姐婚配呢!」低垂著眼瞼,張貴妃期期文艾的說著。
「唉,提起這再玥妍,可就教朕要一肚子晦氣,想朕這些年來辛辛苦苦的開疆闢土,為父王立下汗馬功勞,費盡心機才得到道大唐江山,寰宇之內文有誰敢與朕做對?偏偏玥妍這丫頭,依恃著文王恩寵,從未將我這叔父放在眼里,做出這逃婚的丑事,且與那突厥人私訂終身,而文王又護著她,駕崩前還下詔令其遠嫁北地!」想起和玥妍之間的過招,李世民仍是積恨難消。
「皇上就莫要再為玥妍氣惱了,北地荒涼,民心饒悍,饒她玥妍再多心思,倘若夫君思變,她獨自一人淪落他鄉,境地也好不到哪裹去,這都是他的命。皇上風風光光以妃後之禮送她出關,已盡到叔父撫孤之責。倒是舍弟阿虎……唉,恐怕這輩子眼看就全毀……」斜倚在高高堆起的枕頭間,張貴妃任李世民雙手在她臾潤的胸脯上游移,突然有感而發地喟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