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和杜玫同時轉眼,沈青搖頭。到底是誰固執啊,分明是他,已經改變的事,已經丟失的東西,他非要堅持不變,難道同樣的話一說再說,說服了自己,便能說服全世界?
沈青搖頭。「不,應該說,在遺憾過後,放手眼前哀怨,挺直背脊繼續往前,當下一次遇到值得珍惜的,就不會重蹈覆轍,對未來的珍惜,就是對過去的補償。」
青青要他放手,她想去追尋下一場奇跡?不!他不給她這個機會,他不允許她放棄,不允許她尋求下一場奇跡。
還以為經歷過最傷心的部分,接下來的再也傷不了她,沒想到還是痛得厲害,一陣陣地,像有人不斷從上面投下巨石,重力加速度,讓她的心反復被砸碎、捶爛。
不過杜玫說的對,當心髒長繭,當它習慣疼痛磨煉,疼痛就再也無法威脅自己。
燃起燭火,既然無法入睡,就起床讀書,讀書總能讓她心平氣和。
門被打開,沈青抬眼,對上殷宸的視線。
她又在讀書?她說過,自己是個怪物,讀書會讓她心情平靜。
她的心紛亂不定嗎?她正在想辦法離開自己嗎?她讀書,卻讓他的心也跟著紛亂不平了。
碩大身軀向她走近,帶著任何人見著都會下意識避開的氣勢,但她沒有退開,一雙美目定定看著他。
「不管你在想什麼,都停止你的計劃。」
沈青苦笑,他從來都了解她,她不回答,但臉上的執勘給了答案。
「你必須學會相信我。」
「那麼你得先做出讓人相信的動作。」
門外,細碎的腳步聲響起,沈青渾然不知,他卻一清二楚,那是打不得、踫不得,還得配合著演戲的眼線。
咬緊牙根,他說︰「我絕不會讓你離開。」說著勾起她的下巴,封上她的嘴唇。
他的動作粗暴,讓她無法退卻,做什麼啊,要霸王硬上弓嗎?她氣急敗壞,不斷捶打他的背,但他皮粗肉厚,她的動作阻撓不了他。
他吻著她的唇、在她唇間輾轉流連,他不斷向她索取,可是她再也不願意付出,他不是她全心托付的男人……
「放開我!」
「我不!」他將她打橫抱起,走往床鋪。
「你要做什麼?」
他沒回答,卻用行動給了她答案。
他不顧她的掙扎,把她放在床上,她沒來得及翻身下床,他的身體已壓了下來。
他吻著她的唇,撕去她的衣裳,迫不及待想將她變成自己的。
發覺他的意圖,她想盡辦法推開他,只是兩人的力氣相差太大,沈青咬牙道︰「放開我。」
「離你及笄沒幾日了。」他不等,因為心太慌,因為失去的恐懼時刻威脅。
「你已經毀了承諾,你沒有權利這樣對我。」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他一句句說著對不起,細碎的吻卻不斷落下,粗礪掌心撫過她的身驅,他企圖用溫柔改變她的心意,企圖讓她忘記怨恨自己。
但她是何等執拗的女子,一點點的溫柔改變不了她追求專一的意志,她提醒自己不能深
陷,提醒自己不能成為第二個母親,她很清楚抑郁而終的過程,她害怕重復那樣的過程。
濕潤的唇滑過頸項,讓她泛起一股顫栗,她的身子不由自主想向他靠近。
敏銳的殷宸發覺了,動作更為輕柔,聲音更溫暖,他道︰「相信我,我知道你的恐懼,知道你在害怕什麼,但是,我絕不會讓你落入那樣的境地,相信我,我有足夠的力量護住你。」
屋里的動靜讓屋外的人悄悄離去,殷宸听見了,但他停不下來。
他輕吻她的身體,綿密的吻和保證不斷落下,他試圖用愛融化她,今夜,他想成為她的男人。
輕輕地,他分開她的雙腿。
然這個動作讓她心中一凜,猛地推開他。「停止!殷宸,不要讓我恨你。」
「我寧願你恨我,也不要你離開。」說著,粗暴了動作,他將她的雙手控制在頭頂上,試圖再次分開她的腿。
「你以為我會因為這種事就離不開你?殷宸,你太小看我,我不會,我只會一輩子恨你、怨你,一輩子不原諒你!」
沈青身子不斷掙扎扭動,她用頭去撞他的胸口,她嘶咬他的手臂,她瘋狂至極,暴怒的模樣是他從來沒見過的。
他想起那個拿著斧頭想砍倒梅樹的女孩,想起她眼底冰冷的恨意,倏地,他的手松開,一輩子多長啊,可她輕輕松松就能說出口,此時此刻,他看見她眼底明明白白的恐懼與怨恨。
他後悔不已,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撫。
見他怔忡,沈青急忙從他身子底下翻出,拉起棉被裹住自己,她縮在床角,帶著警戒的表情像只小獸。
她的目光讓他受傷了、心疼了,她怕他……她竟然害怕自己?他做了什麼啊!
「不要怕我。」
他剛伸出手,就見她頭一偏,將身子縮得更緊。
她的直覺動作像把刀,剜了他的心。
「青青,對不起,我只是……」
「你要我信任你,卻做出讓我無法信任的選擇,你要我別害怕,卻做出讓我害怕的舉動,你可以講出一百個理由,但任憑你再舌粲蓮花,我一個字都不會相信。」她咬著牙,試圖停止顫抖不止的身體。
她的模樣重擊他的心,看著她,殷宸握緊拳頭,他無能為力了,難道他真的只能眼睜睜看著兩人越走越遠?
她的恐懼染上他,不安重重地壓在他的胸口。
柄公府上下都曉得國公爺有多喜歡新夫人,眼看就要出征,國公爺每個晚上都歇在新夫人屋里。
而夫人……沒有發脾氣,日子像往常般過去,該做什麼便做什麼,只是顴骨聳起、眼窩深陷,手背隱隱浮現青筋,她以肉眼看得出來的速度消瘦。
天知道她有多煎熬,明知殷宸身不由己,明知所有的事只是演戲,也明知道這樣的歡愛沒有太多感情成分,心依舊絞痛不已。
她心眼小?沒錯,她不否認。
徐嬌娘貼在殷宸身上時,她就會犯病,犯一種名為心絞痛的病。看兩人手牽手,她恨不得把兩條手臂砍成三五截,看他們有說有笑進新房,她恨不得放火把屋子燒了。
多少次的月黑風高夜,殺人的念頭在心頭燒竄,她一天比一天更害怕,怕哪天忍不住,自己真的會犯下這種蠢事,她害怕這樣的自己,害怕越來越面目可憎的沈青。
她不想變成這樣的人,可是和徐嬌娘同在一個屋檐下,日日見著,她將會慢慢改變,嫉妒叢生、怨懟日起,直到謀殺所有她對殷宸的感情。
是徐嬌娘的錯?
不,她不是壞人,徐嬌娘不過是個被嬌寵慣了的女子,行事隨心恣意罷了。
重點是,就算事情追查到底,查出徐澈是殷家的仇人又如何?這種事不該父債子還,徐嬌娘不該為此承擔。
況且她嫁進殷府,已經成為殷家人,古代女子生存不易,她做不到,殷宸怕也辦不到在事後將徐嬌娘逐出鎮國公府。
再者連日來的寵愛無邊,說不定她月復中已有殷家子嗣,古人多麼看重子嗣啊,換言之,不管徐嬌娘進府的理由原因為何,她已經注定是殷宸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女人。
這對古代男人來說不算個事兒,杜玫再好也得忍受穆穎辛一屋子妻妾,並且日後數目還會繼續增長,連陸學睿那樣對不上心的男子,正妻才剛入門便已經發下狂語,待功成名就要娶進無數溫柔妾,好氣死他的老虎婆娘。
所以是她奢求了。
她不會是殷宸的唯一,徐嬌娘也不會是唯一了,此去一戰功成,除去殷家多年沉,他將浴火重生,他的生命將會開啟新境界,到時千嬌百艷、美女常伴,是再平常不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