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出豻郎 第29頁

「閉嘴!」長平郡主狠狠痛斥一聲,對身後虎視眈眈的郡主府護衛道︰「這個老婦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一起給我打!今兒我要是饒了這骯髒污穢不堪的一家子去,就該天下人笑我長平沒用了!打!」

「諾!」

膽敢覬覦她長平的夫君,膽敢將她金枝玉葉的郡主之尊視若無物踐踏在腳下,就是自尋死路!

長平郡主想起自己逐漸逝去的嬌艷和年華,再看地上那個縱然被打得狼狽淒慘,卻依然掩不住年輕清艷容貌和一身雪瑩瑩好皮肉的嚴氏,心下更恨了。

「主子,差不多了,再打就出人命了。」長平郡主的心月復女乃嬤嬤湊近她耳邊,小聲提醒。「等會兒您還得到皇後娘娘那兒告狀呢,萬一做得太過,讓威武將軍家有了反施苦肉計的機會,吃虧的還是主子呀。」

長平郡主心一凜,氣得發昏發熱的腦子總算恢復了一絲清明冷靜,急急擺手。「夠了,都停手!」

院子里,威武將軍夫人和嚴氏及上來阻擋的奴僕全痛得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死是死不了,但傷勢嚴重,少不得要養上好長一陣子才能算勉強撿回一條命。

第9章(2)

「長平郡主,你簡直欺人太甚!」大步趕回來的威武將軍勃然大怒,咆哮如雷。「老夫定要告上朝廷,絕不與你善罷甘休!」

「告便告,只怕屆時顏面盡掃無地自容的人是你,威武將軍……」長平郡主心重重一跳,隨即昂然冷笑。「你不先問問你家的好兒媳都做了哪些下賤放蕩的丑事,反倒來質問本郡主,你可真是老胡涂了。」

「哼,平日老夫敬你是郡主之尊,多有謙讓,可沒料想你今日無故憑著一卷不知從何得來的錦帛,便胡亂誣蔑我兒媳清譽,打上我威武將軍府,傷我夫人,難道這一切還是老夫的錯?」威武將軍昔日也是打過幾場惡仗得來的功勛,如今雖步入中年,渾身煞氣猶存,就算如今在京中安養,也不是長平郡主想欺凌就能欺凌的小闢小宦。「吾皇英明,必會為老夫做主!」

「好,本郡主就等你這句話,金鑾殿上,看君上是為我撐腰,還是替你這老東西做主!」長平郡主高傲至極,目光如冷芒掃向地上哀哀痛吟嗚咽低泣的嚴氏,涂著蔻丹的指尖一指。「不過本郡主現在就要到這賤人的院子搜上一搜——」

「郡主娘娘好大的威風,我威武將軍府豈是你想搜就能搜的嗎?」威武將軍暴怒大喝一聲,「府衛何在?給我把郡主娘娘『請』出府去!」

「諾!」府衛听得主人下令,再不猶豫沖了上來,密密包圍住長平郡主的人馬。

「威武將軍,你這是想造反嗎?」長平郡主氣得渾身顫抖。「你區區一武夫,竟敢忤逆皇親宗室的郡主?」

「老夫不敢,只是郡主未領聖命,就想來抄老夫的家,老夫如何能從?」

「好,你是鐵了心護著你那紅杏出牆的不肖兒媳,不惜與本郡主、與皇家對上了?」

威武將軍臉色陡變。「老夫一片忠心誓死效忠吾皇,還請郡主莫胡攪蠻纏,亂潑髒水!」

「行。」長平郡主看出府衛眾多,可恨自己今日帶上的人馬不足為抗,況且她也不願當真和威武將軍鬧得兩敗俱傷,冷冷一笑道︰「既如此,本郡主便退上一步,嚴氏的房我是定然要搜的,郡馬若非受她蠱惑,許是還有什麼貼身之物落在她手中遭她脅迫,否則又如何敢對本郡主有二心?」

「郡主,你——」

「你倘若不信,便親自和本郡主一同走上一遭,如果搜不出什麼阿物兒,便是本郡主有錯,要我如何賠禮道歉都行。」長平郡主挑釁地揚眉。「威武將軍,你敢是不敢?」

威武將軍一時語塞,臉色陰沉慍怒地掃了已被攙扶起的夫人和兒媳一眼,心里也直打鼓,最後還是狠狠一咬牙。「成!」

今日縱然是頂住了長平郡主的威勢,搜不得房,可也定然會傳出他威武將軍府心虛的謠言風聲,倒不如正大光明地允她搜上一回。

威武將軍卻渾然不知,在他點頭應允的剎那,原就傷勢不輕的嚴氏頓時驚得昏厥了過去……

在此同時,嚴氏亂糟糟的院子里,正有個修長身形悄然若鬼魅,將內室中被嚴氏藏匿妥當的那只小匣子翻將出來,置放在黃花梨木拔步床內,有點隱密又不會太隱密之處。

置放好之後,修長身影霎時騰空一躍,消失得無影無蹤。

宗師說了,嚴氏自身本就不清不白,那只小匣子里多年來和人私相授受的「好東西」,藏著掖著多沒意思啊?自然是得公諸于世,這才能叫眾人大開眼界呢!

片刻後,長平郡主的人馬果然搜出了那只小匣子,一掀開……

威武將軍虎目怒睜,眼前發黑,瞬間噴出了一口鮮血來!

嚴氏和常崢玥之間狼狽為奸,一個仗著官勢,一個靠著錢財,數年來做下了許多不可言說的私密勾當。

常家綢緞莊能在常崢玥手上拓展成獲利豐厚的一十八家舖子,雖說還略略不及皇商郭家的風光,但這些年來暗地里累積的錢財恐怕連郭家都得倒退一箭之地。

嚴氏從中穿針引線,暗中打著威武將軍府的名義威壓了常家在南方訂契的桑農蠶戶,強逼以少于市面三成的價錢將上好蠶蛹供給常家舖子以紡織成絲綢羅緞,這其中一來二去,落在嚴氏手中的利錢自然驚人。

而常崢玥討好了嚴氏這個未來的大姑姊,看中的除卻魚幫水水幫魚之外,還有嚴大郎君未來必將扶搖直上的光明官途。

可是這一切卻在今天,在自己眼前全部傾覆破滅……

常崢玥草草地包扎了額頭,頂著暈眩刺痛的不適感,戴上遮掩的輕紗帷帽,便在荷女的攙扶下踉蹌而出。

「嚴家哥哥……嚴姊姊到底出什麼事兒了?」

清雅溫文的嚴大郎君此刻玉面慘白,滿頭大汗,有一絲罕見的淒惶無助。

「阿玥妹妹……你,你平素與家姊向來交好,你可否幫家姊作證?」

「作證?作什麼證?」常崢玥心一顫,沒有察覺自己聲音突然尖銳警戒了三分。

嚴大郎君頓了頓,隨即有些難堪而苦澀地低聲道︰「作證……她沒有與外男……私通……」

她腦子一轟,臉色刷地漲紅,旋即漸漸發白了。

嚴姊姊……東窗事發了?!若說往日她有多羨慕敬佩甚至忌妒這個未來大姑姊如何如何的長袖善舞風光無限,今日就有多畏懼厭惡害怕跟嚴氏牽扯上。

「家姊如今被姊夫休離,還被長平郡主告上衙門,她、她已經下了大獄,如果沒有人證物證能為她洗月兌清白,她……」嚴大郎君痛苦地閉上眼。

北周律,婬行喪德之婦,輕者,號枷十日,面烙婬字,流放千里,重者,騎木驢,沉塘……

阿父阿娘得知此事當場昏了過去,嚴家此刻亂成一團,生怕威武將軍府和長平郡主府聯手追究,又恐消息一出,嚴家名下所有商號將會遭受無可承受的重擊,就連在他趕來常家前,已有幾名慣常合作多年的商家在門口叫嚷著,要同他們解除契約,免得慘遭連累……

嚴家宗族迫不及待要將他們這支除族以劃清界線,他舉目四望,無人可求,也無人會在此時伸出援手,最後只能寄望于平時和姊姊最親近,也是他……他未婚妻的常崢玥。

「阿玥妹妹,你向來和家姊最好,而且一向精明聰慧,在商場上又是運籌帷幄智計百出,有女陶朱公美稱……」嚴大郎君滿眼希冀光芒,緊緊握住她的手。「過去都是嚴哥哥對不住你,是我三心二意,傷了你的心,可往後再也不會了,只要咱們齊心協力共同解決度過這個坎,將來嚴哥哥一生愛你敬你,什麼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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