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楊貝伶備受打擊的灰白神色,蔣耀天就顯得老神在在多了——至少,他表面上是如此。
她充滿痛苦的視線緊盯著他,彷佛想藉此勾起他傷害她的罪疚感。
「耀天……」CandY站在他身旁,等得不耐煩,嬌嗔地問︰「你們談完了嗎?」
她喊他耀天?聞言,楊貝伶早已裂開的心,好像要碎成粉末,隨風四散
「再一下就好了。」蔣耀天對Candy展露一抹楊貝伶過去熟悉不已的溫柔微笑。
一股刺骨冰寒由楊貝伶的腳底迅速升起。他……也對別的女人露出那麼溫柔的笑容?
炯炯有神的星眸,再度對上她慘白的面容,「要不要繼續和我在一起,你可以考慮一下,不用現在回答我。」
他好狠!楊貝伶露出一抹苦澀的悲慘笑意。
什麼否極泰來、雨過天晴,都是騙人的!她不想再付出努力,修補一段
已死的關系。
她覺得五髒翻騰得很厲害,好像要昏倒了。
昏倒可以,但也得找個他看不到的地方倒下去!在傷害自己的人跟前,露出被他傷害至深的表情,只會讓自己更難堪、更難看、更難受而已。
她轉身,打算離開,但,腳跟突然一滑。眼看要失平衡,一雙鐵臂下意識立即抓住她。
「小心!」蔣耀天露出冷漠的表象下,真實的關心和在乎,「沒事吧?」
他這一瞬間的破綻…心緒紊亂的她並沒有察覺到。她掙月兌開他的手,淚眼道︰
「你假惺惺的溫柔就省了吧!你的溫柔,只是你的面具、你裝出來的表象!實際上,你是個冷酷無情的人。」
楊貝伶的話,提醒了蔣耀天。
收起不小心流露出來的真性情,蔣耀天輕笑一聲,醇美的嗓音吐出殘酷的字句︰
「看來,你比我想像中的還要來得天真。我問你,在商場行走的人,哪個人會以真面孔示人?就以你楊貝伶為例,面對客戶的時候,不都是戴著精明能干、友善可親的假面具嗎?女人都想要溫柔的男朋友,談戀愛就是想快樂,那我溫柔的待你們,不是正好迎合你們的需要嗎?」
「你那種裝出來的溫柔,我才不需要!」
「你不需要嗎?」蔣耀天臉上開始出現嘲諷,「但過去我溫柔地待你,你都很開心,看樣子不像是不需要呢。」
楊貝伶本已灰白的臉色,更加蒼白。
她無法把昔日那個對她萬般柔情的蔣耀天,跟當下這個用殘酷話語傷害她的男人聯想在一起。
是她錯認了人,現在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她心愛的蔣耀天,還是……自始至終,她都被他溫柔的表象所騙,以致從沒認識過他?
楊貝伶再次轉過身,拂袖,急步離去。
他想上前拉住她,大聲叫她不要走,但他不允許自己這麼做。
「耀天。」礙事的人不見了,Candy更為貼近蔣耀天。
「滾開。」一改剛才的柔情,蔣耀天拂開她的手臂,語氣極其冷淡。
「耀天,你怎麼了?」Candy一臉不解。
「我叫你滾!」他怒吼道。
目睹他嚇人的模樣,Candy幾乎腿軟了。
「好……我……我走……」Candy馬上連滾帶爬地離開。
蔣耀天果然是一片天,說變臉就變臉,前一刻還風和日麗,下一刻卻變成狂風驟雨外加雷電交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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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宴會上跟蔣耀天不歡而散後,理所當然的,楊貝伶沒有再回到蔣耀天的家。她用了差不多十天的時間,才稍梢平復了滔天的心痛。
要徹底斬斷跟蔣耀天的關系,她應該到他家去,搬走她的所有物。但,想歸想,她實在鼓不起勇氣去他家。
是因為她的心仍舊血流不止,不能面對他,還是……一天沒收拾行李,她就可以欺騙自己,他倆還可以算是情人?
她不知道是哪個原因,只知道現在的她,無法到他家去收拾東西。
原以為,不到他家去,她便能避開令她心碎的他,但上天卻不如她的願,偏要讓她踫見他。
罷由某棟商業大樓出來,楊貝伶就瞥見不遠的路邊,停著一輛她熟悉不已的紅色保時捷。
那輛保時捷里,曾是她的專屬座位上……正坐著一個嫵媚動人的美女!
不知道是偶然發現到楊貝伶的存在,還是她的視線勾起他的注意,蔣耀
天抬起臉,迎上楊貝伶的目光。
察覺到他的異樣,坐在原本只屬于楊貝伶的位子上的美女嬌聲問︰「耀天,她是誰啊?」
他沒回答她,只是直勾勾地盯著楊貝伶。
他本以為看到這個情景,她會如上回那般質問他,就算不質問,至少,也會流露出醋意及妒恨,但——她沒有。
她只是很平靜、很平靜地看著他。平靜得……令他覺得莫名的惶恐與不安,彷佛什麼他害怕的事就要發生……
她美艷動人的臉木然一片,慢慢地,她綻出一抹自嘲的澀意淡笑。她真的很愛很愛他,所以,過去再多的痛、再多的苦,她都毫無怨言、咬緊牙關承受下來。
她以為,只要一直忍耐、一直守候,終有一天,蔣耀天會驀然醒悟——他擁有她一個就夠了。
但原來,這一天永遠不會來。理智如她,居然也會作這種永不可能成真的白日夢……果然,沉溺在愛河里的女人,全部都是盲目和愚蠢的。
她愛他,即使到了現在,被他傷透了,她還是愛慘了他!但夠了,她不想再悲慘下去!
楊貝伶轉過頭,大步離去。
她離去的背影,蔣耀天全然納入眼底。她越是遠離,他的心就越是痛得他無法呼吸。
他為什麼會覺得這麼痛苦?她選擇退出,對彼此是好事,不是?
對啊!她走了,就不會再佔據他腦海,他可以做回昔日那個無拘無束的公子……
對即將重回他掌心的快樂,他應該鼓掌慶祝,然而,高興還來不及襲上心頭,一陣黯然、失落已悄然霸佔他的心……
第九章
鈴聲響起,咖啡廳的門打開,坐在出入口不遠處座位上的楊貝伶,立即拾起頭,看郭青雲向她走過來。
「你的東西。」在落坐之前,他把行李放到她腳邊去。「但我不清楚有沒有遺漏。」
她搖搖頭,—不意不要緊,「謝謝你,青雲。」
既然下定決心分手,她自然要拿回放在蔣耀天家里的東西,她不能再拖了。
照道理,她應該自己上去拿,但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平靜面對蔣耀天,畢竟每一晚,她還是會為他而黯然落淚。
請郭青雲幫忙,不想面對蔣耀天是一個理由,想藉此試探蔣耀天對她還有沒有一點在乎,亦是理由。
他倆因為郭青雲而冷戰過,如果,蔣耀天對她仍有一丁點在乎的話,他應該會對郭青雲幫她拿行李一事有所反應。
「對了,剛才拿行李,順利嗎?」從看到郭青雲一個人走進來開始,楊貝伶的心便禁不住一沉,但一絲希望尚未幻滅。
「很順利。」郭青雲的話,無情地摔破楊貝伶最後的希望,「蔣耀天什麼也沒問,自始至終也只說了句‘隨便’。」
誠如郭青雲所說,蔣耀天除了示意他隨便收拾外,什麼都沒有說,但如果郭青雲的眼楮有蔣耀天一半銳利的話,便可以看到蔣耀天微笑的臉上,隱約有著護嫉和不悅。
冰青雲的話,令楊貝伶呼吸一窒。
撞見她的專屬座位坐著別的女人,已是五天前的事了。這五天里,不管她用多少工作量來麻醉自己,她還是瘋狂思念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