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些只有動作卻沒了聲音的人們,安筱琪不由覺得好笑,真有趣!東張西望了一會兒,她遍尋不著那個她熟悉的身影,有點失望,但還是別讓她看到也好,免得她傷心。正待收回目光時,她發現有一個美艷的女人正注視著她。
呀!就是這種感覺!安筱琪打了個冷顫,睜著迷蒙的雙眼,她極力地想看清對方的長相,但此時一個人影卻擋住了她的視線,順著那寬闊的身形往上瞧,她對上一雙輕桃的眼神。安筱琪嚇一跳,退了兩步,而那人卻推窗而入,不但關上了窗,還把窗簾一並拉上,嚇得她瞪著眼不知如何是好,酒意也褪了三分。
清清喉嚨,她困難地開口︰「呃,先生你也想透透氣嗎?那這兒就讓給你好了,我已經休息夠了,再見!」安筱琪急忙說道,便想繞過他走出去,卻被擋了下來。
有點反應過度地,安筱琪彈跳開來,倚著欄桿,她看看來人又往後瞧瞧,前後包抄,根本沒路可退,她不知他到底想干嘛!
「我並不認識你,為什麼要擋我的路?」外頭那麼多人,就不相信他敢在這里對她怎樣!只是她仍止不住發抖的聲音及身軀。
如果他是個職業殺手怎麼辦?電影不都是這麼演的嗎?思及此,心底的恐懼加大。安筱琪又偷瞄了他一眼,能死在這麼帥的殺手手中,地也該瞑目了,只希望能死得美一點。她知道是她太神經質,不過她可以清楚地看出他眼中有所企圖。
「你顯然對我的身分很好奇,是嗎?」男子對她完全不加掩飾的打量感到奇特,他不禁懷疑這小妮子是害怕成分多些,還是好奇多些。
猶豫了會兒,安筱琪才小心地點點頭,快被自己天馬行空的想像力搞到無力。
「那你剛才用眼神對我性騷擾了半天,有結果了嗎?」懶懶的聲音自他的喉間送出,讓人不禁迷惑了。
安筱琪倒抽口氣,這人說話未免太直接了吧!但她真有那麼明目張膽嗎?
「你……你到底是誰?」原以為會氣勢十足的一句話,卻說得有如游絲般無力。
男子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仿佛像遇到一件很有趣的事,她──天真得可愛。
瑟縮著身子,偷偷地,她瞪了他一眼,在心里嘀咕著,明明是他要她問的呀!照著他的劇本走還被恥笑?真是莫名其妙!
「你笑什麼?」眨著大眼,她瞪著自己的腳趾,雙手不知不覺緊抓裙擺。
止住磅礡的笑意,男子雙手環胸,一手手指輕搓下巴,微笑地看著她,像在思索什麼。
「我在笑我自己。」他無聲無息地靠近她。
「哦?」這倒引起她的興趣來了。抬起頭,呃?怎麼黑壓壓的一片?伸手戳了戳。啊!他什麼時候站那麼近的?退無可退,她只好仰頭看他。
「你的表情真是千變萬化呀!」伸手,他輕輕撫著她的臉頰,末施脂粉的清香,他喜歡。
這是怎麼回事?他在干嘛?
這一定是夢,只是夢而已。她祈禱。
看到她眼中的不敢置信,男子微微一笑。也好,就讓她更有真實感一點好了。
低頭,他吻上她的唇──
轟地一聲,她的腦中猶如閃過一陣青天霹靂!
這一切都是幻覺……一定都是幻覺……
天!誰來告訴她這是怎麼一回事?
簾外,一雙眼將這一幕收入眼底,微揚著一邊嘴角,眼中發出駭人的光芒。
☆☆☆
閃動的人影在眼中跳躍,無法自制地,風群拓總是在不經意中找尋那俏麗身影,看著她一顰一笑,心情也會跟著她起伏。十八年來與她的相處模式已經形成。無法改善,縱使有再多的愛戀也難以跨越;長久以來所造成的鴻溝已難填補,只怕他一失足,便要讓濤濤江水溺斃,而尸骨無存。
太多太多的障礙,每一項都足以阻隔他與她的結合,也許是他自己造成的結果,可是你能期望一個五歲大的小男孩做什麼?沒錯,十八年前那一場鬧劇是他起的因,但,從沒人問過他為何會如此?天知道更有人會因為一句話而恨他入骨?沒有人想得到,萬萬沒有!何況是他──一個五歲的小男孩。
他是喜歡她的,不容置疑。
可是,沒有人知道是從何時開始的,只有他──
早在二十年前的某深夜,當他也興奮地跳上父母的車中前往醫院的那一刻起。他看見她小小的身體被放在保溫箱中,不安地蠕動著,緊閉著的雙眼仿佛不知人間的疾苦與險惡。
就在那一刻,他幼小的心靈受到莫名的撼動。在心中,他已暗暗發誓,他要保護她一輩子;用他的生命,他要成為她的騎士。
而他也履行了他的誓言,但,只維持了短短的兩年時間。那時正牙牙學語的她總是天真地對他笑著,而他也對感情一知半懂,只想永遠這樣陪著她。那時他讀幼稚園小班,身旁同年紀的小孩總會取笑他,羞羞臉,男生愛女生,這令他惱怒不已,所以他才會在那次的聚會中發怒,大有被人揭開瘡疤的羞辱。從那之後,一切都變了,而他也一直在後悔,但他的男性自尊不允許,一直到現在。
唉!重重地,他數了一口氣,似乎想將這十八年來的郁悶吐出。
好久沒想起這段往事了,竟還是如此鮮明,是上天在懲罰他吧!敝他傷了一顆幼小純真的心靈,所以才會讓他心愛的女人嫁給他最敬重的大哥,兩個一樣重要的人,連一點取舍的余地都沒有,他該祝福嗎?他想,但他是做不到。
但,他依然會守護她一輩子。一如當初。
而現在,該死的她卻不知跑哪兒去了!想讓人擔心死嗎?他不會忘記她是第一次參加這種場合,更不曾忘記這小妮子是怎麼地迷糊。
在主辦人詼諧又不失幽默的開場白後,舞會才正式開始粉墨登場,一對對俊男美女緩緩滑入舞池,隨著音樂優美的旋律,踏著若夢幻般的步伐,隨著舞步而翩翩擺動的裙擺,編織出綺麗的樂章。
「拓,請我跳支舞好嗎?」夏芷芊抬起手,微笑地看著心不在焉的他。她也注意到那女孩好像不見好一會兒了,可見得在他心中她的地位有多重要。而她,又算什麼呢?一輩子的朋友吧!
「當然。」猛回神。他怎麼都忘了呢?竟把女伴冷落在一旁,實在不應該。執起她的手,也雙雙滑入舞池中。
倚在角落的牆邊,風群磊輕輕搖晃手上的酒杯。
在這偌大的屋中,他的沉默顯得突兀,但他怡然自得,沒人敢打擾他,就連在休閑時也不敢。因為他們知道,只要他願意,全場可以只有他一個發光體,喔,不過,今天多了兩個人來插花,一個是他的親弟風群拓;另一個便是長年生長在國外,今年才剛回國的夏家大少爺──夏靖庭。听說是個可怕的厲害角色,一直被夏老當成密秘武器般藏著,還沒人見過,原本以為今天會亮相的,沒想到居然沒有,頗令人失望,也讓人更好奇起來,除了他。
「風總經理,怎麼只有你一個人?你那可愛的未婚妻呢?」康子嬙柔媚的聲音自身旁傳來,破壞了原有的寧靜,不知是存心挑釁,還是無意。
她就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未婚妻消失在會場,他居然無動于衷?這表示他根本一點都不愛那發育末完全的丫頭,一如她所料,必定只是純粹利益性質的聯婚,那哪輪得到那女孩?她已經調查過了,風、安兩家,上一代的父母感情深厚,三十幾年的交情延續至今,甚至更見濃厚;兩家父親更是白手起家,分別創立事業,卻又互相扶持,但由于個性的關系,安家卻甘于現狀,作風並不是保守,可說頗有前瞻性,但卻無意擴展,寧願把時間留給妻女;而風家不同,二十幾年來已由一個中小型企業壯大為一個炙手可熱的企業體,上市的股票更是搶手,已有躋身前十大企業的趨勢。以目前經濟的不景氣,他們的業績成長的確令人咋舌,因此這就更合乎她的標準了。她在心底竊喜著,為自己的即將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