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安榕抬頭看他一眼.表情有些怪異的平聲道︰「我有。」
甩開他的手,直沖向等候著的何醫帥
「我帶來了。」她從手袋里拿出大把的現金,神色急迫
「我馬上幫你辦理。」拿著錢.何醫師匆匆的走了。
「你還好吧?」杜泊懷握住她的肩,溫柔的問。
「沒事。」她轉身進人病房,卻見段安樵的床位空尤一人她不免焦急的問︰「我弟呢?」
「送入加護病房了。」鄰床的病人回道。「安樵的手術費有著落了嗎?如果有困難,我還有點閑錢幫你。」
段安榕感激的一笑,「謝謝,我有。」輕握了握好心人的手,段安榕轉往加護病房。
段安榕對待杜泊懷的態度一直是冷淡而自制,她幾乎不曾再看他一眼,仿佛心里、眼里只有進人危險期的段安樵。
杜泊懷並不以為意,因為他同樣關心著樂觀、開朗的段安樵,段安榕的心情他可以懂得。
他默默的陪在她身邊,一起在手術房外等候音訊。
握著她冰冷的手,段安榕沒有任何回應,兀自握著焦急的拳頭,似乎當拳上的溫暖並不存在一般。
「放輕松,安樵不會有事的。」杜泊懷輕拍段安榕的肩
瞧段安榕一直緊繃著情緒,他怕未等安樵手術完畢,她就先垮了。
段安榕沒有理會他。
「安樵還需要你照顧,所以,你得先照顧好自己。」
「你怎麼懂……」段安榕用力咬住唇,偏過頭去,順勢抽出手。
「你想說什麼就說,別忍。」
「不要……」她低頭蒙住臉.「不要理我好嗎?」
他是害她弟弟不得不躺在手術房里的凶手啊!
當安樵受著極大的痛苦時,她在做什麼?她在包容著凶手的罪行,還跟他有親密接觸,她是瘋了嗎?
可是即使明知自己的錯誤有多深,她竟然……她竟然不想把他的罪行公諸于世!
她怎麼對得起安樵?她怎麼原諒自己?
此時此刻,她最痛恨的,不是身旁的肇事者,而是她自己!
被迷了心智,死了理性的自己!
杜泊懷輕嘆口氣,不再多說什麼.只是輕輕的擁住她。
而段安榕卻是全身僵硬,直到段安樵手術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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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安樵的手術還算順利,這使得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大口氣。
只有段安榕,雖可以感覺到她對于手術的順利而松了口氣,可她的眼里卻仿佛覆蓋著一層薄膜,心里豎起了屏障,任誰也看不透她此刻內心的想法。
在手術前,仍保持著樂觀的笑容,瞧不見心中沮喪的段安樵在手術成功清醒後,一反常態的沉默不語。
他凝重的神色讓段安榕胸口同樣的沉重。
她時常故意在他面前搞笑,可是都無法牽動段安樵的唇角。
段安榕影響不了段安樵,使他回復開朗;而杜泊懷同樣無法影響段安榕,在他的面前,她總是面無表情、心不在焉,對于他的邀約更是屢屢拒絕,反而對追求行動越來越明顯的何醫師常回以笑顏。
雪莉的傷早好了,卻怎麼也不肯出院,更不願隨杜泊懷回去。
「要我回去,我寧願再死一次!」雪莉偏激的說。
沒有人知道其實她的內心還存著一線希望,她仍在等,等那個負心漢良心發現,回頭來找她。她與他們兩個之間的朋友不曾斷了聯系,她有意無意的暗示朋友轉告負心漢她目前的情況,可是每次出現在門口的身影從來不是那個人。
瞧見段安榕對杜泊懷的態度轉為冷淡,但杜泊懷仍關心著她時,她因為忌妒,對于段家兩姊弟更是百般冷言諷刺。
他們頂上籠罩的氣氛越是黑暗,雪莉越有一種泄恨的快感。
「人家不甩你了。」當杜泊懷邀約段安榕出外晚餐再次踫壁,一旁的雪莉不免幸災樂禍。
杜泊懷橫她一眼,不理睬她的無聊。
「你以為你到哪都吃得開嗎?」雪莉呵呵笑。
「你再吵,我會請某人來醫院看你。」杜泊懷凝視著她,眼中有威脅。
雪莉臉色一凝,差點被一塊水梨給噎著。
「不要!」她知道他指的是誰—他們的父親!
就算父親已經明擺著放棄她了,但若杜泊懷當真將他請來,她相信他一定會將她硬拖回家里鎖起來,以防她再次出去外頭「丟人現眼」。
「那你最好安靜,而且是從現在開始.都不準給我說一句有的沒有的!」他已經很老大不爽了,讓她一步,難不成她以為可以爬到他頭頂?
「我……」
杜泊懷目光一凜.雪莉立刻噤聲、
沒關系,你總不可能二十四小時都守在病房,雪莉心里恨恨的想.我還有兩個人可以欺負,就算你想保護也沒辦法,因為人家不甩你了!
想到剛剛段安榕對杜泊懷不理不睬的樣子,雪莉樂得直想笑、一物克一物啊!
「嗨,安榕。」何醫師步人病房時,先向段安榕打招呼,才問段安樵的情況,「今天感覺如何?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段安樵搖搖頭,「沒有」
「明天制作義肢的技師會來幫你量尺寸,」何醫師拍拍段安樵的肩,「等你以後裝了義肢,別說走路,連開車都可以喔!」
「嗯。」段安樵悶悶的回應。
「安樵,听到了沒有,你可以開車喔!」段安榕鼓勵著他,「所以不要再悶悶不樂了。」
她找了許多因為殘疾而裝了義肢病人的相關報導,讓安樵知道即使少了一條腿,還是可以跟正常人一樣生活來為他打氣,可是他絲毫不領情.仍是每天活在愁雲慘霧里。
現在有醫師的親口保證,她想應該比她的安慰還要來得有用吧!
「我不要!」段安樵隱忍的情緒終于爆發出來,「我不要裝義肢,我要我的腿!」
段安樵將腳上的被子一把掀開來,右腳被白色的繃帶纏住了僅剩的半截大腿,「我還可以感覺到它的存在,還可以感覺它跟著我的動作而動,為什麼我卻看不見它?為什麼?」
「安樵,那只是你的幻覺,」何醫師安撫他,「剛截肢的病人都會……」
「你為什麼要鋸掉它?」段安樵朝著何醫師怒吼,「凶手!
你是凶手!還我的腿來!還我的腿來!」亂拳擊上何醫師的身體,何醫師連忙閃開。
「安樵,求求你,不要這樣!」惶恐的淚水紛紛滾落.段安榕己經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安樵,」杜泊懷推開站在病床旁的兩人,握住他改為敲擊自己大腿的手,「傷害自己對你沒好處!」
「你懂什麼,斷腿的人又不是你!」
「或許你會覺得我說的話很八股,可是看看旁邊關心你的人有這麼多,你的人生不該以絕望的態度繼續下去」
「斷了腿還有什麼希望!」段安樵己經對自己的未來自暴自棄了。
「剛剛何醫師不是說了嗎?」段安榕連忙道︰「裝了義肢仍可以跟平常一樣生活……」
「可是像我這樣殘障的人,哪找得到工作?正常的人都找不到了,擁有大學、碩士學歷的人都找不到了,我一個高中畢業的殘廢怎麼可能找得到!」段安樵忍不住哭起來,「不要說夢想被扼殺了,連怎麼生活下去都不知道……」
「賺錢的方法並不是只有工作、」杜泊懷說︰「只要你振作起來,我會教你在五年之內買到你想要的車子的方法。」
「五年之內?那一台好幾百萬的……」雖然早知道杜泊懷賺錢有他的一套,但段安樵仍難以置信。「至少要賺個十幾二十年才賺得到啊!」
「你以為我今年七老八十了嗎?」杜泊懷笑著用手指指腦袋,「我手上的所有資產全都靠這里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