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想找你幫忙。」瑟娜開門見山便道,臉部表情可看出些微地不自在。
當然,為了圓謊,迫于無奈之下,不得不來到這兒尋求協助,雖然,她向來看不順眼故作高雅的葉書晴。
其實,在這個織夢少女那顆不成熟的芳心中,嚴格來說,只要是對Max有「企圖」的人,統統被她貶入「不順眼人士」之林。
這一點,葉書晴可以了解,是以,也從來不把她的「不順眼」放在心上。此刻,她並沒有讓對方眼中的不自在加深,只是不解地挑了挑眉。
「下個禮拜六,我爹地生日,我想請你當Max的舞伴。」
葉書晴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為什麼?你不是最討厭我接近你的Max嗎?」她戲謔地道。
「你別想太多,我還是不同意你跟Max在一起,我只不過想請你幫我演一場戲而已。」瑟娜有些尷尬地別開眼。
「演戲?」葉書晴眼中浮現一絲疑惑。
瑟娜回過臉,把心中的計劃講出來,誠實招認對楊西籮所撒下的瞞天大謊。
「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幫你?」葉書晴的臉色沉了下來。
「很簡單,因為你愛Max。」她似乎有十足的把握。「只要是愛Max的女人,就一定會認同我的計劃,那個楊西籮根本配不上Max,我永遠都不會認同她。」只要想起對方那張囂張的氣焰,一股怒氣就沖了上來,那個楊西籮憑什麼可以獲得Max的青睞。
「那個楊西籮……長得很漂亮嗎!」葉書晴的臉色和緩下來。
「丑死了。」瑟娜毫不猶豫便道。
她臉上那份鄙夷讓葉書晴忍不住笑了出來,「看來,你對所有圍繞在Max身旁的女性都懷有很深的敵意。」
「一句話,到底肯不肯幫忙?」瑟娜只是冷哼一聲。
葉書晴沒有直接回答,沉吟了一會兒後︰
「Max……真的很喜歡那個楊西籮?」她又問了對方一個問題,只不過,語調有些遲疑。
瑟娜眼神雖有些不耐煩,但還是回答了。「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歡那個楊西籮,但是,我從來沒見過Max眼中出現那種光芒,我討厭他那種似乎再也容不下任何人的佔有眼神。」
這些話讓葉書晴的心涌起一片黯然。先前,透過哥哥葉晉平的轉述,知道了沙舟對自己的「觀感」之後,她曾經消沉了好一陣子。還好,忙碌的工作稍稍平復了黯然的心。此刻,瑟娜的話卻勾起了那被極力壓下的黯然與不甘,帶出了許多不願承認的妒意。
「這麼做……好嗎?」雖是疑問句,但其中早已透露了妥協的意味。
「沒什麼不好的。如果那個楊西籮與Max的感情夠堅定,別人是怎麼也破壞不了的。」瑟娜的嘴角閃過一絲快意的笑。
瑟娜的話讓葉書晴心中那一絲猶疑合理化,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悵然,她抬起頭望向窗外,剛好看見天邊耀眼的日落到了山的那一頭,透出了橘紅色的霞光。
***
超強的冷氣團再次席卷楊家。
想當然爾,楊西籮又是此次風暴的制造者。
最近,她就像跟世上所有人結仇一樣,每天繃著一張臉,就像一座隨時可以引爆的火山。
「小妹,家里就你比較會講話,你去問問西籮跟沙舟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好不好?再這樣下去,面館里的碗就要破光了。」巧姑媽望著楊南筠,憂心仲仲地道。
丙然,巧姑媽話聲剛落,又听到匡唧一聲,無辜的面碗又砸了一個。
那天晚上的爭吵聲大家都听見了,從那天開始,紀沙舟足足一個禮拜未曾在楊家出現過,以及楊西籮足不出戶的怪異現象來看,連白痴都猜得出「代志」大條了。
不過,大家雖猜到兩人之間出了問題,任誰也鼓不起勇氣去詢問,因為,根據經驗法則,這時候誤觸地雷,爆炸火力絕對威力無窮。
楊南筠在大家收回對破碗同情的目光後,面有難色地看著巧姑媽說道︰
「巧姑媽,我不是不關心二姐,而是……二姐的脾氣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現在去的結果,只有送死。」
瞅著她,巧姑媽只能嘆一聲,因為,小妹說的一點也沒錯,這時候去問,不但問不出什麼蛛絲馬跡來,說不定還會引爆家庭大革命。
楊西籮並不知自己的一舉一動全落入家人的目光中,她只是惱怒地收著地上的破碗,又惱怒地將破碗丟進垃圾筒中。
連小小的面碗都要跟她作對嗎?為什麼連洗個碗都這麼不順利?她從滿是泡泡的水中再撈出另一個面碗,用力地搓著碗沿,像在發泄什麼似的。
其實,以面館如今的規模,這些工作根本輪不到她這個二小姐來做,但,負責洗碗的歐巴桑看到一臉殺氣的她,立刻主動讓位。
她用盡全力地搓著面碗,幾乎沒把碗面上的花紋給搓平,似乎把這碗當成紀沙舟的臉,毫不客氣地猛搓,愈搓火氣就愈大。
那個家伙有什麼了不起的?!她干嘛一定要想起他?他來不來都沒關系,她根本不在乎、不在乎、不在乎,
心中雖高喊著不在乎,但稍有一點智慧的人都了解,「不在乎」三個字是用來麻醉自己內心其實的「很在乎」。
而紀沙舟並沒有楊西隨想象中絕清,吵完架的隔天,他就被總公司緊急召回美國總部開會,根本不在國內。
第九章
羅伯特位于陽明山的別墅,果然氣派非凡。
綠油油的草地被布置成露天的宴客會場,白色的西式長桌鋪上同色蕾絲桌巾,直垂到了草地上。
而每隔幾公尺左右,桌上就會擺放著一盆羅伯特鐘愛的向日葵,嬌艷的火紅色和系著白色心型氣球的金色彩帶,飄揚在整個會場中,帶出了主人簡單又不失高雅的品味。
這一天,台北市的天空難得不再一片霪雨霏霏,還露出了許久未曾見到的暖暖冬陽。
主人羅伯特夫婦笑容滿面地穿梭在場中,與前來祝賀的賓客閑話家常。只見一個個紳士名流優雅地舉杯輕啜,一個個衣香鬢影、挽著小提包高雅端莊的女士掩嘴輕笑,這一切,配合著現場演奏的管弦樂團不斷地奏出美妙的旋律,與桌上陸續被搬上桌的美味可口佳肴,構成了一幅令人賞心悅目的畫面。
然而,這樣一個難得一見的畫面,卻讓倚在二樓窗邊的楊西籮完全無心欣賞。
這幾天來,雖然滿心滿口的不在乎,但在收到了瑟娜寄來的邀請卡時,高喊著「不在乎」口號的那顆心,卻諷刺地立刻動搖,盡避一再告訴自己,決定來這里只是想來驗證瑟娜的話,而不是心中那無法忍受的落寞所驅使。
憑借著一股沖動來到這兒,單純的她並未對宴會本身聯想太多。也因此,她根本未對自己的外在多作修飾,仍以一貫休閑的大毛衣外套與黑色牛仔褲出門,在她不民化」的觀念中,她以為在這種生日派對中,服裝是最不重要的。
然而,所有的沖動在來到現場後立即冷卻。倒不是羅伯特的大洋房嚇到了她,而是那宴會的排場到處所飄散著的「貴族式」氣息,讓她突生一種格格不入之感。
一踏入這里之後,她腦中立刻不自覺地浮現「貴族」與「平民」這兩個名詞,加上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讓她有立即離開現場的沖動,沒讓沖動化為行動的原因,是因為瑟娜一句刺激性的話語。
你害怕事實的打擊對不對?
就是這句挑釁的話語讓她咽不下那口氣而改變了主意。也因這賭氣的舉動,她心中的不安隨著賓客逐漸的到來而愈來愈厲害,讓她有些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