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右邊的說︰「要不,咱們去公主面前,為夫人分辯幾句?」那兩顆石頭明明就是他射的。
「你忘記爺的交代了?」
怎麼能讓公主、夫人知道他們的存在,他們可是隱衛啊。
「沒忘。」可這種事……不出聲很痛苦的啊。「要不,讓水月去?」
「你傻啦,水月在院子里抄書,怎麼當人證?」
「就這麼眼睜睜看她們說謊?」
「你沒見夫人神情鎮定、胸有成竹,肯定有良策應對。」
第十二章 徐嬌娘作妖(2)
玉華長公主看看沈青、又看徐嬌娘,久久不發一語。
她明白沈青有多難受,易地而處,她也會如此,哪個女人願意把丈夫讓出去,若不是皇帝出招,宸兒、青青都不會受此委屈。
可是再不滿,徐嬌娘肚子里總是有了殷家骨肉,那是她第一個孫子啊。
當年長媳、次媳、三媳、四媳嫁進殷家,婆媳關系不可說不好,可直到丈夫和四個兒子戰死沙場,也沒留下半個孫子。
徐嬌娘肚子里這個……即使他的娘上不了台面,終究是殷家的骨血……
自從踏進廳里後,沈青一語不發,安靜地听著徐嬌娘和錢嬤嬤控訴。
「青青,你怎麼說?」
玉華長公主的發問讓徐嬌娘不滿到極點,人證物證已經擺出來,還要沈青什麼說法?身為婆婆怎麼能這麼偏心?
目光一凜,徐嬌怒望沈青。
沈青看向玉華長公主,她臉上有著心疼,卻也有幾分不諒解。
她懂,這是個重子嗣的時代,對多數家族來說,媳婦不過是生產工具,能生才能證明工具價值,目前徐嬌娘證明了她的價值,而她卻無法證明,所以……
「是我做的。」沈青道。
嚴陣以待,正準備對沈青的話做出反駁的徐嬌娘和錢嬤嬤傻眼,她認了?她居然認了?怎麼可能?她傻了嗎?
錢嬤嬤見機不可失,忙道︰「既然青夫人已經認下,公主是不是該做點什麼?」
見她如此咄咄逼人,靜嫻姑姑怒斥。「大膽!一個奴才竟敢如此對公主說話,來人,掌嘴二十。」
靜嫻姑姑開口,氣勢一出,徐嬌娘主僕這才想起,眼前坐著的,不僅僅是個婆婆、寡婦,還是金枝玉葉的長公主。
她不過因為丈夫兒子逝去,心灰意冷、不願理事,並不代表可以任由人搓圓搓扁。
徐嬌娘正後悔著,已經有人拿來手板,兩名僕婦一左一右將錢嬤嬤壓制跪地。啪啪啪……手板不斷拍在她臉上,力道十足,半點不留情面,轉眼她的臉腫漲發紫不成人形。
徐嬌娘怒目圓瞠,那一下下像是打在她臉上似的,打狗給主人看嗎?怎能欺她至此!
如果她夠聰明就該適可而止,但她從來都不是聰明的女人,她沖上前咬牙指著沈青問道︰「婆婆這是要包庇那個小賤人嗎?任由她謀殺殷家子孫也沒關系嗎?婆婆非要這麼做,是不是要逼媳婦回娘家告狀?婆婆是不是以為娘家作不了鎮國公府的主?沒關系,還有皇上!」
玉華長公主氣急敗壞,這是威脅嗎?她不管事,卻不代表她是軟柿子。
揮開徐嬌娘的手,玉華長公主就要開口,沈青及時拉住她,搖頭低聲道︰「公主,眼下別節外生枝,該怎麼罰便怎麼罰,青青並無異議。」
兩人對視,沈青再次搖頭。
她沒說錯,翻案在即,現在不是節外生枝的時候。
深吸氣,將怒火吞回月復中,玉華長公主道︰「來人,把夫人請回院子里,禁足三個月,罰月銀半年。」
「青青領罰。」她低下頭,跟嬤嬤們往外走。
對這樣的懲罰,徐嬌娘不滿意。錢嬤嬤都被打得不成人形了,沈青居然只是不痛不癢地禁足半年,偏心到這等程度……
徐嬌娘咬碎一口銀牙,怒氣張揚,不馴的目光狠狠盯在玉華長公主身上。怎麼能這樣?她肚子里還有個殷家子孫呢,連主持公道都辦不到,她有什麼資格當家作主。
還待抗議,卻見錢嬤嬤拽住她的衣袖對她猛搖頭,只好歇下念頭,忿忿不平地帶一大群人離開。
人走了,廳瑞安靜下來,靜嫻姑姑道︰「我不認為夫人會做這種事。」
「可是她認了。」玉華長公主道。她知道女人一旦心硬,就會變成另一種人,皇帝這手,生生斷了她和阿宸的感情。
「許是不想生事吧,她也是顧慮著徐氏的肚子。」靜嫻姑姑道。
屋外,黑衣人冷眼看著同伴,輕哼︰「神情鎮定?胸有成竹?」
同伴垂頭認錯,是他判斷錯誤。
「這次給爺的信,你來寫。」丟下話,黑衣人咻地一聲,重回崗位。
回到院子里,沈青召來水月,道︰「你去公主身邊守著。」
「為什麼?」
她把剛才的事說一遍,道︰「我擔心徐嬌娘會對公主不利。」
「她敢!」
「她沒什麼不敢的。」徐嬌娘看玉華長公主的眼神令人心驚。
「可是爺命令水月……」
「撒銀針把小紅蛇活活釘死的,害琴兒跌進池塘的,知道香爐、蠟燭被動過手的……我身邊不止你一個,對吧?」
水月猛地抬眼,夫人都知道?
沈青拍拍她的肩,微笑道︰「我這邊被防護得滴水不漏,你放心過去吧,公主對你的主子爺而言相當重要。」
她又說上好一番話,才成功把水月給打發走。
必上房門,舌忝舌忝干涸的唇舌,深吸氣,三個月……盡快把稿子完成吧!
冑甲上血跡斑斑,又打了一場勝仗。
殷宸、穆穎辛已經將丟失的兩座城池搶回來,擅戰的齊磊「與穆穎辛合作,將兩座城池歸還大穆」的謠言已在齊國各地發酵,皇帝早晚會下旨召他回京。
但殷宸會讓他回去嗎?自然不會,他將想盡辦法纏得對方無法月兌身。
抗旨、坐實合作謠言,打下齊國只是早晚的事!
「爺,京城來信。」
罷下馬就有人來報,殷宸快步往營賬里走去,未卸甲先看信,讀過母親的信後又拆開隱衛寫的,這一看怒火高漲,想殺人的熾烈,這個毒婦!
不過在看見案上擺得整整齊齊的四本小說時,怒火消停。
離京數月,青青沒出現他預料中的舉動,是不是代表……她想開了,不再固執?
這個想法讓他松口氣。
小兵送上熱水,他卸去一身衣裳,坐進木桶中。
溫熱的水洗去他一身疲憊,見他眉宇舒展,小兵想拍馬屁,笑道︰「府里命人送來不少新冬衣,將軍要不要換上?」
冬衣?母親信里提過是徐嬌娘讓人做的。哼,目光一凜,他回道︰「燒了,全部燒掉。」
啥?小兵挖挖耳朵,他沒听錯吧?
很累了,殷宸還是強撐精神,打開沈青送來的小說,他越看越起勁,《殷家軍》寫得太好,讓人一讀便入迷,手不釋卷。
她是怎麼辦到的?父親離世時青青才八歲,可書里面描述的事,好像一件件都在她眼皮子底下發生過似的,他有預感,這套書會大賣,會讓父親的冤屈得到平反,會讓百姓明白,當年他們是怎樣地冤枉了殷家!
「青青……」把書放在胸口,他輕喚她的名字,回想那年春光浪漫,他們一起在草廬前蹲馬步的時光,回想她說著一個又一個的冷笑話,逗得不愛笑的他笑容不止。
不管時光流轉、四季更換,令狐沖仍然深愛著岳靈珊……
放下筆,沈青舒口氣。
終于完成了!十本一套書,書中將殷家軍的興亡逐一描述,再加上鎮國公與公主的愛情故事,她有預感,它們能顛覆這些年鎮國公府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
禁足三個月,她將為殷宸做的最後一件事情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