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奴嬌?昭君 第29頁

「那這個和親的事兒怎麼辦?」

「你要是不想嫁就不要嫁。那個阿碧姿色也不錯,反正硬是把她當公主嫁過去,赤罕人想不收也不成。這事兒就這麼解決,我們打道回西極,自此和這塊鳥不生蛋的惡地道永別。」王謙一口氣說完,再看看少女,後者低著頭,卻是怔怔望著依然沒打開的手心綠光。

大漢嘆口氣,那個酸書生說的話,他多少也理會一些。搖搖頭︰

「你自己決定吧,昭君。不管怎麼樣,你的傷都得養好才行,今天定了婚期,赤罕人說要等滿月才成婚,那也還有十天光景。來人啊!」說著他一跨步出了帳篷大聲叫嚷︰

「把醫生和最好的藥都給我叫過來!听到沒有?晚了軍法伺候!」

將令一出,整個西極營地沸沸揚揚地鬧起來,原被趕出帳子的侍女們也乖乖聚了回來幫昭君更衣洗浴,挽發梳頭。只是那個緊緊握在手心的東西,她始終沒打開看,也始終不讓人踫。

十天轉瞬即過。

單于與西極公主的大婚儀式經過十天的準備,已經大致就緒。婚儀采取折衷辦法,由西極將公主打扮妥當,送至龍城邊界,再由赤罕單于親自迎接,經過撒滿的祭司祝祭,再將新婦迎入喜帳之內。

洞房之後要歡宴三日,婚禮才告結束。

「听說西極人急著要走。」就算有再多的公德心,撒藍兀兒的婚禮,桑耶再怎麼樣也不能不參加。阿奴的事情他已經听說,站在一身正裝的表弟身邊,他橫了眉︰「你真的無所謂?」

「你這蠢驢!」桑耶突地抓住撒藍兀兒用力地搖晃起來︰

「你知道她出身哪里嗎?你知道她住西極何處?你對她的了解連張白紙都寫不滿,就這樣把她送回西極?日後你要是反悔了,你去哪里找她回來?」看著撒藍兀兒依舊不為所動的神情,他驀地大吼︰

「喜歡的女人,就是殺了她也要把她留在身邊!」

撒藍兀兒微微一震,看著繼承了其父谷古兒的產業,現在已經晉升為一族之長的表哥,突地輕聲一笑︰「桑耶,你真舍得心愛的女人死,就不會把自己埋在帳里這麼久。」

抓著表弟肩膀的手霍然收緊,桑耶盯著撒藍兀兒的眼楮看了許久許久,直到伺儀官宣布吉時已到,撒藍兀兒輕輕揮開桑耶的手,走出了單于帳外,跳上了同樣經過精心打扮的赫連。

稍微安撫了一下不慣于披披掛掛馬兒,他回頭望了表哥一眼,突地冒出了一句話︰「桑耶,我是單于。若是將來反悔,我大不了打下西極。」

桑耶愣了一愣,看著撒藍兀兒笑了,驅動赫連,帶著一隊迎親的騎士絕塵而去︰

「到時,或許還要請你們原諒我的任性吧?」

西極的公主,被重重的侍婢、珠寶、和罩紗掩住身影和面容,撒藍兀兒沒有多看她一眼,和西極將軍交換了檄文,互相說了一些祝對方國運昌隆永為世代之好等等的場面話,行完西極邊的儀節之後,侍女們扶著公主坐上馬,一個一個緩緩跪地送行。

撒藍兀兒這才有點訝異︰「這次沒有侍女陪嫁?」

「這回的公主個性不好。」將軍冷哼一聲顯得萬分不悅︰「真不知她既然決意嫁你了,還回來這兒做什麼?白吃白喝享福來著?」

撒藍兀兒只愣了短短一瞬,霍地沖向公主,無視一旁侍女的尖叫閃避,一把抓下了公主臉上層層疊疊的罩紗。

別在她耳際的墜飾,發出了瑩亮的碧光。

第十章

秋熟的季節,農民收獲了一年的辛勞,正準備好好過個冬天。卻也是北方嗜血的馬上強盜揮兵南下之時。東霖與北鷹做為國界的封雪江因為地勢偏北,約莫十一月就開始結冰。一旦冰結得厚實,赤罕騎兵便馬上揮兵直逼東霖國境。

雖然一旦進入寒冬,赤罕人也得收兵休養,但是在入冬前的短短一個月之中,他們帶給東霖農民的夢魘卻將持續到來年的秋天。不同于西極以和親為手段,東霖自恃天朝,向來以武力迎戰赤罕騎兵。在承平的日子,東霖有足夠的國力面對赤罕人的挑釁;但是一旦遇上戰亂,則一切改觀。

多年前的東霖國亂,正好北鷹大寒,牲口死傷無數,赤罕無力南下,讓東霖逃過一劫。但是當新的單于繼了位,當原先采通商手段經營的右賢王失了安雅,對東霖的態度丕變;而東霖的興帝卻又因為自己的愚蠢導致海上強國大舉入侵,兵民交疲潰不成軍的時候……

難民們一波接一波地涌進來,守門的官兵無可奈何,眼看著赤罕人的騎兵就在視線遠方,再不關門就要來不及了。狠個心下了令,厚重的城門漸漸合上,還未擠進城來的難民們發出淒慘的哭號,用力擠壓大門,不讓城門關上。

門後的士兵不得已,抓起長矛刺向自己的同胞。

「我們都是東霖人,為何見死不救啊!」一聲淒厲的慘呼劃破了難民們的理智,竟有人開始不畏死地抓住士兵們的長矛,硬將人從門後拖出來,盛怒的難民同時加以拳打腳踢,當下就把這名士兵活活打死。

這樣的舉動也刺激了門內的官兵,兩方竟然在赤罕騎兵壓境之時對立起來。難民們的人數太多,最後還是把城門擠開,在此同時,赤罕騎兵的箭雨紛紛灑落,大刀閃爍秋陽的鋒芒,踩過難民們中箭倒地的尸首,騎兵們長驅直入,又拿下了一個東霖的邊城。

而一開始挑撥難民的那個女子,已然翻上馬背,笑盈盈地奔回了營地,對自己的小叔一弄眼︰「瞧你們打了這縈陽城個把月,我十天就拿下來了,哼。這回搶的東西,我要拿一半!」

「唉……」右賢王一嘆︰「撒藍娶了你這閼氏真是赤罕之福,但是拜托你行行好,早點回單于庭去陪陪你夫君如何?再這樣下去,我們搶來的東西都不夠分了。」

「他答應了要讓我去搶東霖,到我高興為止。」女子頂了回來,馬上又咕噥半天︰「什麼嘛,當初明明說好了要一起來搶的,為什麼變成我一個人?」

述那的妻室聞言嗤地一笑,策馬過來攬了年紀小她五六歲,名義上卻是嫂嫂的女子,同時對自己的丈夫使個眼色︰「好好,昭君妹子,我知道你其實是在生撒藍的氣。不過嘛,男人總有些事要忙,何況他是單于,和以前左賢王的時候畢竟不一樣了嘛……」

兩個女人慢慢走遠,右賢王吁口氣擦擦冷汗,對頭已經開始冒出黑煙的縈陽城,不禁也要慨嘆起這位異族閼氏手段之狠、行事之厲,雖然她因為雙肩都受過重傷,已經不能舉刀作戰,但是有她在場的戰事,卻一次都沒輸過。

兩個,不說當年她對全族有救命之恩的事實;光這兩年她為赤罕人掙回來的財富,也足以讓她脾睨全族,參與政事。異族閼氏能有如此地位的,這可是赤罕有史以來第一遭。

赤罕人收了兵,回轉右賢王庭;雖然單于庭現在遷徙到了離東霖較近的地方,但這位閼氏硬是不回去,就賴在自己的小叔那兒,和妯娌相處聊天。右賢王的妻室不只一位,對于單于至今沒有再娶第二位閼氏的事實,總是有些好奇與欣羨的。

「什麼,不要誤會我。」她噙著剛煮好的羊肉湯大眼瞪小眼︰「我哪時喝過飛醋不準他再娶別的女人?我只是對他說,要娶就得娶氏族之女、長相比我美的大概沒有,可是至少不能輸我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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