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他不壞,就是太自我,說話總是那麼傷人!」老夫人不滿地說。
袁咚咯急了,她可不想引起這對祖孫的不和,趕緊補充道︰「大少爺的話沒有傷到我,而且他說的沒錯,是我脾氣不好,把他逼急了,他才會說出那樣的話。」
「你不需要袒護他,他是我的孫子,自小在我身邊長大,我了解他。雖然他十八歲起就頂起了焦府事業,但他畢竟太年輕氣盛,太專橫跋扈,他對你不好,我得
教訓他!」老夫人看著她,眼里閃動著讓她難解的光芒。她覺得老夫人並不像外界傳得那般威嚴無情,反而很仁慈風趣,當然,她確實是個很精明的老太太。
不過,此刻她沒太在意對方眼里一閃而過的光芒,因為她被那句‘十八歲起就頂起焦府事業’的話吸引了。
「焦府的事業不是一直由您親手打理嗎?」她情不自禁地問。
老夫人不失威嚴地淺笑。「我希望我能。可是姑娘,歲月不饒人啊!我的腿早不俐落了,幸好有廣兒在,幾年前就接了我的責任。他不喜歡張揚,大小事皆由他做主,但出面應酬還是照老規矩由帳房廣大爺包攬,所以外人多有不知。」
「原來是這樣,可街坊流傳大少爺荒唐不經……」袁咚咚正想把城里那些對焦元廣的傳言說出,忽然覺得那樣很不妥,急忙住嘴。
老夫人理解地擺擺手。「都說人言可畏,但對焦府這樣的大戶來說,市井流言傷不了我們,而且那些流言也沒委屈廣兒,他確實喜歡美食,整天酒樓飯莊地逛,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不是這樣,他又如何能找到你呢?」
袁咚咚無話可說,但總覺得老夫人充滿智慧的眼楮里不僅有祖母的慈祥關懷,還有生意人的精明和算計,並能隱隱約約地感覺到與自己有關。但她不想問,也不能問,只好轉了個話題。
「老夫人是什麼病呢?」
「早些年郎中說是累的,這些年歇夠了,又說是脾胃虛弱,肝脾失和。反正都是些老人家的富貴病。」老夫人不失爽朗地說,再對丫鬟們說︰「好啦,燕窩我們都吃過了,姑娘還得為明天的流水席忙咧,我們就不耽擱她了,回去吧!」
丫鬟們起身,她又回頭對袁咯咚說︰「以後有好吃的記得留一份給我!」
袁咚咚忙回道︰「我會請丁媽給您送去。」
老夫人滿意地點頭,帶著兩個孩子離去,耀眼的燈籠消失在夜幕中。
隨後,袁咚咚收拾著廚房,心里卻不時想起老夫人告訴她焦元廣當家的事,並感嘆流言確實不可信,人們都傳焦元廣是花花大少,其實,人家十八歲起就擔負起家族事業的重擔了,這也難怪他身上會有那種霸氣。
往爐膛里添加了些柴後,她吹滅了灶頭邊的幾盞燈,只留下餐桌附近的兩盞,將明日的菜單再排了排順序,確定無誤後,又檢查了所有準備好的食材,看到兩塊廚娘離開前忘記清洗的案板,她抬起它們到側門外的水塔去。
「咚咚姊姊!」就在她剛清洗完案板時,元申和元欣帶著神秘的表情來找她。
「怎麼了?你倆怎麼還沒睡覺?」她吃驚地問。
「因為三哥肚子又餓了,想再吃點東西。」元欣說。
「先別說這個,你跟我們來。」元申拉她,說話聲音小小的,不像平日的他。
「什麼事?」她好奇地問。
「輕點,有人在偷我們的燕窩,我們去逮他!」元申緊張地說。
「偷?」袁咚咚驚訝地問,但還是學著他們的樣子躡手躡腳地往廚房走。
廚房里因為只有餐桌處有燈,其他地方都很昏暗,因此當他們悄悄進門時,只看到灶前有個模糊的身影。
哼,果真有人膽敢偷燕窩啊!
袁咚咚生氣地將兩個孩子推到身後,猛地跳進門大喝一聲。「什麼人?竟敢偷我們的燕窩!」
啪!一聲瓷碗墜地破碎的聲音中,傳來痛苦的悶哼。
「蠢女人,看你對我做的好事!」
哇,焦元廣!
袁咚咚趕緊走過去,將灶邊的燈點亮,看到焦元廣正靠在灶頭上懸著一只腳齜牙咧嘴地悶哼著,形狀優美的眉毛變形地擰在一起。
一看抓到的‘賊’居然是大哥,元申顧不上吃,拉著妹妹一溜煙地跑了,只剩下袁咚咚獨自面對臉色鐵青的焦元廣。
「天啊,你到底在這里偷偷模模地干什麼啊?」袁咚咚驚訝地間。
「誰偷偷模模了?」因為腳痛,焦元廣風度盡失地沖著她嚷嚷。「這里是我的家,是我的廚房,我想進來吃點東西不行嗎?值得你這麼大驚小敝?看吧,骨頭湯全砸在我腳上了!」
「還有燕窩!」她蹲在他身邊,將他腳背上的肉絲燕窩扯掉,再月兌下他的鞋,本想月兌掉他的襪子,可是模到他滾燙的肌膚,她的心里緊張得要命,手也不停地哆嗦,不敢貿然去月兌他的襪子。從小進出廚房,燙傷是最常見的事,想到熬煮了大半天,一直在沸騰的牛骨湯,她自然明白他被燙得不輕。
「痛死了,先扶我坐下!」他金雞獨立地站著命令她。
「呃,我真笨!」袁咚咚歉疚地站起,毫不遲疑地扶起他的胳賻,攙扶著他來到餐桌邊坐下。隨後又抬來一盆涼水,將他的腳放人盆中。
幾聲猛烈的吸氣聲,她知道踫疼了他,但不敢抬頭看他痛苦的表情。
「忍著點,涼水可以減輕皮膚的燙傷。」她聲音里充滿擔憂和關心。「幸好我帶著家傳的燙傷藥,等會兒我去取來替你擦上,保證你幾天後就沒事了。」
「那就快去取來!」她的溫言細語安撫著他,但吃不到美味的他沒有好心情。
「我得先把你的襪子月兌下,不然和皮膚黏在一起會很麻煩。」她耐心地說著,雙手在水中將他的襪子慢慢由腳上剝下,當看到他的腳背紅腫月兌皮時,不由又是心痛又是生氣地責備道︰「你真是的,干嘛把自己弄成這樣!」
他立刻氣哼哼地反問︰「那都是誰害的?」
「你不是討厭燕窩的嗎?」
焦元廣的喉嚨里咕噥了一下,卻不回答,他可不想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袁咚咚知道他是死鴨子嘴硬,明明想吃,卻不願承認,本想奚落他幾句,可是看到他腳上的傷,又不忍心落井下石,便一邊壓苦他的腳讓他被燙傷的部位完全浸泡在冷水中,一邊責問道︰「那你吃燕窩就是了,干嘛要去踫湯呢?」
他還是沒回答,此刻經過涼水的浸泡,疼痛感消退,他清晰地感覺到她的手在水中溫柔地撫過他的腳,就像水草撫過赤果的肌膚,令他舒服得想叫。
而她低垂著頭蹲在他面前,那誘人的頸部就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看著那嬌女敕的肌膚,感受著她的撫模,他心頭竄過更為強烈的情潮,引發他身軀的輕微顫抖。
靶覺到他的輕顫,袁咚咚以為是她惹他生氣了,趕緊停住手,抬起頭來。「難道我說的不對嗎?燕窩沒那麼燙,就算砸在腳上也不會傷得這麼重!」
她無邪的瞳眸直直地看著他,將在他胸中鼓噪的所有欲念驅散,那純真的目光仿佛在無聲地譴責他︰都被燙成這樣了,還敢色性倡狂!
垂下眼簾避開她的目光,他一本正經地說︰「當然不對。一天一碗湯,神仙都不當,今日我一碗湯都沒喝呢!我想那燕窩也許不好吃,但如果加上肉骨湯,味道肯定會不同,誰知一口都沒暍到,就被你嚇得全倒到腳上了。所以,你今天得再做一碗補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