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姑娘還小,在下不會見怪的。」皇甫無拙微笑。
「皇甫少爺氣度寬廣,老夫佩服!」白父笑著奉承。
不久,一行人便走進內廳,白母招一招手,下人們便擺出一桌精致的菜肴。
「皇甫少爺,寒舍沒什麼好招待,若有失禮之處,還請皇甫少爺莫見怪。」白父一臉的馬屁嘴臉。
「白老爺真是太客氣了,這樣上等的菜肴已經很好了,為招待晚輩,真是太麻煩白老爺了。」皇甫無拙說著的同時,不著痕跡地瞄了刻意安排坐在他身旁的白靈兒一眼。
她氣鼓著雪白的小臉,明顯還在生她爹娘的氣。
「白老爺,敢問白姑娘芳齡為何?」
飯宴過了一會,皇甫無拙如是問。不知為何,他對白靈兒甚感興趣。
「回皇甫少爺,小女芳齡十八,尚待字閨中。」听聞此別具深意的提問,白父高興得合不攏嘴。
這自大的家伙問這個做什麼?白靈兒瞪著皇甫無拙。
「原來白姑娘芳齡十八,在下今年正巧二十有一。」
「皇甫少爺真是英雄出少年,如此年輕便名聞天下。」白父笑道。
「白老爺過獎了,敢再問白姑娘可有婚約?」皇甫無拙再行追問。
喂!被了沒有?白靈兒瞪圓一雙美眸。
「沒有沒有!小女生性刁蠻,相貌一般,哪有婚約可言?」白父的下巴快要因狂笑而跌到地上去了。
她相貌一般?她沒有婚約?白靈兒氣得頭頂冒煙。
蘇州人都知曉,蘇州最美的姑娘家就是她,如果她的姿色屬一般的話,相信蘇州其他姑娘都不敢踏出閨門了。
但最令她怒氣沖天的,不是她爹對她外貌的刻意貶低,而是她爹謊稱她沒有婚約!
她當然有婚約!還是指月復為婚的那種!
「原來白姑娘沒有婚約在身。」皇甫無拙豈會看不出白氏夫婦的心意,他笑了笑,看了白靈兒一眼。
「我怎麼沒有!我當然有!」她再也按捺不住地大喊出聲。
他這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登徒子才沒婚約!
第二章
「靈兒!」白母率先制止白靈兒。
「我有一個青梅竹馬、指月復為婚的對象,他叫江文斗!」白靈兒不管母親的阻止,逕自說下去。
「靈兒,住口!」白父也大聲喝斥。
「江文斗?」皇甫無拙對她的興趣更濃了。「好名字,一听便知是個文人雅士。」
「當然!」活像是她被贊稱似的,白靈兒高興得心花怒放,「文斗哥的名字當然是好名字了,哪像你那個妄自尊大的名字,哼!」
「在下的名字很妄自尊大嗎?」
他還是第一次听見別人這麼說,過去每個人莫不對他的名字贊頌有加,說什麼和他異常匹配,沒料到今天在蘇州會听到這番令他感到訝然的話。
「皇甫少爺,請您別跟小女計較,她常口不擇言、瘋言瘋語,請別見怪!」白父一張老臉變得慘白,只差沒當場昏過去。
「皇甫少爺,小女少不更事,她——」白母也在一旁冒著冷汗,試圖為白靈兒的冒失話作補救。
皇甫無拙揚一揚手,示意白父白母別說無謂的話,現在他只想听白靈兒說話。白氏夫婦見狀,馬上噤若寒蟬。
「白姑娘,你還沒回答在下的提問。」皇甫無拙笑了。
「厚顏無恥?」皇甫無拙有一刻的愣然,但隨即,他笑了。
出生至今,圍繞在他身邊的人,只會用正面的詞語來形容他,哪像白靈兒這般,用「厚顏無恥」此等字眼加諸在他身上。
這小東西還真有趣!
「我看你不是無拙,是全拙才對!」白靈兒仍舊貫徹語不驚人死不休的作風。「私塾的夫子說過,人須常持謙虛之心,若你真是無拙,那根本不用取名為無拙,只有什麼也不會,胸無點墨的人才會希冀藉著這樣的名字,來為自身不足的才能加以掩飾。」
「好,好!說得好!」皇甫無拙以扇拍打掌心,以示他對白靈兒這番話的賞識。
他異于常人的反應,令白氏夫婦刷白了整張臉,誰曉得他現在有否生氣。
「失禮失禮。」他的掌聲讓白靈兒得意了起來。
「在下還是今夜才首次得知,原來我名字背後有這麼多的喻意,謝謝白姑娘的提點,在下不勝感激。」
「區區幾句微不足道的話,何足掛齒。」她難得自謙。「最重要的是能讓你清楚明白你名字有多自大。」
「白姑娘可能有點誤會,在下的確很賞識白姑娘這番驚人之論,然而,並不代表我認同你對我能力的懷疑及貶低。」皇甫無拙斂起笑容,一臉正色。
原以為剛剛已教訓了他的白靈兒,呆了一呆。
「可能在下的名字的確讓白姑娘對我產生不好的印象,但我想說,‘自大’和‘自信’只是一紙之隔,白姑娘最好別混淆這兩個字詞。」
「你是說,你和‘無拙’這個名字很配了?」
「沒錯。」皇甫無拙自信的神色表露無遺。
白重兒皺一皺眉,「那我真要見識見識了。」她還真沒見過如此自大的登徒子!
「白姑娘想如何見識?」皇甫無拙閑適地把手中折扇打開,優雅地插了起來。
既然他這般自大、目中無人,她就如他所願,讓他留下終生難忘的出丑回憶!
「若皇甫公子沒異議的話,那就寫一手好字給小女子大開眼界吧!」
白靈兒本還在想該出什麼樣的難題,當目光不經意掠過皇甫無拙折扇上的書法時,靈機一動。
「沒問題。還請白姑娘準備文房四寶。」
她揚手招來下人,不一會,文房四寶及桌子都準備妥當。
「皇甫公子,請吧!」她毫不掩飾想看熱鬧的神色。
把手中的折扇遞給身後的僕人,他傲然地站起身,拿起上等的紫毫筆,在宣紙上俐落地揮筆疾書。
白靈兒站在不遠處,直盯著凝神寫字的他。
此刻他神情專注,看上去竟有幾分的倜儻……哇!她在想什麼?這種眼高于頂又沒自知之明的人,哪里倜儻了?
白靈兒搖了搖頭,想把那些怪異的想法搖出腦海。
「白姑娘,在下完成了。」皇甫無拙不消半盞茶的時問,便寫滿整整一張宣紙。
「啊……」她有點愣住。那麼快就寫好了?
「還請白姑娘替在下評一評。」皇甫無拙自信滿溢地說道。
「好。」白靈兒也想見識一下,在這般短促時間寫出來的字有多好。
走近書桌,宣紙上剛勁有力的字立刻躍進她的眼底。
好……好漂亮的字!她不能自主地張大嘴。當今世上競有此等媲美王羲之書法的人存在!
她看遏江文斗的書法,她很想告訴自己,江文斗的書法還勝于皇意無拙,但她無法對自己說謊。
恐怕每一個看過皇甫無拙和江文斗書法的人都會認同,前者的字確是讓人望塵莫及。
「白姑娘,在下的劣字不知如何?」
其實不用問,單從白靈兒的愕然神色便可知,她已完全被他的書法造詣所震懾了。
「嗯……」好不容易,她才尋回聲音,「還……還可以。」
「幸好,我還擔心白姑娘會狠狠批評在下的字見不得人呢!」他知道這一仗贏了。
「還可以,不會讓本小姐的眼楮受損已經很好了。」白靈兒絕不會贊揚皇甫無拙,縱然他的字真的天下一絕。
「那不知在下的字,和剛才白姑娘口中的江文斗江公子相比,誰的較為出色?」他不放過白靈兒,故意捉弄她。
「這個……」白靈兒面露難色。她不想贊稱皇甫無拙,但又不想說謊。
「當然是皇甫少爺的字好看多了!」白父連忙趁機諂媚一番,欲藉此彌補剛才女兒的失言。「江文斗那小子的字,豈能跟皇甫少爺的字相提並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