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愛追緝令 第25頁

「對了!」葇亦卻渾然不覺地輕快說著。「他還說我只懂得養尊處優……」

瑪麗蓮終于忍不住潸然落淚,立即下意識別開頭,不敢讓葇亦看到。

「寫好了!你看!」

葇亦的歡呼讓瑪麗蓮倉促地抹淚回身,看向那張葇亦最得意照片上的簽名。

忽然,房門上傳來一陣輕叩。

「一定是寇爾爵士來了!」瑪麗蓮連忙扶起葇亦。「時間差不多了吧?」

「瑪麗蓮……」葇亦走到門口,又回頭不安地望向這一起長大的玩伴。

「放心好了!你漂亮極了!」瑪麗蓮知道她想問什麼。「我只擔心他不放你回來!那我可遭殃了!快去吧!」

葇亦開心地笑了,那笑靨是瑪麗蓮見過最美,也最讓她心酸落淚的容顏。

看著葇亦輕快歡喜的背影,瑪麗蓮不由得哀然嘆息,大家只道這是葇亦與寇爾的首次約會,只有她才明白,這可能是葇亦最後一次看到飛狐了。

「來!葇亦,親愛的,」寇爾很紳土地護送著葇亦。「小心你的腳步!」

葇亦不安地緊抓著胸前的衣襟,湖水似的綠眸好奇地四下飄蕩。

這座監獄建于十八、九世紀,由于建材完全是用花崗石,所以特別堅固,也特別陰暗,盡避內部已經全然電器化了,但仍驅逐不了那股原有的陰森。

「他在里面!」領著他們走進來的看守人打開一間牢門,輕聲說。

霎時,葇亦感到全身神經緊繃,血液竄流得好快,快得她頭暈目眩。

飛狐就在里面!飛狐就在里面!

她抑著就要脹破胸口的興奮,迫不及待朝那牢房奔去,飛狐——

「飛狐!飛……」

欣喜若狂的呼喚在她踏進那牢房的剎那陡然打住,在昏暗的燈光下,眼所能見的,是一個躺在床上,遍體鱗傷,一動也不動的身軀。葇亦小心地走上前去,只見那張朝思暮想的輪廓上隨意纏結的紗布滲著血跡,那曾散發著深情凝視的黑眸緊閉,對她的到來,完全沒有反應。

「怎……怎麼會這樣?」葇亦執起那帶著微溫的大手,顫聲問看守人。

看守人卻事不關己地聳聳肩。「大概是在牢里沒事干跟人打架打累了,他中午還好好的。」

「不會的!飛狐才不會隨便跟人打架!」葇亦說著便屈身跪在床邊,細細端詳著那熟睡般的臉龐,柔聲地說︰「嘿!我來看你了!」

她將飛狐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深情地問︰「你感應到我的心跳了嗎?這樣噗通噗通跳得好快,因為想到要來看你,因為我急著要來看你,因為……」

葇亦說著,不由得欺身上前,輕輕吻著那清瘦俊逸的臉龐,那濃而不粗的劍眉,那含蘊溫柔的眼皮,那挺而不高的鼻梁,那曾傳遞甜蜜的雙唇……

每落下一吻,葇亦便耳語似地問︰「你感應到了嗎?我在這里呢!」

「你的傷口痛嗎?」她把臉偎進飛狐不會反應的手掌中,把耳朵貼在飛狐平躺的胸口上,聲音充滿愛憐與疼惜。「從沒看過你流血,一定好痛!」

說到這里,葇亦終于忍不住淚流滿腮,忘情地用臉頰摩娑著飛狐的胸口。

「我……我好不容易能來看你,你為什麼不睜眼看看我?」她泣不成聲地說著。「為什麼不用你的手臂緊緊抱住我?為什麼不在我耳邊跟我說,無論我怎麼走,你都會看著我?飛狐……飛狐……」

倚在飛狐胸上不住炫泣的葇亦,並沒有注意到身後臉色陰沉的寇爾對看守人示意。

看守人會意點頭,走上前來,拍拍葇亦的肩。「對不起,小姐,時間到了。」

葇亦懷著希望回頭轉向寇爾,嗚咽地問︰「我……我可……可以再……再來嗎?」

寇爾用悲天憫人,卻無可奈何的表情看著葇亦,嘆了口氣。「這回是我費盡心血,他們才勉強通融的。」

葇亦壓抑滿心的失望,從懷中掏出那張準備好的簽名照,放在飛狐的胸口上,用他仍無知覺的手掌輕輕壓著,那含雨帶露萬分不舍的眼光,戀戀地停留在那熟睡般的面龐。

「我……我必須……走了……」葇亦說著,不由自主地又俯去,無法割舍地輕撫飛狐的臉。「我無法留下來,你起碼也看我一眼,求求你,好不好?」

「葇亦,親愛的,」寇爾終于走上前來,語氣溫柔,拉起葇亦的動作卻是強制的。「我們該走了!否則讓人知道你在這里就不好了!」

葇亦不曉得自己是怎麼走出那牢房,怎麼坐進寇爾的車內,眼瞳里只裝得下那昏迷不醒的飛狐,而心痛的淚水早已淹沒了她對現實的意識。

「葇亦,親愛的,」寇爾在她耳邊輕聲說︰「麻煩你在車里稍等一會兒,我必須跟他們說幾句話才走得開。」

這時的葇亦早已柔腸寸斷,只對寇爾胡亂點頭,心緒仍還留在禁錮飛狐的牢房內。她自然也不曉得寇爾其實是蜇回飛狐的牢房。

他神色冷漠地拿起葇亦帶給飛狐的照片,不悅的眼神在那照片上停留了幾秒鐘,「給我生命里唯一的騎士」,照片角落畫了個心,心上便是葇亦的簽名。

寇爾冷哼了一聲,順手將那照片撕個粉碎,轉身走出牢房。

「那家伙,你也知道是個重刑犯,」寇爾對看守人低聲囑咐。「該怎麼款待,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那監守員見寇爾遞到他手中的鈔票,不禁眉開眼笑。「絕對沒問題!」

帶著勝利微笑走出監獄的寇爾,此時笑得更得意了。

葇亦絕對不會知道,飛狐身上的傷全是他花錢買通獄卒所動用的私刑;更不會知道,在她抵達監獄以前,他就已經讓人替飛狐注射麻醉劑了。

他怎會容許他未來的妻子在他眼皮下,跟其他男人談情說愛!

當飛狐蒙朧地睜開眼時,感到全身一陣劇痛;這沒來由的私刑打得他昏厥過去,但醒來的感覺卻像被打了麻醉劑,頭也痛得厲害!他隨手踫了踫頭,才發現自己頭上纏了紗布,卻止不住血絲外流,指尖的濕黏就是證明。

等意識稍清醒後,他才嗅到一股隱隱的微香,如此似有似無地鑽進他的鼻端,如此熟悉得教他心頭狂跳,這是他朝思暮想,魂牽夢縈的味道!

「葇亦!」

他不由自主地急喚了一聲後,才想起在這狹小的空間里,若真有葇亦,他早就會看見,何必……

但是葇亦必定來過了;就在他醒來以前。

此時此刻,他真恨老天為什麼不讓他在見到葇亦以前保持清醒,飛狐惆悵地想起;在他昏厥的剎那,仍記得要與葇亦的會面,更提醒自己千萬要保持清醒,怎知他與葇亦的最後一面就此錯過……

最後一面……飛狐絕望地嘆了口氣,能夠再見到葇亦嗎?他不抱希望。

見散在地上的碎紙片,飛狐心一動,拖著已無知覺的身軀,吃力地將一片片碎紙撿起,像是要完成什麼似地,他忍著痛將一片片被撕碎的紙拼湊起來。

當那原本的影像藉著拼湊好的紙片重現後,飛狐感到血在迅速竄流,那清艷絕倫的臉蛋,那飄然的棕黑秀發,那含情凝娣的綠眸,還有……

「給我生命里唯一的騎士」以及那角落的心,和心上的簽名。

……一直記得要給你一張簽名照,因為你說你喜歡這主意……我挑了一張最好的等著要給你……可是卻無從寄起……

「葇亦——」

他激狂地呼喚著那心中最珍愛的名字。

第九章

冬季來了。雪,在慢慢飄落。而這座位于市郊的監獄看來,卻像已經到了積雪不融,暖春不至的寒冬季節,即使像在今天冬陽暖暖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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