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媚紅顏 第17頁

她害怕黑暗,也害怕那耳邊縈回不斷的音樂聲和笑聲,彷佛那些聲音同樣有鬼神攫取靈魂的力量。她渴望遠離他們,渴望找到一個可以躲起來的地方……

推開房門,房間里愈加黑暗和可怕,此時此刻她多麼希望這只是一場惡夢,就像她小時候常常作惡夢,夢到害怕的事情而驚叫哭醒時,總是有大姊,或是宋娘抱著她,安撫她,讓她平靜。

可是今天,她知道自己的這場惡夢是沒有盡頭的。無論她多麼渴望有人陪伴她度過這個可怕的夜晚,都不會再有人出現。

站在門口,她無法再踏進一步,她不知道蠟燭在哪里,也不知道今夜要怎麼度過,她的情緒突然在這一刻崩潰了。她抱著欄桿放聲大哭,彷佛只有哭聲可以驅除她內心深處無邊無際的恐懼感和無肋感。

她淒涼的哭聲被歌舞音樂聲和婬聲浪調淹沒。

聲音嘶啞了,身子哭累了,她昏昏沉沉地趴在走廊上睡著了。

鳳兒,妳不能在這里睡,妳要堅強,要照顧好自己,妳答應過我的……

是誰?是誰在她耳邊喊?

哦,是大姊!是大姊!可是她為什麼不出來?我為什麼看不見她呢?

「大姊,妳出來吧,我會堅強,我會照顧好自己,我會的!妳快出來,讓我看見妳,讓我看見妳啊!」

沒有回答,大姊走了!

「大姊──」

涼風乍起,一片落葉落在她臉上,她驀然驚醒。

模模自己沾滿淚水的冰冷的臉和手,她喃喃自語道︰「不,大姊,別走,我會堅強的。我不能在這里睡著,我不能生病,我要好好活著找到姊姊和妹妹,我不要死在這里!」

她抓著欄桿站起來,在隔壁院落傳來的嘻笑和歌樂聲中,瑟瑟發抖但堅定地走向黑暗的房間。

在淡淡的月影中,她終于在抽屜里找到了蠟燭,並將它點亮,盡避只是小小的一點火光,但卻給了她極大的勇氣。

看看這間窄小簡陋,但家具一應俱全的房間,她決定這就是自己今後的臥室,但她得先將它打掃干淨。于是她努力排除心頭的雜念,一心只想著打掃,以此摒棄心頭的恐懼。

她將窗戶推開,讓室內的空氣流通,再將所有多余的擺設統統掃進一個大木桶里,又將床上破舊的床幛帷幔扯掉,選出好的做抹布,其余的扔進木桶里。再將床上的被褥一一拿到外面走廊上拍打,掛在欄桿上讓月光秋風將霉氣驅除。

然後她找出一個銅盆到院里的井邊打水。

雖然掛在井邊的吊桶又重又大,而她也從來沒做過這樣的粗活,但她還是努力地模仿著在家看到佣人們從井里汲水的樣子,在多次嘗試後終于打滿了一盆水。

等端著水回到房間時,一盆水只剩下不到半盆,而其它的都到了她的衣裙上,她還是很高興,畢竟這是她第一次用自己的雙手,將水從深不見底的井里提上來,又端到房間來的!

懷著這份成就感,她一次又一次地下樓上樓,汲水換水,專心地擦洗家具、地板和窗台。辛苦的工作令她忽略了隔壁的喧鬧,忘記了恐懼。

最後她將被褥一一拿進來鋪在擦干淨的床上,在櫃子里找還能用的床單。

尋找床單時,她無意中發現了幾件料子不是太好,但還能穿的女佣衣服。于是她明白了,這間屋子以前住的一定是前夫人的丫鬟。

拿起衣服聞聞,雖然也有一股濃濃的霉味,可是她也無法挑剔了,因為她身上的衣服差不多都濕透了。

她把衣服往自己身上一比劃,雖然略大一點,但總比沒有強。

于是她將衣服拿到走廊上抖抖,回到房間,關上門,月兌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看著自己赤果的身體,她想起了昨夜,想起被譚辰翮月兌掉的衣服……

唉,為何又想起那個?!她用力拍拍自己滾燙的臉,撇開那些思緒,匆匆換了衣服後,爬上了床。

實在太累太困,來不及對床上的異味做出反應,她就已經睡著了,而所有的干擾與煩惱,恐懼與擔憂都消失了。

第六章

就在鳳兒想到昨晚,並竭力忘掉的時候,主屋內的譚辰翮也在做著同樣的事。

將鳳兒趕走後他依然無法平靜,心中除了騰騰怒氣外,還有一種他陌生的空虛感。

為了消除那種感覺,他將自己投入到最累人的工作中,他希望將自己累得無法思考。可是他做不到,無論他在做什麼,鳳兒的臉,鳳兒的單純,甚至鳳兒的驚恐和顫抖,仍一刻不停地攪動著他的心。

直到滿天月色,他依然不能將她逐出心房。在沮喪與迷亂中,他提醒自己該汲取教訓──美麗的女人有媚惑男人的力量,也有摧毀男人的力量,自己如果不能把持理智,不能像過去多年來一樣無心無情,那麼必定再次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于是他用層層硬殼重新武裝好自己後,他去了月香居。

是的,只有巧巧那樣的風塵女子能夠安撫他疲憊又空虛的身體。他當然明白一旦他在月香居出現,隔壁的鳳兒一定會知道,這也正是當年他故意蓋這座樓房,讓曾為妓女的巧兒與他尊貴的「夫人」比鄰而居的目的──報復與羞辱!

今天他也用同樣的心態報復那個妄想操控他的女人!可是他沒有想到,當鳳兒出現在樓台上,哭泣地喊著他的名字時,他的武裝竟失去了御敵的能力。

她的眼淚輕易地擊潰了他防衛森嚴的感情壁壘,她的直言一針見血地刺中了他的心髒,他感到沮喪而且憤怒。

你根本就不高興……尋歡作樂真能讓你高興嗎?這話是如此地逼近他內心最脆弱的地方,也令他無法容忍被人看穿的事實,于是他傷害她,逼走她,絕不讓她再窺視自己的內心世界!

鳳兒終于消失在他眼前,可是他的耳邊一直縈繞著她哀傷的聲音,高昂美妙的歌聲樂聲都無法將之驅散。

巧兒極具誘惑的挑逗失去了往日的作用。

幾個時辰後,他不勝其煩地離開了喧鬧的月香居。

回頭看看漆黑冷清的幽夢樓,腳步曾有一剎那的躊躇,但他最後還是離開了。

沒想到回到主屋,還有人在等著他──

「城主,您不該把夫人送到那里去。」林伯一見他進來,就急切地對他說。

他的脾氣正無處可發,當即臉色一變,說︰「做好你本分的事就行,少管我的事!」

「可是,那麼好的夫人……」

「我叫你不要再說了,沒听見嗎?」

城主陰沉的臉色令林伯噤聲,但他仍倔強地站在原地不肯離開。

忍受著譚家最溫順、最忠誠的老僕飽含譴責意味的目光,譚辰翮大步邁進屋。

「誰都想管我!」譚辰翮惱怒地罵著月兌掉身上的衣物。

不料林伯竟尾隨而入,一言不發地走過他身邊,將衣櫃打開,彎著身子恭敬地說︰「城主,請你看看這個。」

譚辰翮納悶地看看反常的老僕,走到衣櫃前,當即愣住了。

他的衣櫃里增加了不少新衣,折迭得整整齊齊地按照季節,分別放置在不同的格層中,連內衫、頭巾都沒有少。

「這些都是夫人用城主的舊衣服比著親手縫制的,為了這些,她可是夜夜挑燈吶……」林伯鼻音濃重地說著,搖搖頭離開了房間。

看著那一迭迭衣物,譚辰翮抓著櫃子的手微微顫抖。

多少年了?他已經記不起有多少年,沒有人為他做過新衣服,通常都是他將錢扔給某個裁縫,然後換回一身衣服,再不然就是他出外跑生意時,隨處買件成衣了事,他自己從不在意穿著,自然也忽視了自己衣櫃的空虛與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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