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婢 第18頁

殷玉書挑了下眉,「總要裝個樣子給外人看。不過這種地方的女人我不想踫,但若身邊沒有一個,又讓人看了奇怪。」

薛琬容听了有幾分欣喜。他的意思莫非是說——他不想踫別的女人,可對她卻是例外?

殷玉書來到這家名叫「燕客來」的青樓,顯然是提前打過招呼,所以兩人並沒有走正門,而是走後院的小門。

在青樓上下內外,都難免有客人和樓中的女子穿梭往來,他們走在其中,倒也不算引人注目。

「這里若非青樓,倒是個吟詩賞月的好地方。」他環顧四周,頗有閑情逸致地笑著,回頭看到一臉緊張、亦步亦趨跟著自己的她,不禁笑道:「別那麼害怕,你現在這樣子真不像風月場的女子。哪有青樓女子和客人離得這麼遠的?」他說著,一伸手便將她摟在自己懷里。

她滿面含羞,也不知手該放在哪里,低聲說:「爺,奴婢該怎麼做?」

「不需要做什麼,就像現在這樣跟在我身邊就好了。」

他垂目望著她長長的睫羽,懷中的她似是因為緊張而輕微顫抖,溫軟的身子如一團雲依偎在他的胸前。

「琬兒……」他的手指輕輕觸模她鬢邊垂落的一絡秀發,忽然之間像有千言萬語要和她說,偏又不知從何說起。

「爺今天來要辦的事情……不會耽擱嗎?」她小聲提醒。

「嗯,是啊……」他暗笑自己竟然還要經她提醒才回神,眼角余光一閃,忽然看到一個人影,對方正是他此行的目標。

拉著她,他悄悄跟了上去。

那人是個三十多歲的男子,嘴邊兩撇小胡子在說話時總是一翹一翹的,看上去很是有趣。

男子從後院走到前院時,對著鶉兒很不高興地說:「你們這燕客來也算是天城里有名的青樓,怎麼連個象樣的姑娘都沒有?」

鴇兒陪笑道:「夏大爺剛從關外回來吧?咱們的姑娘和以前差不多啊,原來您不是最喜歡綠珠?她剛才難道伺候得不好嗎?」

「就是綠珠也看膩了,你這里就沒有新來的姑娘嗎?」男子一轉身,恰好看到薛琬容,眼楮頓時大亮,他用手一指,「那個姑娘不就是新來的?怎麼也不給我安排?」

鴇兒尷尬地不知該說什麼,殷玉書走上來笑道:「這位兄台看女人的眼光倒是和在下一致,只可惜這位姑娘是在下先選中的,兄台來晚了一步。」

夏大爺看向他,雖不認得,卻一下子就察覺他是自己惹不起的人物,便笑道:「可惜可惜,那兄台就慢享美人福吧。」

怎知殷玉書竟又說:「難得我與兄台這麼有緣,不如樓上共飲一杯如何?」

薛琬容看出此人就是他的目標,又听得他有邀約對方敘談之意,心念一轉,也開口道:「既然二位有緣又有雅興,奴……奴家粗淺地會幾首琴曲,給二位大爺彈琴助興如何?」

「好啊。」殷玉書挑眉笑應著,「我倒不知道你還會彈琴,這位兄台,美人佳音,你我一起同賞如何?」

姓夏的想了想,也笑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鴇兒為他們安排了一間二樓的雅房,室內陳設雅致,燻爐、茶爐、古琴——齊備。

薛琬容坐在琴身之後,沒有看他們,低眉垂目、十指輕攏,徑自在那琴弦上一抹,琴聲幽然響起——

借著琴音相伴,殷玉書有意無意和那人閑聊起來——

「听鴇兒說夏兄是來自關外?」

「在關外做些小買賣的。兄弟你呢?怎麼稱呼?」

「姓于。」殷玉書為他倒了一杯茶,「關外我沒有去過,倒是在越城生活過一年半載,不知是關外好還是越城好?」

「怎麼說呢?各有各的好處吧。越城有護國將軍殷玉書坐鎮,治安民風都可令買賣人放心,但關外的生意機會更多些。」

「听說鋪野國現在要改變耀陽商人在國內免稅經商的國策,所以有不少商人都返回耀陽了?」

「是啊,這鋪野國換個皇帝就換個政策。想當年,別說是耀陽的商人,就是耀陽叛逃的將軍,鋪野國都照收不誤。」

殷玉書自己也斟了一杯茶端在手中,「是啊,我也听說十幾年前就有咱們耀陽的叛徒跑到鋪野國去了,也不知下場如何。」

「還能有什麼好下場?叛徒嘛……終究是叛徒。」說了一半,似是察覺到自己說溜嘴,那人又打著哈哈笑道:「不說這個了。這茶實在是喝得不過癮……」他向屋外喊道:「拿壺酒進來!」

殷玉書卻是不動聲色。

酒很快送到了,那人問:「于賢弟看來可不一般,不知是做什麼的?」

「在下給戶部做采買,近日進京就是為了領差。」

「原來是皇商,失敬失敬,那你混的可比我好多了。」姓夏的立刻湊過來說:「那你和戶部混得不錯吧?有什麼機會也介紹給兄弟我一點?」

「當然,夏兄若是有意,留個京中落腳的客棧地址,回頭咱們可以再詳談。」

見把對方哄得心花怒放,殷玉書趁勢又續道:「可我最近也在發愁呢,本來有筆買賣在邊境附近,但听說那里有盜匪出沒,怕商隊遭劫啊。夏兄既然常在兩國之間走動,有沒有打通關節的好辦法?」

姓夏的此時笑答,「看來你真是在國內做慣安穩生意了,盜匪也有盜匪的道,你只要喂飽銀子,他們也不會和你過不去。我認得一人,就是盜匪的頭目,姓周,做事還算有義氣,只要收了你的銀子,就不會與你為難。你若有興趣認識,我可以昔你修書一封,引薦你們認識。」

「那自然是好。只是……我身為皇商,又和盜匪結交,若是讓官府知道了,會不會……」

「自古官匪成一家,這道理你還不知道嗎?」姓夏的哈哈笑了,「周峰雖然是盜匪,當年也是官場出身,只是因為犯了事才逃到山上。不過他和上面的官家還是有勾結,你送的好處有一部分他還要拿去喂官家,但那些就是他的道兒了,不會說與你知曉。」

他微微一笑,「周峰?好,那就少不得要麻煩夏兄了。不管事情成或不成,我的謝禮是要備下的,明日就送到夏兄的客棧去。」

第7章(1)

姓夏的走後,薛琬容收了琴音,抬頭看向殷玉書。

他斜坐在長長的軟榻上,微笑望著她,「你們家小姐連琴都教你?還是小姐學琴的時候,你也跟著學了?」

她被問住了,總覺得他話里有話,自己似乎無論怎麼回答都會出錯,只得溫碗一笑,低頭擦拭著琴弦說:「這琴算不上好,琴音不夠古雅。但听爺似乎是要和那人說秘密的事情,怕外面的人听到,奴婢就壯著膽子在爺面前獻丑了。」

「我不懂琴,但你的確是幫了我一個忙。」他呼出了一口長氣,伸出一指勾了勾,「琬兒,你過來。」

她離開琴台,緩步走向他,屈膝在他面前,「爺,是要現在走了嗎?」

他坐起身,眼中帶著幾分微囊的醉意,今日為了和夏姓商人聊出想要的秘密,他不得不陪著喝了幾杯。听著青樓上下熱鬧的聲音,身處一片迷離燈火下,他也不禁有幾分飄飄然了。

伸出去的手還停留在半空中,緩緩勾回後落在她的後頸上,眼前這雙秋水般的眼眸柔如雲、輕似風,他已許久不曾見過這麼干淨的眼神了。

只是……這個人又是誰送到他面前的呢?

忽然間,他將她拉到眼前,本就咫尺的距離倏然重迭在一起,久已渴盼的紅潤雙唇被他采擷,一朝得償,果真如想象中般柔軟清新,而芳唇帶著嬌怯,惡惡發抖著,讓他情不自禁箍緊她的縴腰,不準她惶恐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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