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直路 第15頁

無論如何,那時候西玄的二皇子如何想法都已經沒有答案了。顏三嘆口氣道;"如今他"急病而去",實在不免讓人唏噓。"雖然兩兄弟里周文晟坐上那位置對誰都好是顯而易見的,但心里總是不免感喟著那皇位是多少人命鋪上去的。

"二殿下中途曾有許多次可以轉身離開往皇位的路上,但他最終沒有離開,你可知為什麼嗎?因為他的個性。人的個性跟她將要走的路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好比,顏學士,也許你不願意,但你將走的路會被你個性所牽動。"顏三一愣,好奇悶道;"那我是什麼個性?將會走上什麼路?"

"我不知道你個性。"徐直也不怕讓他難堪,直接把態度表明—我跟你只存在學術上的交流,從未注意你的個性。

顏三聞言,笑道;"是了,我差點把你當西玄神師,能夠看到我骨頭上刻了什麼。"

"顏學士是南臨人,也信神師?"

"老實說,眼見為憑,我一點兒也不信骨頭上刻有一世燦爛這種玩意。"

"是啊,一個外國人怎會信?"徐直心思一直盤旋在陪葬物上,西玄二皇子可不可惜的話題純屬她隨口說的,她很快又陷入推論中。"姚國墓里的陪葬品,極其適合西玄人,壁畫上的衣裳走了出來,臉上帶著鳳凰紋,有著西玄的特征,口音卻似南臨人,這真是有趣,全部都是似,不完全是,而是"似",有什麼理由可以解釋……"她眼瞳微縮,熟悉的頭痛又短暫地出現。

沒人發現她的異常,以內她在思考力總能忘卻疼痛。她一直對天下有個大膽的假設,卻苦于沒有確鑿的證據……任何事物即使被有心掩蓋,遲早有那麼一天,被遺漏的縫隙里將會流露出蛛絲馬跡來,她一直這麼認定著。

好比說她這個徐直,如果有一天不見了,世上沒有她的痕跡,不會有人听過她,後世也不會有她的存在,那……是誰有本事把她隱藏得如此徹底呢?

她這麼陷入思考的時候,台上的舞人互相使了眼色,眼間出現血紅殺氣地看著台下的人。

第3章(2)

穿梭在藍天白雲間,猛地俯身下降,地面是哪個淺淺地陰影隨著離地上越近益發地擴展開來。

那是一只巨鳥的影子。

有一個人,站在影子里。

莊嚴地妙曲在周圍流蕩,仿佛這個世界就是如此,與這平靜和緩的樂曲融為一體……唧—那個人轉過身,抬起臉,而後溫柔地笑彎了眼,朝天空的巨鳥伸出手……

周文武倏地張開眼楮,渾身已是微汗。

他迅速看著四周。莊嚴地妙曲依舊,台上伶人也還在跳著無趣的舞蹈,徐直就坐在不遠處……

罷才是怎麼了?

他心髒狂跳,陰柔臉龐下是暗暗地驚懼。

在那一剎那,他似乎入了夢……他化身一只從未見過的巨鳥,在天空展翅翱翔,有人呼喚著他,他直沖二次啊,喚他的居然是個男人!

他能夠感覺當時內心的歡喜,雖然只是一瞬間入夢,但那樣的歡喜深刻留在他心口上……可以說,他活了三十年來從未感受過那樣陌生的滿足與喜悅,幾乎溢出胸腔來,仿佛那時在時間里所能遇見最極致的快樂。

而這樣的快樂居然是一個男人給予他的!

這表示什麼?他不喜男色,也未曾踫過男人,現在夢里是下意識的表達出他已有這種傾向,所以連那人的長相都如此清晰,在那一刻他都要以為自己愛上了那個男人了……

他微微眯眼,想著自己怎會在那一霎那失去意識,這簡直是前所未有,只要那一眨眼,就算有人要刺殺他,他也無從防起。他想起在空白的前一刻,他正仔仔細細聆听著這妙曲……

接著一轉眼就入了夢。

素色裙擺經過他的面前,他抬起眼,正式端著酒的白華。

"倒酒。"他一開口,聲音略顯沙啞。

白華本要送去給徐直,听得此言,下意識彎身,替他倒上一杯,等回過神來,她又羞又惱。

已經轉回視線的周文武不把白華放在眼底,而後他想到自己疑似性向偏移,于是往白華這個女人看去一眼。

這一看,發現她眉目過于精致,少了幾分西玄的味道。再多施舍兩眼,他才恍然大悟,原來徐直這身邊人居然是個南臨人。

南臨人都是身嬌體弱,眉目楚楚可憐,若是西玄女子站在一旁,,多半人們第一眼看的是西玄女子的艷麗,再看便落在南臨女子身上難以移開,怎麼他一直沒有發現徐直這個身邊人?他心思一頓,發現自己對白華這種沒有任何上的欲/望,難道……雖他過了三十之後,對方面真有些趕鴨子上架的壓抑感,但也不至于在可以之下全無反應。他一口飲盡杯中物,隨即蹙眉。"這什麼酒?這般難喝!"

"這是大姑娘喜歡得酒,喝了口齒有水果香氣,晚上好入眠,我剛發現這班子有人在喝,好不容易討來了一壺。"白華試著學著徐直高高在上的態度,偏一對上周文武如毒蛇般的眼神,她心里就忍不住先俱上三分。

"再倒"

白華差點控制不了本能,就要倒下去,隨機呸了一聲;"也不看看你現在是什麼人,竟敢使喚人!你連台上的伶人都不如呢!"周文武臉上有面具,看不出有大怒的征兆,白華想起他喜怒無常,匆匆端著酒壺走了。

他撇頭盯著她曼妙的身影,心里冷感至極,他又以唇沾了沾已空的杯子,果然有著清淡的水溝香味,徐直唇間都是這種味道麼?

突然間,他起身往另一處走去。他來元寶樓听戲過,往後台的通道就只有這一條。他倒想看看是哪班子的人,竟敢在面上畫上鳳凰紋。還有那奇異的樂曲居然在夢里如此清楚……是哪里有詭異?

正好有一人自後台走出來,看見他就是一怔。"你怎麼……"口音似南臨又不是南臨,徐直說的,便是這個人的口音。

"徐月班里的?"

"你認得出我們……"這人話才說一半,樂曲突地終止了,改以樂工戰曲密布,他臉色驟變。

周文武立即察覺不妙,迅速轉頭一看,遠處台上的舞人紛紛跳了下來,自過膝的袖里亮出鋒利匕首,就連樂工也自樂器里取出武器,目標是台下的觀眾。

……這麼巧?在他離開徐直身邊沒多久,徐直就遇上了性命攸關的危險。

他驀地想起在徐直書房里發生的一切—

只要殺了徐直,她腦中的一切盡數毀去,就什麼都不存在了,哪怕誰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曾存在過!這個想法在第一時間躍入他本就多疑、以致容易胡思亂想的心底,緊跟著,他的胸口微地疼痛,再一回頭,與他照面的那人持著尖刀正刺進他的心口。

徐直!

台上舞人持刀跳下來時,白華目瞪口呆,還在想"這也是奔仙的舞蹈之一嗎",她跟在徐直身邊多年,哪見過有人刺殺徐直,一直都是平平順順的,直到她看見鮮血自一名觀眾胸口噴涌而出後,她大叫一聲;"大姑娘!"酒壺滾落在地上,她拎起裙擺沖過去,眼前一切已然模糊,她眼里只正凝看著台上某個方向的徐直,她一整個將徐直撲倒在地,一深一淺的衣裙交融翻飛,兩人連滾數圈才止住。徐直被她撞得頭暈腦脹,好一陣才恢復,她一把推開白華,撞坐起來,她掃過視野所及之處—顏三及時拿起沉重的矮幾隔開來人的刀鋒,元寶樓里鬧哄哄地,人們不是爭相奔逃,就是奮起抵抗,離她最近的大門不知何時已被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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