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開進擁擠吵雜的市區,車水馬龍、人海如潮,熱鬧的城市早已捉模不到迷蒙的月光和漆黑的夜色,在繽紛璀璨的霓虹燈下,夜晚恍若白晝。
「這里是士林夜市……」看著她熟悉的環境,紜兒忍不住喃喃自語。
看到嵇仲岳將車停到一旁的停車場,她心中倒是有些不解與困惑。
因為她從小便是在這繁華熱鬧的夜市里長大,閉著眼都能說出每間店家。她知道附近沒有什麼符合嵇仲岳這種身分的人所出入的高級餐廳。
既然如此,他帶她到這做什麼?
「我知道這里是士林夜市,我還滿喜歡這里的小吃。」嵇仲岳下車,繞到另一邊幫紜兒開車門。
「真的嗎?」紜兒姿態優雅的下車,用一種詫異的神情看著嵇仲岳。
她怎麼都無法想象,擁有幾百億身價的嵇仲岳,竟能放段像平常人一樣逛夜市、大啖小吃。
從兩人相識至今,嵇仲岳總是帶給她無限的驚奇,讓她完全猜不出他下一步會做什麼?
「不知道你這位千金小姐肯不肯陪我吃路邊攤、逛街,還是你想去餐廳吃飯,我也是可以配合?」嵇仲岳牽著她的手,眼中含著濃濃的笑意問她。
「你知道我不是什麼千金小姐,與其在高級餐廳吃飯,還不如在這兒自在些。反倒是你,可沒幾個人穿GiorgioArmani的西裝吃路邊攤。」看著他西裝筆挺,瀟酒的模樣,紜兒忍不住看著他打趣道。
「這還不簡單!」他對紜兒眨眨眼,毫不在意的說。
他俐落的月兌下外套、領帶,卷起襯衫的袖口,松開襯衫上端幾顆鈕扣,看著他隨性瀟灑的模樣,紜兒忍不住屏住呼吸,說不出話來。
因為眼前的嵇仲岳不但英俊餅人,渾身充滿強烈的男性魅力,甚至還比伸展台上的男模更加誘人、性感。
「這會總行了吧!」嵇仲岳對她攤攤手,征詢她的看法。
「嗯!」紜兒不置可否的點頭微笑,沒再多說什麼。
事實上,她相信就算他身上穿著便宜的衣服,也掩蓋不住他出色挺拔的英姿。他就像個發光體,即使在漆黑無光的世界仍舊照折生輝。
天生的貴族是不需要皇冠加持的,嵇仲岳就是這樣的人。
紜兒相信即使他不是含著金湯匙出生,他也一定能靠自己掙出一片天。真正的人中之龍絕不可能屈居人下、蟄伏不動。
「有時吃多了所謂的高級料理,我反倒喜歡吃些道地的台灣小吃。而且在這里還可以玩游戲,對紆解壓力很有幫助。」
嵇仲岳拉過紜兒的手環住自己的手臂,神情輕松的和她聊天,自然的模樣好象他們已經認識很久似的。
「我從小在這長大,我可以帶你去吃士林最出名的小吃。」紜兒嬌美的臉蛋露出愉悅的笑容。
她本來以為嵇仲岳會帶她到高級餐廳用餐,害她一想到繁瑣的用餐禮儀,就煩惱不已。沒想到他竟然帶她到熟悉的環境,讓她像重返天空的籠中鳥,快樂的心像要跳舞似的。
「那就有勞你當導游羅!」嵇仲岳英挺的雙眼露出火熱的目光,欣賞她甜美誘人的臉蛋和窈窕的身段,心中交織著詭譎復雜的思緒。
要打听紜兒以前的生活環境,對他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
事實上,今晚的一切是他刻意營造的假象,以便用來卸下紜兒的心防。
他知道要打動一個女人的心有時需要的不是華服、美鑽,而是更深沉、內斂的情感……
從紜兒年輕清澈的雙眸,不難看出她是個單純善良的好女孩。
她靈動的雙眸總帶著幾分深沉落寞的哀愁,不僅傷心母親的離去,承受家人的排擠,更向往生命的自由。
憑他對女人高超的手腕,他太清楚紜兒要些什麼。
這樣敏銳的直覺,像雷達似的伴隨他二十八年,讓他在女人堆中向來是呼風喚雨、無往不利。
而今晚,看著紜兒眼中閃爍的亮光和幸福滿足的笑容,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成。
他相信要得到紜兒的心,無疑是探囊取物,取得那塊土地開發權也是指日可待之事。
只是,看著紜兒開懷燦爛的笑容,他卻忍不住移開視線。因為他怕自己會因此感到愧疚,因為他舍不得欺騙、利用天真善良的紜兒……
沒辦法!要達到目的就得漠視自己的良心。想成為商場的霸主,有些事情就必須得犧牲,也勢必會有人受傷。
嵇仲岳嘆了口氣,眼中射出堅決果斷的光芒。他知道毀了一個冉紜兒能成就他往後的事業,所以他絕不能心軟……
從那天之後,嵇仲岳幾乎天天帶紜兒出去玩。
他不只帶紜兒上高級餐廳、五星級飯店,到PUB狂歡,有時興致一來,他們還會上山泡茶、洗溫泉,到漁港吃海鮮。
像現在,他們逛街逛累了,就隨便找間裝潢雅致的咖啡廳休息、聊天。兩人的感情像冬日的初雪般迅速堆積……
「仲岳,我知道你工作很忙。還要你每天陪我,擔擱你的工作我真的很不好意思。」紜兒臉上帶著抱歉的神情。
大媽常在她身邊諷刺她,說她擔擱仲岳的工作,還說她淨作白日夢,妄想飛上枝頭當嵇家少夫人。憑她私生女的低分,恐怕只能花錢買個不成材的老公。
她當然知道自己的身分配不上嵇仲岳,可是她還是很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歡樂時光。只是想到自己浪費他這麼多時間,她心中就感到隱隱不安。
「我听慶康說,你幾乎天天都待在家里。我怕你在家悶壞了,所以才帶你四處走走。」嵇仲岳喝了口濃郁香醇的咖啡,帶著溫暖的眼神注視她。
「其實我也不想整天關在家里,可是爸爸擔心有人知道我的身分會對我不利。此外,他也不希望我出去拋頭露面,他說有頭有臉的家庭不喜歡這樣的對象。」紜兒神情落寞的說,語氣充滿沮喪與無奈。
「為什麼我覺得你好象不是很開心的樣子?」看到她憂郁的神情,嵇仲岳關心的問。
「我不覺得那是我的家,我根本不屬于那里。」紜兒嘆了口氣,眼眶忍不住啊現朦朧的水氣。
「冉家人排擠你?」嵇仲岳深吸口氣,伸手輕撫她細致柔女敕的臉頰,心中不自覺涌出淡淡的不舍。
其實不用問,他也知道紜兒在冉家的處境,他相當清楚一個私生子在家里備受折辱、歧視的遭遇。因為這樣的戲碼在他家也同樣天天上演。
「其實我根本不想回來,我也不想當千金小姐,不想要冉家的財產。我只想要有個家,一個能讓我休息放松、感到溫暖自在的地方……」望著他關愛的神情,紜兒忍不住對他傾訴心底最深的渴望。
「冉家不是這樣的地方?」仲岳神情專注地看著她。
紜兒臉上露出苦澀的笑容。「呵呵——與其說那是家,還不如說是戰場。他們根本不把彼此當家人,在他們眼中,親人好比敵人。」
紜兒的話像把槌子使勁敲在他心底,他突然覺得這樣的描述,不正也是自己家里的寫照嗎?
「家庭的溫暖」對他來說是個虛無的名詞,他從來沒真實感受過。
從小到大,母親只顧著跟家中的姨太太們爭寵,根本無心照顧他。父親忙著事業,忙著安撫里里外外數不清的女人,又何嘗關心過他?
所以,從小他就要求自己做到最好,因為他不能輸給那些私生子。他要比他們優秀、強勢,才能完全掌控嵇家的事業,不讓他嫡出的地位受到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