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接連幾下的重擊,讓江朔其想不「立即」清醒也難。雖不清楚這一下又一下的重擊來自何處,但身體的防御機能讓他立刻直起身,抓住了她的手。
「你這瘋婆子,鬧夠了沒有?」他惱怒地望著他,一下子沒去思考「她」為何「衣衫不整」地出現在自己睡房的理由。
「你這個披著羊皮的狼、偽君子,竟敢侵犯我……」她瞪著他,聲音有些哽咽顫抖。
雖不清楚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她不是笨蛋,傳來的微痛感讓她明了,她已經失去了寶貴的第一次。
她微顫的聲音倏地提醒了他這「不應該」的狀況。他空洞的腦袋這時才開始運轉,接著視線往下移,只見沈筱筱單手支撐著薄被,那若隱若現的讓他的腦門在剎那間轟地一聲——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我……」這狀況讓他茫然地張大了嘴巴。
「你明知故問!」
他故意裝傻的態度讓她一時激動地放開緊抓著被單的乎,想揮給他一巴掌,但,卻被他擺在半空中。
這激動的揮舞,當然也讓她身上的薄被落了下來,一具毫無遮掩的胴體立即呈現在他眼前。這白皙迷人的曲線勾起了昨晚那似曾相識的美好感覺,他一下呆怔在當地。
他痴呆的目光讓沈筱筱立即意識到自己已毫無保留地攤在他面前,她再次尖叫一聲後,掙開了他的手,拉起薄被迅速跳下了床,躲到最遠的角落。
然,她沒料到的是,卷走薄被後換來的,卻是另一具一絲不掛的胴體,是以,她再次發出一道刺耳的尖叫。
「你這個,出去、出去!」她用棉被蒙住了頭,大吼道。
這驚呼震醒了他的恍惚,一聲又一聲的尖叫讓他慌亂地抓起架上的運動褲,狼狽地退出了睡房。
他邊穿邊急急倒退,卻因太急,撞到了沙發腳。
而幾乎在他摔到地板上的同時,睡房的門也發出一道巨響,砰地一聲被關上,由里頭傳出的劈啪聲可知,門內之人心中慌亂的程度。
摔到地板上當然很痛,但,這些外在的痛感此刻都被心中的震懾壓過。他呆坐在地板上,木然地望著闔攏的房門,腦袋亂成一團。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跟她……怎麼會這樣?昨晚……
一切還來不及理出一個頭緒,睡房大門又被踢開,旋風般卷出臉色蒼白的沈筱筱。
只見她一手掛著皮包,一手拎著高跟鞋,甩著一頭四散的鬈發沖到大門,卻又猛地煞在門前。
「江朔其,我警告你,你如果敢把這一切泄露出去半個字,我發誓一定會殺了你!」
狠厲地丟下話後,她轉身扭開門把隨即往外沖,卻與正抬手按門鈴的莊雪音差點撞滿懷。
「你……」乍見到披頭散發的她,莊雪音臉上的驚訝完全無法隱藏。
但沈筱筱望也沒望她一眼,立刻沖下了樓梯。
第三章
沈筱筱花了一整天的時間整理自己的思緒。
直到此刻,她仍然不相信自己守了二十七年的清白就這樣糊里糊涂地沒了……
此刻的她泡在浴白中,懊惱地想著昨晚的種種。
回到家後,她已經洗了四次澡了,卻似乎仍洗不掉他停留在她體內時的那種感覺。
她將臉整個埋進水中,想將昨晚那渾渾噩噩的片段趕出腦海。
其實,說她糊里糊涂地失去一切好像又不至於,雖然記憶只是零星片段,但他的喘息、伴隨著那種緊密結合時的快感卻時時充斥她的心,強烈的道德感令她羞赧。
雖然她的穿著一向大膽時髦,給人性感前衛的印象,但別人不知道的是,她在感情上一向有潔癖,對「性」尤其如此——她享受愛情,卻不濫情。
守了二十七年的貞操,如此輕易地毀在那家伙手里,她不甘心!
哀悼了一天一夜,原以為自己可以將這件事驅逐到心中角落,不讓它影響正常作息。誰知,隔天一早,例行的進度會議上,她強裝不在乎的情緒便差點崩盤。
雖然自始自終她仍維持著「三不政策」,正眼也沒瞧他一眼,但,她卻可以感覺到那家伙老掃往她身上的那道若有似無的探索目光,那令她差點抓狂!
要不是會議室里還有其他同事在,她一定會將手上的筆丟向他。
由於無力還擊與阻止,是以,開完會議之後,她便像逃難一樣迫不及待地鑽進自己的工作室中,並掛上「請勿打擾」的牌子,來個眼不見為淨!
她的反應,江朔其看在眼里,當然更明白在心里。他不是笨蛋,當然明白她的刻意躲避。
他相信此刻她的心情和他一樣,都被這突如其來的「關系」弄得心煩意亂、不知所措。
因此,他沒有主動點破這個假象的平衡,雖然他始終認為自己欠她一個道歉與解釋。
就這樣,兩人在「王不見王」的詭譎氣氛中,互相逃避了一個禮拜。
終於,強烈的道德感讓江朔其首先發難,忍了一周後,他再也忍不下去地將她叫進了辦公室。
「沈小姐,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好好談談。」她一進來,江朔其立刻開門見山地道。
明白他叫自己進來的目的後,沈筱筱沉下臉——
「是嗎?我倒認為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談的。」那一晚是她永遠不願想起的錯誤……
「是嗎?」江朔其走到她面前。「你有沒有想過,要是你懷孕——」
「不會的!」她打斷他,但視線一與他接觸,她立刻像燙到般立刻調開。
不會的,她才不會那麼倒楣,第一次就中獎!
「沒有這個可能嗎?」視線接觸的尷尬同樣出現在江朔其臉上。「雖然那晚只是個不該發生的錯誤,但,我有必要為可能發生的後遺癥負責。」
見他如此公事化地說著一切,沈筱筱心中一把無名火迅速地往上竄燒。
「江總,請問你想怎麼負責?又能怎麼負責?娶我嗎?」
這咄咄逼人的話語讓他氣勢頓地一窒。是的,他該怎麼負責?又能怎麼負責?
娶她……這是他從沒想過的事!他美好璀璨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婚姻」這個遙遠的名詞根本不在他現階段的規畫內,更何況,眼前這個女人也不是他理想中的對象。
其實,說「負責」只是他一時口快而已,他根本未曾想過自己要「怎麼負責」這個問題。
見自己的話堵到了他,沈筱筱更加冰冷地道︰
「江先生,既然你負責不起,就沒必要在我面前談『負責』兩個字,污辱自己也污辱我。」說完,她轉身欲走。
江朔其卻想也不想地抓住她的手,「那一晚,真的是你的第一次嗎?」
雖然床單上斑斑的血跡已證明了一切,但他突然迫切地想親耳听到她的證實。
很奇怪,那一晚,他雖然喝醉了,也不記得事情是怎麼發生的,但,他與沈筱筱結合的剎那,那種契合的歡愉卻一直縈繞在他腦中,怎麼也揮之不去。
直到現在,雖已過了一個禮拜,但那種縈繞在腦中的歡愉卻愈來愈鮮明,他發現自己竟然留戀那種感覺,這不正常的現象令他心驚!
那一晚,只不過是陰錯陽差下所擦出的火花,他與沈筱筱根本是兩個世界中的人,這種感覺不應該也不尋常,是不是?
雖一再告訴自己應該要忘掉那一晚、忘掉那種不該有的歡愉感覺……但,所有「應該」的理由只要一想起那一晚竟是沈筱筱的初夜後,他的道德良心就蒙上了一層陰影。
雖然,他一向看她不順眼;雖然,他對她這個叛逆員工是一點好感也沒有,但,他莫名其妙地佔有了她的第一次是抹滅不掉的事實,身為男子漢大丈夫,他不能任由事情這樣不清不楚地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