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群拓沉默著。知道自己傷了她,可是他的心又好受嗎?看她強忍著眼中的淚,倔強地不肯滴落,他便後悔了。他到底還想怎麼樣?他還能怎麼樣?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想好好地再吻她一遍、百遍、千遍,但一切已經不可能了……他為他這個念頭感到懊惱。
「我送你回去吧!現在雖然是夏天,但風還是有殺傷力,你穿得那麼單薄,小心著涼了。」話中有著一絲復雜的感情。
仿佛自己听錯了般,安筱琪回頭望著聲音的方向。剛才那句話真是出自風群拓嗎?她不敢相信。他從未對她如此溫柔地說過話呀!驚訝之余,她才恍然明白,他只是對未來的嫂子表示禮貌罷了,根本下是針對她──安筱琪。思及此,淚水不小心滴落了。
「筱琪……」他第一次看見她哭,那揪心的感覺竟如此深刻,令他措手不及。
一听,他有多久沒這樣叫她了?從她有記億以來吧!淚水又不爭氣地涌上來,她想逃,逃離他遠遠的。
趁淚水還末氾濫前,她使出全力拔腿就跑。
在經過風群拓身邊時,她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掠住,之後便一頭撞進一個強大的胸膛中。
「想哭就哭吧,別忍了。」風群拓摟住她的腰撫著她如亮發絲,極其溫柔的。
忍不住淚水,安筱琪讓自己放縱一次。她知道自己的淚水濕透了他的胸膛,她居然為此感到一股滿足又報復的快感.誰教他讓她這麼傷心。活該!
但,人就是要有面對現竇的勇氣,呼天搶地哭了一場之後,只剩下斷斷續續的抽噎聲;她不敢抬起頭來,她不敢看他的臉,也不敬讓他看見她如此狼狽的模樣,正猶豫著不知如何是好時,她的臉被一雙溫柔的手輕輕抬起。
「哭夠了吧?」沒有嘲笑及挪揄,就像呵護心愛寶貝的模樣,安筱琪迷失了。
強忍下吻她的沖動,他輕輕拭去殘留在她臉上的淚水,他知道他們的距離有多麼地遙遠,說什麼他都不可能逾矩,現在他終于認清了自己愛她的事實。
「我們回家吧!」風群拓替她拉開車門,安置好她後自己才坐上駕駛座,平穩地發動車子。
一路上兩人都沉默著不再交談。此刻心中的感受已是無法用言語形容,也沒人敢說出口,只能任波濤的情感沉埋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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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啦?別老是一副魂下守舍的樣子好不好?你就不知道旁邊的人看了有多難過。」沈萱一邊不滿地抱怨,一邊吃著她最愛的草莓冰淇淋。哈!夏天吃冰最過癮了。滿足的表情寫在她臉上,按著又舀了一大口塞進嘴里。
安筱琪幽幽地抬頭瞥了好友一眼。「請你誠懇一點,別一邊在笑,還說你有多難過好嗎?」
「哎呀!又不是什麼天塌下來的慘事,何必一臉世界末日快來到的樣子?」沈萱絲毫不以為意。
「差不多了。」她可沒沈萱那種樂天的個性,不過那也是沈萱還沒遇到才這麼說,只怕等她遇到了,可能還不只如此而已。不過這種機會可不是人人遇得到的,有誰能像她這麼幸運?身在福中不知福……安筱琪自嘲地笑笑,似乎已比較能接受事實。
「什麼事這麼嚴重?」左心柔雖然冷漠,但關心朋友卻是眾所皆知。
望著窗外來去匆匆的行人,安筱琪以她最平穩的聲音道︰「我快結婚了。」
「什麼?」沈萱吞下一口冰淇淋後大叫,引來全餐廳的注目也不以為意,伸手指著安筱琪︰「別開玩笑了!」
這句台詞好像在哪听過?一張俊臉浮上腦海,原來是風群拓乍听到大哥想結婚時所做的反應。唉!也許沈萱較適合他吧!一樣的性子,想必定會處得很愉快。
「你看我的樣子像在開玩笑嗎?」她才沒她那麼無聊,那麼不好笑的笑話她才說不出口。
「雖然你的樣子不像在開玩笑,但我知道你一定是在開玩笑的,對不對?」才二十一歲耶!正值青春年華,怎麼能在墳墓中度過?
「你在繞口令嗎?」安筱琪實在沒心情和她抬杠,不是來找她繞口令的。沒見她已經一臉欲哭無淚的可憐樣了嗎?真是交友不慎。
「那是真的嘍?」沈萱眯著眼,還是不太相信,直到安筱琪無言地瞪她一眼。「好吧!我相信就是。」
攤攤手,沈萱坐回椅子上,瞪著眼前的草莓冰淇淋,已經沒有胃口再吃下去了。這是她第一次吃不下她心愛的草莓冰淇淋,值得紀念的一天。
「到底怎麼一回事?你雖然迷糊成性,但也不可能做出如此沖動的決定。」左心柔微蹙著眉,大表不贊同。
「心柔,我知道、也了解你不懂得安慰人,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先貶再褒呢?多說點好听的話哄我開心也好呀!」真懷疑她是不是找錯人來了。
「你還有心情听好話?沒把你臭罵一頓就不錯了。」還沒把事情實相搞清楚前,沈萱一律都將過錯歸咎在她身上。
「你到底有沒有愛心哪?我們是好朋友欸!你怎麼可以一點情誼都沒有?更何況我也是受害者呀!」安筱琪委屈地哭喪著臉。
「天呀!你該不會……」沈萱緊盯著安筱琪的肚子。
「去死啦!想到哪兒去了。」安筱琪沒好氣地白了好友一眼,她是那麼隨便的人嗎?
「話趕快說清楚,我們都不是有耐性的人。」連聖人左心柔都要發火了。
「嗚……真是一點同學愛都沒有,枉費我每次便當中的青菜都夾給心柔你吃、魯蛋夾給沈萱吃,如今我深陷苦海中,沒有人拉我一把也就算了,而且還落阱下石,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呀!嗚……天理何在呀?沒有天理呀!道德淪亡,國之將滅……啊!」安筱琪罵得正高興的當頭慘叫一聲。
左心柔掄掌便是一拳,沈萱則連忙塢住安筱琪的哀號,只是再怎麼掩都擋不了眾人頻頻投來的注目禮。
「你要死啦!叫那麼大聲。」記得提醒她下次和安筱琪出來時一定要戴面具,一方面顧全面子,一面顧全友誼。若不是不想淪為不義之輩,她沈姑娘老早就把這聒噪的女人一腳端到天邊去,哪還容得了她在此放肆。
「我想她大概不需要我們的幫忙,我先走了。沈萱,你呢?」左心柔面無表情地提起背包,帥氣地住背上一甩,站了起來。
「當然。我的臉皮還沒當真厚到連子彈都穿不透的程度。」瞟了下四周,倒也不是挺在意別人的眼光,只是要誘出這個笨蛋趕快說出重點,否則她遲早會因她自己的好奇心無法滿足而噎死。
「別走!」安筱琪只抓到沈萱背包上的浣熊吊飾,像棄婦般的哀求著。「我說便是。」說完,安筱琪還像古裝劇中的人兒般,猛地頭撇向一邊,手背抵腮,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們是否在排戲呢!
「早說不就好了,也不必受那麼多罪啦!」沈萱也極配合地婬笑,手指還不忘搓搓下巴,十成十奸臣樣。
左心柔無奈地翻了翻白眼,重新坐回椅于上。
三個人都坐好後,安筱琪又重又長地數了口氣,才一面比手劃腳、一面把原委道完;也不管沈萱和左心柔听不听得懂,只管自己僻哩啪啦地連逗點、句號都省略地跳過說完。
「這樣你們懂了嗎?」安筱琪一口氣從頭說到尾,還真有點口渴,下過仍意猶未盡。第一次說話說得如此爽快呢!
沈萱渾渾噩噩,七拼八湊的,勉強還听是不懂。
「鬼才懂你在什麼呢!」沈萱為了看她的「肢體語言」,差點沒把頭給甩掉,听倒是沒听清楚她說什麼,但是她居然看得懂她在比什麼!真是奇跡,她想她是不是有手語天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