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旁的左心柔在安筱琪語歇之後才幽幽地睜開眼,她不禁懷疑她是否真听得懂?
「心柔,你一定懂吧?」安筱琪滿懷希望,直怪沈萱沒天分,該去學學速听才對,害她說得口沫橫飛,結果最後只落到「鴨子听雷」的慘狀。
「你有何打算?」左心柔沒有正面回答,但她的問題已表明她清楚她的窘境。
「嘎?佩服!佩服!」沈萱驚訝之余也對好友的好耳力敬佩不已,甘拜下風呀。她現在才知道,原來她們是同一族人呀!揉揉發酸的頸項,她低聲抱怨道,早知道就不听了。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哪!」安筱琪垮著一張臉。
「嘿!別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女人想倒貼都沒分,而你──居然還不要?說出來真讓人笑掉大牙了。」沈萱除了整人為樂外,尚有另一優點,就是「賤」談。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所以我更怕啦!哪天被人潑了硫酸毀了容,你們可別認不出我來。」安筱琪夸張地形容。這年頭瘋女人特別多,難保不會真有這麼一天。
「呸、呸、呸,要不要順便買付棺木啊?」沈萱瞪著安筱琪。真是想太多了,她懷疑她是不是被刺激過頭了。
「你們不要再偏離主題,這樣無意義地討論,怕一世紀都求不出結果。」廢話一堆,她可不是來听一些毫無建設性的話的。左心柔下耐地甩開披肩長發。
「這哪還需要討論?結果不是早就出來了。」沈萱第一次覺得左心柔變笨了。想一些根本就不用想就有答案的問題干啥?
「你有辦法?」安筱琪高興了下,但隨即又想到這個魔頭能想出什麼好主意來?而左心柔則斜睨著沈萱,並不以為然。
「笨!當然是──嫁啦!」沈萱早有準備,還沒等兩人抗議之前就一溜煙地跑掉了。雖然這種行為是挺不夠義氣的,但船到橋頭頂然直,擔心那麼多干嘛?
「沈萱──」又被耍了,害她以為她真是她最後的希望,早知早點絕望也好過現在。
「白痴。」左心柔望著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耗了半天,講了等于沒講──全是白搭。
第三章
一大早,偌大的客廳全籠罩在金亮的晨光中,清新的空氣藉著些許的微風滲透進來,吹落一夜的孤寂,帶來重生的朝露。
八點,惱人的吵鬧聲發自那抖動不已的機器中,安筱琪翻來覆去地掙扎著仍不肯屈服,她現在終于能體會那時風群拓的心情。
按下鬧鐘,安筱琪又沉沉睡去,早把老媽的話丟到垃圾筒里去;哪管它現在是八點,還是二十點,她要把以前沒睡夠的全都補回來。
不知過了多久,一片落葉頑皮地落在安筱琪的臉頰上。有一點癢癢的,是什麼東西呢?安筱琪睜開了眼,睡眼惺低地看看時鐘,這才想起母親昨晚交代的事。
「媽?媽……」奇怪了?安筱琪緩緩地步下樓梯。
屋子里半個人都沒有,都跑哪去了?看了下手表,九點半──聳聳肩,安筱琪又攤在她專用的沙發上,順手從背後的書櫃抽出一本小說開始啃起來,沒事看看別人編織的愛情故事也不錯。
其實她並不是排斥婚姻,更不排斥風群磊,只是她要的是那種感覺──戀愛的感覺;體會那個過程,不用轟轟烈烈,只要平平淡淡也是很美,難道此生己無望?唉!
「筱琪──趕快來幫我開門。」門後傳來安母急促的呼叫聲,將安筱琪從幻想中拉回。
跳下沙發,安筱琪踱著方步如龜行般朝門走去。
「你從美國來的嗎?」打開門後,安母不悅地說。早從落地窗看見女兒有如波斯貓般佣懶地躺在沙發上。
「哇!」安筱琪原本半閉的眼在看見母親後瞪大了三倍不止。「老媽,你打算開間超市嗎?怎麼買那麼多東西!」
有如一座小山似的在安母身後高高隆起,這些東西怕是一個月也吃不完!
「傻丫頭,老媽我還不是都為了你。」安母一掃疲倦,想到將有的婚禮,心里便喜孜孜的,再辛苦都值得。
「幫我減肥嗎?」安筱琪皺起眉頭,搬這麼多東西沒累死地,也累昏她。
「錯!減什麼肥?瘦得像排骨了還減,你媽我這回可真是用心良苦了。」安母得意地抬起下巴,為自己老謀深算而頗覺成就。
「哦?」安筱琪真是不以為然到了極點。暗忖,是打算先累昏她,再撐死她嗎?嗯!這的確是用心良苦的計謀。
「我是打算把你訓練成烹飪高手哪!首先,要抓住丈夫的心,就先要抓住他的胃,再來就是做個賢妻良母,這樣才能得到公婆的疼愛,你懂不懂?以後即使你們夫妻倆吵架,公婆也才會站在你這邊,更不怕以後有些什麼狐狸精作祟了。」安母念起媳婦經。
「八字都還沒一撇呢!說得好像我已經嫁過去似的。是不是覺得我煩了,想趕快把我踢出去啦?」都什麼時代了,居然還有這種觀念。女人不能永遠都侍在廚房,更不該以夫為天,繼而視外界為禁地;孝順的方式很多,但不該埋沒了自己。
「時間只是早晚的問題,反正這輩子你是嫁定風家了。除非是群磊不要你,否則我們安家絕不可能毀婚。」安母堅決的態度嚇壞了安筱琪。
「媽,可是……」安筱琪還想做無謂的掙扎。
「哎呀!快十點啦?來不及了,快替我把這些東西搬進去。」安母沒空跟女兒繼續抬杠下去。
接著,兩人便在廚房內忙成一團。
「媽呀,你忙夠了沒?中午就咱倆吃飯,你煮得那麼起勁干啥?」安筱琪看著一盤盤的美食,她可不敢想這是她媽特地煮給她吃的。說要教授她廚技,卻也像在自導自演,雖亂中有序,但她可看得眼花繚亂;十樣菜的煮法,她可以削其精華將十合一,其余的一概還給她媽。
「你以為要煮給你吃的啊?」
「不然呢?」早知道不是了,所以也下必太傷心。安筱琪在心底自我安慰著。
「笨!當然是給你未來的老公嘍。」盛起最後一道紅燒排骨,終于大功告成。
「誰?」安筱琪一時會意不過。
「烈女不事二夫,你最好開始記清楚你現在的身分。」她可是中意極了這未來的女婿,這傻女兒竟還不積極點,被人搶了怎麼辦?因此安母下著最後通牒。
現在是二十一世紀嗎?怎麼還有人有這麼迂腐的觀念?而且這個人還是她媽。
雖不提倡離婚,但婚前的愛情會消逝,若沒有清楚對方的優缺點而貿然投入了婚姻的墳墓,日後的摩擦怕是會更大,最後的決裂也是必然的;若以此觀念來說,只會令兩人痛苦一生。
安筱琪不答話,因為那改變不了什麼。她知道母親是為了她好,就風群磊來說,他的確是每對父母眼中的好女婿人選,不論家世,他的品德更是有如聖人般高潔,從不亂搞男女關系,一派的溫文儒雅;若說將來感情破裂,也不至于有家庭暴力出現吧!
唉!怎麼一直往壞處想呢?從小到大他從沒讓人失望過,就沖著這一點,老爸、老媽也認定他會是疼老婆的好丈夫,且能家庭事業兩兼顧,平穩恩愛到老,他們也就不必再為她這唯一的女兒擔心了。
她懂,她真的都懂。
好吧!從今天起,她會努力去做好風群磊老婆角色該做的一切。這是最好的決定不是嗎?人不都是該做對自己最好的選擇?但對她──難道這真是最好的嗎?
而她,也只能順著這既定的一切去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