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腰上沒有長鞭!
見他輕易就拉開了她的衣襟,玉琪哀怨地想,並用力地抓搶棉襖。可是她根本就不是彭峻龍的對手。她搶得越凶,身上的衣服失去得就越快,而彭峻龍的身影在她眼前晃動,她都不知道他的手是怎麼將那些衣帶解開的。
短短一會工夫,她身上的最後一件衣服被揭走了,冷風浸骨,使她不顧一切地喊道︰「峻龍──不可以!」
這聲呼喊令她和彭峻龍都僵住了。
「你,小七?」最後那抹頑皮的笑容僵硬的停留在彭峻龍的眉眼間,他瞪著眼前幾乎完美的赤果玉體,所有的思緒心跳都在一瞬間停住。
他手里依然握著的里衣,和地上四處散落的衣物全是同一種顏色──淡藍色,一如此刻天空的顏色。
可是就在這片淡藍中,一個潔白如玉的編織物喚回了他的意識,喚起了他的心跳。它,就垂懸在他指間。
那騰飛的蛟龍圖形提醒著他,那正是他曾經收到又退回的玉龍結。
「妳是誰?妳是──那個女人?」他遲疑地問,胸口似有一團火球在滾動。
玉琪無言地點點頭。盡避那句「那個女人」是如此傷人,可是她不能否認,因為那是事實。
看著他眼里隨即出現的鄙視,她知道自己輸了。
她從沒想過事情會以這樣的方式結束,面對彭峻龍眼里的震驚、懷疑、鄙視和憤怒,她感到從未有過的窘迫和羞愧。她匆匆抓過他手中的里衣,而彭峻龍下意識地一收手指,將那只玉龍結扣在手心。
玉琪匆忙撿起地上的衣服一一穿上,身體的寒冷和心情的緊張,讓她不停顫抖,手指也直打哆嗦。
而彭峻龍震驚地站著,僵在那兒看著她慌亂地穿衣,看著她由面紅耳赤到面如死灰,看著她哆嗦得如同風吹霜打的秋葉。
「穿上吧。」見他依然赤果著上身,玉琪克制著心慌,從馬背上取來他的衣服遞給他,可是他沒有接。
于是她繞到他身後,將衣服披在他身上。
「摘掉帽子!」彭峻龍沒理會她披在他身上的衣服,只是低沉地命令。
玉琪看著他鐵青的臉,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舉手將頭上的帽子摘了下來,再將用來固定頭發的絲綢套子取下,頓時,滿頭青絲披瀉而下。
彭峻龍看著她,不敢相信自己大半年來與之朝夕相處、同榻而眠的跟班竟然是一個大美女!
「哼,好一個長年流浪街頭的小乞兒,妳為了接近我,可真是煞費苦心啊!」他笑著譏諷她,臉上卻沒有一絲笑意,聲音里有種玉琪能懂的苦澀。
「我……」玉琪想解釋,可彭峻龍轉開了臉阻止她。
「什麼也別說!」他冷硬地說︰「明天我會讓人送妳走!」
「可是你保證過……」
「不準再提那個保證!」彭峻龍猛地轉身,身上的衣服墜落地面,他的雙眼充血,目光冷洌。「我是天下第一大傻瓜!今後若再提起那個保證,我就不客氣了!」
說完他用腳勾起地上的衣服,轉身就走了。
心中的震撼久久難平,他無法繼續面對著長發飛舞,面色淒慘的「小七」!
「可惡!懊死!愚蠢!」他舉步向營地走去,心情越走越急躁。他走一步罵一句,罵自己糊涂,竟將一個女人當成最喜歡和信任的人,帶在身邊數月而不自知?她胡鬧,竟如此大膽妄為地耍弄他……
若非親眼所見,他無法相信小七……與自己情同兄弟的小七竟然是女人?!而且不是別的女人,還是他竭力要逃離的那個女人?!
靠在河邊的大樹上,把玩著手中的玉龍結,懷著苦甜參半的心情,他無力地回想著他們間的一切,弄不懂自己怎麼會這麼糊涂地被這女人「耍」了這麼久?早就知道小七娘娘腔,可怎麼也沒想到「他」真的是女人!
小七,他的快樂跟班!風雪中陪伴著他、危難時曾救過他、沮喪時安慰他、寒冷時依偎他、害怕時只會大喊他的小七!他怎麼能是個女人,還是那麼美麗的女人呢?腦海里再次出現她白皙誘人的身體,那完美的胸部和縴細的腰……
僅僅想到那個畫面,他體內翻騰不已的憤怒中充滿了自己也說不清的心動。他的心在燃燒,但他知道那不僅僅是因為憤怒,他為此而在心里申吟。
看著彭峻龍牽馬離去,玉琪無力地坐在河邊的石頭上。風吹拂著她凌亂的發絲,撫平她紛亂的心,她不怪他冷漠的態度,只是覺得心好痛,為自己最終還是失去他而心痛。
眼前是這半年多來,她與他快樂地生活在一起的每個片段,其中有他替她買馬買衣、訓斥她娘娘腔、手牽手教導她學走冰路、夜里為她蓋被子、「方便」時替她防野獸的情景;有他力壓群雄、治亂仰平的雄姿,更有他仰望星空時的孤獨身影;耳邊是他爽朗的笑聲,風趣的語言……
如今這一切都將成為回憶了嗎?思及此,她心如刀割,眼淚滾滾而下。
天漸漸暗了,風透著涼氣,她擦干眼淚,整理頭發戴上帽子,回到了營地。
彭峻龍沒在氈房里,也不在大帳內。她懶得再找,也無心吃飯,就回了氈房。
直到很晚了,彭峻龍都沒有出現,她知道他是不會再回這里睡覺了,可是他總該來听她解釋吧?難道他就連她為什麼這麼做都不想知道?連她究竟叫什麼名字都不屑一問?
她的心里充滿了對彭峻龍的失望,也充滿了對自己感情的無奈。
就在她傷心落淚時,門簾動了,她以為是彭峻龍回來了,趕緊擦干眼淚。
可進來的是阿烈,他手里端著碗盤。
「小七,快來吃飯吧,別哭了。」阿烈放下碗筷勸她。
听到這關切的安慰,玉琪的眼淚又嘩嘩流下。
阿烈忙說︰「你和大人怎麼了?為什麼都不想吃飯呢?快吃點吧,吃飽了去給大人認個錯就沒事了。大人是好人,就算生氣了也沒忘吩咐我給你送飯來。」
一听這飯是彭峻龍叫阿烈送來的,玉琪心里更是委屈,她對阿烈說︰「我現在不想吃,你先放這兒吧。」
等阿烈走了,玉琪越想越覺得她跟彭峻龍之間的事情不能就這樣結束,她得為自己的聲譽做最後一番努力,否則在彭峻龍的心里,她將永遠是個不知羞恥、愛說謊話、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陰險女人!
就在她想著要怎樣找彭峻龍時,他來了。
「吃飯!」一進門,他就冷冷地命令。「別耍大小姐脾氣,我可不吃那套!今晚妳收拾一下,明天一早阿烈會送妳走!」
說完,他轉身想走。
「彭峻龍,你給我站住!」突然,玉琪跳起來大喊。
也許是她的氣勢驚人,彭峻龍站住了,但沒有轉身。
玉琪對著他寬闊的背吼道︰「是男子漢就轉過身來!」
哼,居然敢跟他大呼小叫!彭峻龍冷笑著轉過身看著她。
玉琪不理會他的冷笑,嚴肅地說︰「無論你要怎麼處置我,那是你的權利。可是在我離開前,我有三個問題要問,你必須老實回答我,因為這是我的權利!」
「問什麼?」彭峻龍冷漠地問,臉上居然還掛著笑容,可那笑容讓玉琪難過。
「第一,不管你怎麼想,我跟你有婚約已經一年半,與你相處好歹也過了大半年,一切結束前,你都不想知道我的真實姓名嗎?」
「想!」彭峻龍簡短地回答。
對「未婚妻」,他確實從不想要知道她的真名實姓,可是對「小七」卻不同,從傍晚知道她的真實身分起,他一直在想這件事,可是礙于自尊,他不願開口問。此刻听她提起,他自然說了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