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剛好也有點渴,那我跟你一起去買。」山不轉,路不轉,我轉。
「好啊!」段安榕忙不迭答應,與何醫師搭乘電梯往地下層的商店街去。「那我請你喝咖啡,不過只有罐裝的。」
「干脆我請你好了。B2最近開了一間咖啡屋,听說味道還不錯。」
「可是我有客人耶!」段安榕面有難色,「不好意思讓人家等太久。」
「什麼樣的客人?」何醫師立刻起了警戒心。他剛怎麼沒听說段安樵有訪客?
「嗯……是來看安樵的。」段安榕不知該怎麼解釋杜泊懷的身分。
「原來是安樵的朋友啊!」何醫師松了口氣。段安樵的朋友八成也是十八、九歲的小毛頭.不足為懼。
走進咖啡屋,價目表上的價格讓段安榕有些卻步。何醫師大力幫忙他們姊弟,她也不曾請過人家喝個咖啡聊表謝意,現下怎麼好意思還讓人家出錢呢。
「你要喝什麼?」何醫師問。
「你點,我請你喝。」
「那你呢?」
「我……我不喝咖啡。」
「真的嗎?」何醫師愣了一下,「那……」
「沒關系,你喝就好。」價目表上最便宜的一杯也要一百五,段安榕自口袋里頭掏出了錢,「我先去便利商店買飲料、」
「等等!」何醫師忙追出去,在門口拉住她的手,「既然你不喝,那我也不喝。」
「你不用跟我客氣啊!」段安榕笑道。
「不,」何醫師將錢塞回段安榕的手心,緊緊握著,「我不是客氣,我……」
「可是我沒有辦法陪你喝耶,因為還有客人在等我啊!」
天啊!難不成非得要他說明白嗎?是誰告訴他,愛情在暖昧不明時最美麗!?
「我……」
「你的客人已經渴死了!」
兩人豁然轉過頭去,驚見杜泊懷頎長的身形不過離他們五步遠。
「你來找我的嗎?」段安榕難為情的問。
杜泊懷瞄了段安榕被何醫師握著的手,目中有冷意,「你不僅把客人忘了,連你弟弟也忘了。」
不解風情!?是段安樵觀察力太差吧,兩人其實已經走在一起了,只有弟弟還被蒙在鼓里。
「對不起,我剛踫見何醫師,所以聊了會安樵目前的情況。」手上一股阻力傳來,段安榕這才發現何醫師一直都沒有放開她的手。
「順便喝喝咖啡?」原來她都是用這麼天真無辜的說法來瞞騙世人。
「因為何醫師平常對安樵很照顧,請他喝杯咖啡是應該的。」怪了,手怎麼甩不掉?
「那咖啡喝完了嗎?」杜泊懷冷冷的問。
「還沒。」何醫師插嘴,「我跟段小姐有些事要聊一下,如果可以的話,麻煩你將飲料送上去好嗎?」
這男人是敵人!杜泊懷一出現,何醫師腦中就響起警訊。
「原來段小姐都是這麼對待客人的。」杜泊懷點頭表示了解,「即將鋸了腿的弟弟當然是比不上自己的私事。」
媽的!他說話干嘛這麼酸?
一見段安榕跟何醫師兩人有說有笑,還手牽著手,他就很不是滋味。
段安樵對她而言,不是最重要的家人嗎?為了他的夢想,她還覬覦他的保時捷,拿出畢生的勇氣冒險跟蹤他……但親人再怎麼親,還是比不上男朋友嗎?
「你怎麼會知道!?」段安榕臉上一陣青白。她兩手用力甩月兌了何醫師的箝制,沖到杜泊懷面前.「誰告訴你的?」
她只告訴過他段安樵要手術,但沒說要鋸腿啊!
安樵鋸腿的事只有她跟醫務人員知道。她千叮囑、萬交代,請醫師、護士先別告訴他,讓她想一個最佳的時機,親口告訴他這個殘忍的事實。
他們保證過了的啊!
段安榕倏然回頭,何醫師連忙搖頭,「我沒說。」
「這是秘密?」杜泊懷愕然。
「你告訴安樵了?」段安榕的神色變得猙獰。
「他早就知道了。」杜泊懷冷靜的說︰「而且看得出來,他已經接受了事實。」
「怎麼可能!?」段安榕拉住杜泊懷的衣服,激動的臉色漲紅,「是誰告訴你的?安樵嗎?他又怎麼會知道?」
杜泊懷沒有回答。
下意識的,他想保護他的妹妹。
見杜泊懷不回應,段安榕也無心纏問下去。她著急的想沖回病房,卻被杜泊懷拉了回來。
「放開我!」
「你想做什麼?」
「我得去看安樵。」
「然後呢?」
「什麼然後?」段安榕氣急敗壞的嚷著,「你們竟然把這事草率的告訴了安樵,萬一他不能承受的話怎麼辦?」
「唯一還沒有接受事實的只有你吧!」杜泊懷握住她的肩頭,「我不知道安樵什麼時候就知道了,至少當其他人談起的時候,他看起來是平靜的。」
「可是……」
「不要忘了你是下來干嘛的!先去買好飲料,我們再一起上去。」
「可是……」
「你是勇敢的姊姊,」杜泊懷將她肩膀扳過,面對便利商店,「做你該做的事。」
段安榕咬住唇,低頭走向便利商店。
「何醫師,」杜泊懷對還站在原地的何醫師道︰「你的咖啡等下次了。」
心不甘情不願的何醫師瞪著面前帥氣的男子,咬牙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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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臉色很自然嗎?」一走出電梯,段安榕就忙不迭問。
「何必裝笑臉,跟平常一樣就好了。」
段安榕苦著臉,「我就不知道平常的臉長什麼樣嘛!」
「嗯……」杜泊懷模模下巴,手指在她臉上作業,「我記得這眼尾應該高一點,嘴巴再大一點……」他在柔軟的臉頰上拍了兩下,滿意的點頭,「就這樣。」
「這樣就是平常的樣子嗎?」她怎麼覺得臉上的動作很不自然。
杜泊懷強忍住胸口的笑意,「就是這樣。」
段安榕深吸一口氣,努力維持住臉上的僵硬,走人病房。
「姊,等得超久的,你是到哪里買飲料……」段安樵皺起眉,「你干嘛跟我做鬼臉啊!?那表情很丑耶!」
表臉?段安榕納悶的一轉頭,杜泊懷這時地忍不住地爆笑出來。
「你……」段安榕這才知道原來她被戲弄了,「你這個人真可惡!」
段安榕氣呼呼的自塑膠袋里拿出烏龍茶給段安樵,膘了杜泊懷一眼.心不甘情不願的拿出罐裝咖啡給他,「你的!」
杜泊懷接了過去,手指有意無意的踫觸她的,「現在不就是最平常的模樣?」
段安榕一愣,倏地了解他的意思,心跳立刻急促。
「謝……謝謝你的好方法。」語畢,她快步走到其他病床分送飲料,不讓他瞧見她的慌亂。
走到雪莉的病床,她猶豫了一下.倒是雪莉的目光直盯著她,似乎在等著她的到來。
「謝謝。」她伸出手,第一次接受了其他人的好意。
段安榕將一罐果汁給她。
在其他人看不到的角度,雪莉以夸張的嘴型、極低的聲音道︰「你沒機會的!」
段安榕當然懂得她意喻為何。
「我從沒想過。」這點她沒說謊。喜歡上他是一回事,但想跟他在一起又是一回事。
雪莉冷笑,「既然如此,就別老是用含羞帶怯的眼神看他!」
她的表情有那麼明顯嗎?段安榕僵凝著臉色轉往其他病床。
她眼眸中的痛苦,看在雪莉眼中好不得意。
折磨這對姊弟感覺真好,好似把她對那個負心男的恨意都發泄出來了!
轉了一圈回來,杜泊懷跟段安樵的話題又在車子上打轉了。
「對不起,杜先生,我有話想跟我弟弟說。」
既然安樵已經知道了,那麼那些她一直說不出口的,也就沒什麼顧忌了。
「OK!」杜泊懷站起身,「我姓杜,但不叫先生,你可以叫我泊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