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曉月臊紅了臉,卻又忍不住偷偷瞥了幾眼,男人是這樣的嗎?
溫子智釋放之後,將自己收拾停當,笑著湊到未婚妻身邊問她,「滿意看到的嗎?」
她伸手打他。
他笑著承受了幾下,然後抓住她的手,將人攬進懷中,「你今日來看我,我很高興。」
她險些沒忍住翻白眼給他看,她看他是高興得要飛天了,她虧大了。
「阿月,之後還來嗎?」
江曉月瞪他,「休想。」
「真舍得不來啊?」他親了親她。
江曉月紅了臉不說話。
溫子智便知道答案了,在她唇上親了親,親撫她的背,「好了,我不鬧你了,你安穩歇會兒,我出去讓人備車。」
江曉月輕輕「嗯」了一聲,等到未婚夫出去了,她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自己臉。
這男人恐怕是有毒!他都對她做到那種程度了,她竟然都沒搧他一巴掌,雖說兩人名分已定,但他真的有些過線了,好生氣!
生這男人的氣,也生自己的氣。
溫子智輕笑聲傳來,她抬頭才發現他不知何時又回來了,正倚在博古架旁看著她笑。
「這麼氣鼓鼓的,又怎麼了?」
她別過頭,「不要你管。」
溫子智也沒繼續往她走近,怕驚到她,便就那麼閑閑地說︰「很快你的後半輩子就都歸我管了。」
她哼了聲,「那也是之後的事。」
溫子智寵溺地點頭,「你說得都對。」
「少爺,車備好了。」石墨隔著院子喊。
「知道了。」
江曉月幾乎是第一時間就站了起來,可見離去之心何等迫切。
溫子智站直了身體,「有始有終,別濕了你的鞋,還是我抱你出去吧。」
江曉月沒拒絕。
他在門口拿了傘遞給她,她接過去,他再次將她抱起,她將傘撐開,遮住兩人身影。
馬車停在大門口,春柳已經提前待在那里,就等自家姑娘被姑爺送出來。溫子智一路將未婚妻抱上了車,臨放下車簾時說︰「我進考場那天來送送吧,討個好彩頭。」
江曉月點頭,「嗯。」
他笑著放下車簾,撐傘退開,讓馬車啟動,也避免被車輪濺水到衣袍上。
站在雨中目送馬車載著鮮女敕可口的未婚妻漸漸遠去,溫子智只覺自己的心都跟著走了七八分。
相思苦,見面伊始便已種下。
待得洞花花燭夜才得一解相思之苦,日子有點兒難熬了,度日如年啊……
第三章 未婚夫妻漸親密(2)
溫子智的東西依舊送著,偶爾也會夾帶一兩封信,江府的人睜一眼閉一眼,也就放過了,畢竟婚期也一天天近了。
轉眼放榜日到,榜前人潮洶涌不知等了多少人,江曉月今天也出門了,是陪著未婚夫一道出來看榜的。
他們沒有去榜前看,而是去了不遠處的茶樓等,自有僕役前去等第一手消息。
今天除了看榜的人,湊熱鬧的人,還有一幫等著榜下捉婿的大富人家,單等著給自家閨女搶佳婿。
溫子智說道︰「你看,那些就是了。」
江曉月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確是看到一些比較特別的壯漢,不由得失笑,「這搶來的怎麼好,萬一搶個不情願或者心有所屬的,豈不是成了一對怨偶。」
溫子智卻說︰「各人有各人的緣法,若真不願被搶,自然會有所應對。」
「那倒也是。」
看榜單前人頭攢動,真是難得一見的熱鬧,每三年京都都會來上這麼一出,正所謂幾家歡喜幾家憂。
見她瞧得認真,溫子智不經意往她身邊走了兩步,手有自主意識般攬上她了她的腰肢。江曉月心中輕嘆,這人果真不是個老實的。
先前她去送考,這人臨入場前還爬到車里親了她,這才神清氣爽地入場,還美其名曰︰討彩頭。
呸!
「過幾日,我生辰,送我什麼?」
江曉月撇撇嘴,「哪有人這樣討禮物的?」
他湊到她耳邊低語,「不如把自己送我?」
江曉月直接伸手將他的頭推開,冷漠拒絕,「不送。」
他委屈地說︰「別的未婚夫妻都會互贈信物,你還未曾送我。」
「不送。」
他一副可憐樣,「阿月真無情。」
江曉月看著他演,絲毫不為所動。
溫子智從自己袖中取出一枚白玉簪,直接插到了她的發髻上,說了句,「很配。」
「私房銀子不少啊。」江曉月微笑。
溫子智伸手捏捏她的下巴,愉悅地笑,「我看出來了,阿月是個悍婦。」
「怕了嗎?」
「你在說笑嗎?」他低笑,「家有悍婦,家宅安寧,我求之不得。」
江曉月反而不懂了,「家有悍婦不是才會家宅不寧嗎?」
溫子智擁她在懷,憑窗而立,一本正經地說︰「因為悍婦鎮宅啊,家宅不寧那是因為夫 妻異心,我與阿月只會夫妻同心,自然家宅安寧。」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阿月怎能這般說?」
「女人未出嫁時是家中父母掌上明珠,嫁人後,到婆家後年深日久便成了死魚眼楮,是誰讓她變了樣?不還是之前許下山盟海誓的男人嗎?」
溫子智听完卻說︰「我真高興。」
江曉月不明所以。
溫子智給她公布答案,「你將來不會有姑嫂問題,你和我家九妹肯定有共同話題。」
「不是說她出去游山玩水了?我們成親時她人回來嗎?」
說到這個,溫子智就忍不住嘆了口氣,「誰知道那丫頭會怎麼做,還沒桌子高就跑在外面不肯待在家。」
江曉月伸手抱了他一下。
平遠侯府的事,京城勛貴人家沒有不知道的,保國寺的妙空大師批命,溫九活不過二十,原本好好的滿月宴,立時便成了悲劇的開幕。
溫九七歲時,更是帶著丫鬟院公僕役加上陪護她的家中長輩,開始在外瘋跑。
她雖說是為了趁著大好年華去走遍山山水水,其實誰都清楚那不過是七竅玲瓏心的小姑娘在提前為家人做分離的準備。
若哪一日她去了,便當她依舊在外游蕩,對大家多少也是個安慰。
溫子智是溫九一母同胞的親大哥,他心中自有悲戚,江曉月听出來了,出于未婚妻的身分,她便給了他一個小小的安慰。
溫子智對這個一觸即分的擁抱有意見,但未婚妻的安慰他收到了,心中一片溫暖,但意見該提還是要提的。
「阿月,真是好生小氣。」
江曉月伸出兩指捏住他攬在自己腰間的那只手的袖口,冷聲道︰「拿開。」她就真小氣給他看,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自男人。
溫子智非但沒松手,反而摟得更緊了些。
石黑和春柳都在雅間外伺候,屋內只有他們兩個主子,他不必避諱什麼,只消正主兒不翻臉,他可以為所欲為。
這麼一想,未婚妻果然足夠大方,是他說錯話了。
江曉月還是忍不住告誡了男人一句,「克制些,大庭廣眾的。」不知被誰看了去,私下里說些小話出來。
「好。」他笑著應承。
榜下開始出現喧鬧聲,這預示著放榜了,那邊人潮更加洶涌了些。
江曉月看他一眼,只見他在微笑,她突然覺得這男人可能不是有信心必中,說不定他骨子里就是個視功名利祿如浮雲的。
中與不中在他心中一樣時,似乎也就不必會有焦慮這種情緒出現了,擔心他的自己好像有點兒傻。
溫子智見她竟然冷漠地什麼都不表示就要逕自轉頭去看別人的熱鬧,他不高興了。
「阿月,你的溫柔體貼呢?」
「跟你的禮義廉恥一起離家出走了。」
這話說得有趣,溫子智有些驚喜,隨著兩人接觸變多,他越像發現了寶藏,可是越來越喜歡自己的未婚妻了。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啊。
「那人是你家的吧?」江曉月不是很確定地問。溫子智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是。」
「看樣子,你的消息來了。」十有八九還是好消息。
溫子智一把將她拉到牆邊,離開窗戶那里。
江曉月頭一偏,及時閃開了他的唇,微惱道︰「你又發什麼瘋?」
溫子智捏住她的下巴不許她躲,低頭吻了上去。
門上傳來輕叩聲,他才松開了未婚妻,稍整衣冠,開嗓道︰「什麼事?」
石墨的聲音里透著喜氣,「恭喜少爺,賀喜少爺,您在甲榜三十一名。」
「賞。」
石墨道︰「賞過了,府里得到消息只怕要張燈結彩,咱們現在回去嗎?」
才剛剛從未婚妻身上討了點甜頭,這就沒機會繼續了,溫子智心下有些遺憾,口中卻道︰「回。」
轉過頭看人,江曉月已經整理好衣襟,像什麼都沒發生,只是若細看便會發現她的口脂被人吃殘了。
溫子智湊到她跟前說︰「以後你的面脂口脂我得好好琢磨琢磨。」
不明所以的江曉月愣愣看他。
「畢竟你是外敷,而我卻是內服,不得不慎啊。」他邊說邊嘆。
江曉月臉一下紅透,登徒子!
調戲未婚妻成功的溫子智哈哈大笑,旁人只當他是因高中而喜,卻不知這是登徒子得逞後的囂張,十分地欠揍。
江曉月走過去在他腳上跺了一腳,然後拉門出去。溫子智俊臉扭曲了一下,這麼狠的嗎?
他走出雅間的時候有點兒腐,石墨不明就里,上前要扶自家少爺,結果被無視,然後,石墨親眼目睹少爺追上未來少夫人,特別不見外、不要臉地將手搭到了少夫人肩頭。
他有充分的理由懷疑少爺其實是裝的,就為了吃到少夫人的女敕豆腐!少夫人……少夫人也就遷就了少爺,很溫柔地扶著自家少爺上了馬車。
石墨眼中溫柔的少夫人,一進馬車,立即翻臉,就差直接一腳將自己的鞋底印到某人臉上去。
溫子智不由得感慨,「阿月,你現在是不是開始原形畢露了。」
江曉月朝他一聲冷笑。
溫子智拉住她的手,情真意切地說︰「還好我從來沒覺得你是溫柔嫖淑的。」畢竟溫柔孀淑的人不會在秀水庵時那般直率的行事。
議嫁的年齡,絲毫不在意自己的閨譽,從心而為,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本姑娘壓根不屑去裝。
「我確定這不是夸獎。」她往回抽手,不想給他佔便宜。
「我只是實事求是。」溫子智死不悔改地申明。
江曉月沒能抽回自己的手,心情一時不美好起來。
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尖叫,有驚馬聲,突生變故。
「少爺,有人從馬背上摔下來,馬失控狂奔,不過被附近的衛兵攔下了。」車外傳來石墨回稟的聲音。
江曉月皺眉,「我們走吧。」
「好。」
「先送我回府。」
「你不跟我一起回平遠侯府嗎?」
江曉月不說話,只是沉默地看著他。
溫子智面不改色地道︰「提前去見見家中諸人也挺好的。」
江曉月拒絕,「不去。」
大好的日子,萬一有賓客什麼的,因她出現意外,那不成攪和了嗎?
「阿月。」溫子智摟著她,語重心長地對她說︰「你真的應該多出來走動走動。」
「不需要。」為了世界和平,她安守家宅最好,「我個性孤僻,外面有傳的。」她提醒他。
「我不信傳言。」
「但我確實不愛與人來往,你莫要勉強我。」
溫子智被她眼中突如其來的鄭重其事驚到,他知道她說這句話是很認真的,也希望他認真以對,否則有什麼後果,她應該就不負承擔責任。
莫名有種被威脅的感覺。
「還有。」江曉月有些無奈地在他懷里掙了幾掙,「放開。」哪有人這樣時時刻刻都想著揩油的。
「到忠勇伯府就放。」讓他再多抱一會兒。你如果只是單純抱抱我也就忍了,偏偏你過分啊!
江曉月暗自吸氣,極力忽視那只罩在她胸前的咸豬手,這實在真的很過分。
「溫子智——」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他的下限如此低,很容易就踩到她的底線。
溫子智訥訥地把手摟回她的腰,嘴里忍不住咕噥了一聲,「小氣。」
江曉月無言,只很想打人。
馬車晃晃悠悠地在忠勇伯府門前停下,坐在車轅上的春柳先跳下車,站在地上掀開車簾,伸手扶自家姑娘下車。
江曉月踩了馬凳接著踩地,回頭看到那人正掀簾看她,便輕聲說道︰「這幾日你恐有應酬,酒要少喝,莫貪杯。」
「放心。」他笑著點頭。
「我回去了,你們路上小心。」
溫子智應了聲,「嗯。」
江曉月扶著丫鬟春柳的手慢慢走進忠勇伯府的大門,目送她回家,溫子智心情莫名有些惆悵。
這種寶貝還在別人家,自己只能眼巴巴干看著的感覺,真是糟透了,果然還是應該早一點兒將人娶回家,娶回家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整日抓心撓肝的難受。
*
等溫子智主僕回到平遠侯府時,這邊果然已經是一番熱鬧的景象。
報喜的衙差已走,府前已燃過炮竹,拾撿散錢的百姓尚未全部離去。
武勛起家的平遠侯府,今歲卻出了位以文晉身的兩榜進士,這是要棄武從文?
荊州都督的長子今科高中,從此邁入文官體系,各處反應不一。
溫子智到榮禧堂去見祖父祖母,在這里見到了身為侯爺的大伯父和世子大哥,大家全是一副喜氣洋洋的表情。
這從某方面來說,也算是武將向文官體系展現了能耐,不是說他們五大三粗魯莽無腦嗎?看,平遠侯家的老四,荊州都督的兒子高中了,人家這可是真才實料滿月復錦繡,這就是赤果果的打臉啊,簡直不要太爽。
老侯爺今天笑得特別大聲。
面對府中眾人的恭喜,溫子智自然是一一道謝。
大登科後小登科,溫四少這就是雙喜臨門啊。
不止家人以此打趣,便是同年士子也都紛紛要求他做東請客。
就憑他平遠老侯爺之孫、荊州都督之子的背景,謀個缺根本不是問題,這是準朝廷官員,板上釘釘。
如江曉月先前所料,接下來一段時間,溫子智不是在赴宴,便是在去赴宴的路上,都沒有時間去找未婚妻吃點甜頭。
在他忙著應酬交際的時候,江曉月意外地安生了一段日子,倒不太想他空閑下來了。
男人有時候也挺煩人的。
這是江曉月第二次到這處宅子來,卻是第一次自己走進去,而且這一次春柳跟著進了二進院子。
江曉月一腳踏進起居室時,越往床榻的地方走,酒味便越是濃烈,她不禁皺了皺眉。石墨正扶著自家少爺自床上坐起。
「你們都下去吧。」溫子智披衣半坐在床頭,就已經對石墨和春柳下了驅逐令。
兩個人都已經習慣了,春柳在取得姑娘的點頭示意後,也默默退了出去。
江曉月看著那人披頭散發披衣半坐,臉色算不上很好,果然是有些飲酒過度的模樣。
在溫子智眼中,眼前的未婚妻卻是天仙化人,青色披風中露出的是大紅衫子銀白裙擺,十指縴縴掩在袖口,霧鬢雲髻,珠玉垂掛,目若秋水不染波,眉似遠山含煙黛,兩瓣櫻唇微抿,透出幾分不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