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拍檔 第4頁

「你這是什麼論調!」呂珠雲一听便害怕。女兒這德性比起之前死守張人杰的那種行徑更令她害怕。「你已經三十歲了,時間過得可是很快,你不要讓我死了以後對你爸沒有個交代。」

「如果來不及讓你給爸交代,我就自己向爸交代好了。」

「你——」

「媽,生氣是美容大忌。」

冰力恆所屬的樂團在許多西餐廳和PUB都有表演的機會。經常跟他們同台演出的一位女歌手雪莉對他虎視耽耽,尤其在見到他日漸壯碩的體格時,仰慕之情更是一覽無遺。

然而郭力恆已沒了往日的興致,最多是跟一群人一起吃消夜、跳跳舞。

雪莉作風十分洋派,邀他共舞時,動作熱情大膽,貼面模臀的,任何生理正常的男人都會有點反應。郭力恆的腰被她摟得好緊,心里一絲久違的念頭漫了上來。

他在舞池里吻了她。她閉著眼楮,長長的翹睫毛像兩把刷子,他看得出那不是假的。她發育完整的身軀在他懷里輕輕扭動,教他感到一陣燠熱,不由後悔自己制造了如此曖昧的機會。

「為什麼吻了我又對我皺眉?」她眨著兩排真材實料的刷子,愛嬌的聲音里是對自己終于有所突破的滿足。

「我想起我媽。」他努力恢復往日的痞子口吻。剛才他確實也想起了死去的媽。

「哎,你什麼意思啊!」她重戳了下他的肩窩,「我有那麼老嗎?」

「你的女乃味很重,有媽媽的味道。」還是痞子口吻,他雙眼緊盯她偉大的雙峰,壞壞地恭維著。

她不再追究。

「你今晚唱的唯一一首中文歌曲,我很喜歡。」

「你說「當愛已成往事」?」

「嗯。」

她听說了他女朋友車禍受傷的事,于是試探地問︰「這首歌反應了你的心情?」

「還好。」他聳了下肩。

「對哪幾句歌詞最有感覺?」

「我對詞不熟,你唱過我就全忘了。」

她突然松開他,沒等一曲結束就拉他出了舞廳。

「為什麼突然拉我出來?」他莫名其妙,「你有這種習慣嗎?舞跳到一半就把舞伴帶出場?」

她沒回答,繼續拉他上了她的小轎車。

「我猜一猜好不好?」她這才回答他一臉納悶,順手打開空調。

「猜什麼?」

她低柔的嗓音開始唱著——

你不曾真的離去,你始終在我心里,

我對你仍有愛意,我對自己無能為力。

「我猜你對這一段有感覺。」她問,「這幾句是不是很能反應你對女朋友的感覺?」

他有這麼偉大嗎?

「我如果這麼多情,不是有點可恥?」他還是不正經的口吻。

「不會啦,只不過你女朋友對你的多情已經沒有感覺了。」她安慰著,還很快地接了下去︰「如果她有感覺,應該會喜歡這一段,我唱給你听。」

人生已經太匆匆,我好害怕總是淚眼朦朧,

忘了我就沒有痛,將往事留在風中——

「怎麼樣?我說得有沒有道理?」

他猜她是想勸他忘了躺在醫院里的小春,把她當新女友。

「等她醒過來的時候,我替你問問她吧。」他一腳已跨出車門。

「你要去哪里?」她問得急。

他整個人都離開車廂了,回頭對她眨眨眼。

「回家睡覺,我對自己的疲憊無能為力。」

陽光從百葉窗透入,在郭力恆的身上投下階梯般的光影。他低頭凝視,同情與憐憫代替了悲痛。

幾次親眼目睹賀小春所受的周全護理,她完全無行為能力的事實更顯明確。護士正準備推她到檢驗室,進行一連串的例行檢查。

他在檢驗室外的長廊等候,並未特別留意時間過去多久。

檢查結果仍然不變,沒有醫學上所謂的復原希望,夏組琦能告訴他的只是︰賀小春還活著。

「郭先生,別放棄;只要有生命,就有希望。」

「謝謝你,夏醫師。」他望著她那可以安撫人心、溫煦如冬陽的笑容。

「我覺得你這一陣子胖了一點,氣色看起來好多了。你知不知道你以前看起來也像個病人?」

「你果然是「醫者父母心」,觀察入微,連來探病的人都在意到了。」

他的恭維很真誠。大部分的醫護人員對于生老病死必然都已麻木,她卻沒有。

「我覺得你更難得,對賀小春這麼有心。」她猶豫片刻,決定問了,「郭先生,你和賀小春是很好的朋友吧?」

「很多年的朋友。她沒有親人,我算是她最親近的人了。」

「她若有知覺,一定很慶幸自已有你這樣的朋友。」

他發覺她今天話多了些。

「夏醫師,你是不是很多愁善感?」

她被問得有點難為情,「對不起,我管得太多了。」

他沒那個意思,只覺她剛才說話的神情少了一貫的自信和冷靜,與她一向給他的印象有出入。

「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我只是突然發現你也有感性的一面。」解釋的同時,他注意到她將一頭烏光水滑的長發,用大發夾隨意夾成一束,垂在腦後。因她個子高就,故而看上去沒有絲毫累贅之感。

她淺笑,「你以為我也跟手術刀一樣冰冷?」

他只是陪她一笑。

「我還有事要忙,先走了,有機會再聊。」她拿著賀小春的病歷離開。

冰力恆把賀小春的租屋退了,收拾一番後,回自己家住。

「要回家來住啦?」郭父見他持了件大行李進門,有些訝異。

「嗯。」

他二話不說,徑自回自己久違了的房間。搬回家住,一則是為了省下房錢,二來是想盡盡孝道。

再出房門時,他拿了兩萬塊錢給父親。

「怎麼有錢給我了?」猶豫須臾,郭父收下了錢。

「我現在有工作了。」他輕描淡寫,「華北跟華南呢?還住我們家嗎?」他問甥兒的去向。

冰父點點頭,「放學就回來。」彷佛要解釋什麼,他又說︰「你姐姐現在在做業務,沒時間照顧孩子。」

語罷,郭父就進了廚房。

「要是沒有你,她怎麼辦?」郭力恆追至門口,「兩個孩子就放在孤兒院嗎?」

「不要這樣逼我,力恆。」

「爸,你老實說,這次她又闖了什麼禍?為什麼姐夫非跟她離婚不可?連孩子都不要?」

「她跟你姐夫早在你入獄沒多久之後就離婚了,這次離的不是孩子的爸爸,是她第二任丈夫。」

冰力恆聞之氣結。原來姐姐在他坐牢期間又搞出新名堂。

「她欠人家很多錢,後來這個先生受不了成天有電話上門討債,所以才跟她離婚。」

這個理由就不教郭力恆意外了。姐姐所有的問題都跟「錢」有關。

但他依舊听得火冒三丈。

「錢錢錢,又是錢!為了錢,她已經害死媽了,她還死性不改,繼續到處興風作浪,她到底在做什麼工作你知不知道?」

「我不清楚。」

「不清楚?!不清楚你還幫她照顧小孩?那她不是更肆無忌憚了嗎!誰曉得她這顆不定時炸彈什麼時候還會捅出更大的樓子?」

「不要再講了,事情已經這樣,我不幫她照顧孩子,你教孩子去哪里?」

「她有本事生就該有本事養。她敢這麼放心大膽,都是被你跟媽姑息出來的!」

「你出去吧,我要準備晚飯了。」郭父雖怒,但在兒子面前亦覺理虧。

「我工作去了,不在家吃飯。」他忿忿地離開。

當晚,他在台上和同團樂手一起演奏時,意外地發現了台下的夏組琦。

她也發現他了,親切地朝他揮了揮手。

「你在跟誰招手啊?」呂珠雲朝台上看了又看。

「我認識台上的電吉他手。」她翻開侍者遞上來的菜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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