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悍妃 第3頁

冰心瞧他吃得津津有味,不覺肚子也跟著咕嚕叫。

「是我幫你搶回來的,至少該分我一半吧?」不然四分之一也成。

「你雞婆多事,用你的髒髒手,把我的香香雞弄得慘不忍睹。分你?不要!」

「你這麼不通人情,早知道就該讓那兩個大壞蛋把你揍扁,我好坐收漁翁之利。」小器鬼,喝涼水,哼!嫌我手髒,我還嫌你的雞不衛生呢。

「憑那兩個三角貓的功夫能奈我何?」老公公雙手一縮一挺,陡地騰起數丈高。「看清楚沒?這招叫奇門八步,亦即只要走八步便可取對方項上人頭。我原本已經走了六步,只差兩步而已,卻被你這個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搞得一團亂。所以啦,追根究柢還是你的錯。」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不理你!」冰心懶得和他一般見識,反正,不吃雞也還有別的東西可以填飽肚子。

她把一整包的菱角提到溪邊,將頭臉手腳清洗干淨,順便撿些干樹枝,開始生火烘衣服。

老公公見她從溪邊回來後,仿佛換了一個人,方才的嫌惡一掃而空,笑嘻嘻地道︰「小泵娘好標致,叫啥名字?」

「我姓倪,名老涼。」冰心看他靠過來,馬上轉過身,背對著他。知恩不報非君子,這老家伙想必也不是什麼善良之輩,還是少理為妙。

「難听死了。」老公公沒有听出她其實說的是「你老娘」,忙不迭地就想替她改名換姓。「不如叫翠兒或小珊,再不然叫娟娟、秀秀都成。」

「俗氣。」冰心取出菱角,一個一個剝來吃,那新鮮菱角香甜可口,滋味甚是誘人,看得老公公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冰心卻硬裝作視若無睹。「別杵在那兒,礙著我吃東西。」

「嘿嘿!我說老涼姑娘,」此話一出,老公公方察覺上當。「臭娃兒,竟敢佔我的便宜。」老公公左手疾出,按住她的手碗,「求不求饒?」

「不要!」冰心一向心軟骨頭硬,想使強逼她就範,可沒那麼容易。

「不要就廢了你的手臂。」

原料想老公公大概會一拳劈將下來,怎知他竟松開手,抓起菱角便往嘴巴送。

「喂,你——」冰心不依,作勢打他,眼角瞥見自己的胳臂不知何時,整個變成了紫黑色。「你耍詐,用毒害我?」但覺一陣麻辣難當,片刻間已傳至臂彎。她小時候被毒蛇咬過,就是這般脹脹痛痛,不禁駭然地哭了出來。

「知道厲害了吧?」老公公賊賊一笑,干脆把整包菱角全都據為己有。

「你大人欺負小孩,羞不羞恥。」冰心一慌,攫地而起,往下山的小路十萬火急奔去。

「你越是亂跑亂跳,身上的毒越是發作得快。」老公公動作遲緩又笨拙,卻就是跑得比她快。

冰心萬念俱灰,緊急煞住腳步,朝老公公跪下。「我跟你近日無冤往日無仇,你就饒我一命吧。」

「求我呀?」老公公像個老頑童,看她跪地求饒,居然樂得手舞足蹈。「成,你只要答應我一件事,我就給你解藥。」

「什麼事?」不管什麼事,先答應再說,等毒解了再跟他秋後算帳。

「你得答應,以後什麼事都得听我的。」

「那哪是一件事,根本就是一百件、一千件事。若是你叫我去吃狗屎,難道我也要照辦?」士可殺不可辱,不如專心等死算了。

「這!老夫雖然形象邋遢,但品格高尚,怎麼會叫你去做那麼沒品味的事。」老公公見冰心猶豫不決,生氣道︰「你,你死你的,休要我幫你收尸。」

「老公公,好啦好啦。」識時務者為佳人,先使個緩兵計再報仇雪恨不遲。

「發誓。」

「我都已經答應你了還不夠?」恩將仇報的臭老頭!傍我記住。

「當然嘍,孔夫子說過,‘女人如小人,統統不可信’。快快發個毒誓來听听。」為了逼冰心就範,老公公居然連孔老夫子都拖下水。

冰心此時左臂麻脹已至肩膀,心中恐懼莫名,只得瞎編一個毒誓塘塞他。「老公公如若饒我不死,除去我身上的毒,我今後保證言听計從,否則就……就讓我嫁個麻子大花臉。」

「不行不行。」老公公道。「這個不算,重新換一個。」

「這樣還不夠毒?」對女人而言,嫁個丑八怪那可是非常嚴酷兼悲慘的。難不成要……

「不是不夠毒,而是你這誓言萬一應驗,我就沒戲唱了。」老公公似乎意有所指。

「好吧,那就罰我從此無父無母孤苦一生。」好在她本來就是個孤兒,這樣說應該不會遭五雷轟頂才對。

斜眼睨向老公公,見他臉有喜色,頹然十分滿意她的毒誓。

「馬馬虎虎行啦。」老公公猝然控住冰心手臂,推拿幾下,黑紫的小手竟立時轉為粉白色。

「老公公,你這是什麼招術,可不可以教我?」用來防身,以後就沒人敢欺負她了。

「不準再叫我老公公,要叫爹!」

「我沒爹,我爹早死了。」冰心此時才仔細瞧清他的面貌,但見他高鼻深目,滿臉雪白長須,根根垂到胸口,就算沒七十也有六十,這麼老,當她爺爺都綽綽有余了。

「怎麼,我要求的第一件事你就不依?」

「可這根本是強人所難嘛。」她一生沒見過「爹」長得啥模樣,盡避偶爾也會羨慕別人有父母疼惜,但……他的「老」樣子實在不是當爹的最佳人選。

「叫不叫?」他右手凌空而起,眼看就要抓向她的天靈蓋。

從小只听過有人逼婚搶親,還沒听過有逼人家認爹爹的。今兒個算她倒楣誤救壞人,認就認,誰怕誰?「爹。」

「乖女兒。」老公公哈哈大笑。「來,我帶你到北冥總教壇。」

「去那兒做什麼?」冰心打從東北行乞到西蜀,從未听過有此門派。

「嫁人嘍!」

「什麼?」話聲甫落,她的手已被老公公抓住,身子不由自主地朝前奔去,快如閃電,疾往一片片叢山峻嶺而去。

天空是很淡很淡的紫紅色,瓖嵌了一輪生鐵般青幽而冷凝的月亮,太陽行將升起了。

笛子的聲音從城堡內傳來,是輕柔與雄渾兼俱的古曲。

冰心躺臥在柔軟的毛墊上,覺得臉上癢癢的,睜開眼楮一看,覺有無數只色彩繽紛的鳳蝶圍著她周身飛舞,有些甚至停在她臉上歇息。

「這是什麼地方?」她喃喃自問。

猶記得,昨兒跟著老公公東奔西竄,到得一處山谷,其時天色已暗,她因長途跋涉,不知怎地就睡了過去。

「會是老公公的家?」環目四顧,小床邊紗縵重垂,隱隱約約可見奇花異草奼紫嫣紅地遍植左右,陣陣馥郁馨香浮動,水聲依然回蕩。

這是荒山野地抑或豪門庭園,怎會將床安置于此?不過有一點倒是可以肯定,此處絕非老公公的「狗窩」,那人才不會有這雅興,更不可能有此巧思,弄一張美美的床讓她睡。

每日醒來第一件事便是餓。像她們這種三餐經常不繼的落魄人,填飽肚子即是這一生最偉大的事業。

冰心從床上一躍欲起,赫然發現她的粗衣布裙不知何時給換成了雪白羅衣,淡綠襦裙。

「是,那個老色鬼,她這一驚非同小可,立刻滾到床下。「天!這床居然是半懸在空中,離地起碼三丈高。」害她摔得四腳朝天!

模索了半天,總算在花叢邊找到一雙鳳頭絲履。

「穿這玩意兒,怕不會走路哩。」冰心想了好一會兒,無計可想,只好硬著頭皮穿上。嗯,還挺舒服的。她窮慣也苦慣了,八百年沒穿這麼稱頭過,反倒渾身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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