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悅妃……」
尖細嗓音再次響起,羅羽然狠狠一記目光瞪了過去,「大膽奴才,我們夫妻在這里說話,有你什麼事?你左一句大膽、右一句大膽,可有把我這堂堂皇妃放在眼中?虧你一口一聲悅妃的叫著,對待皇上的妻子,哪容得你如此放肆還是……」
她挑釁的望向傅凌鈺,「這北國皇宮中,所有的奴才都能爬到主人的頭上使潑撒野?」
一番話訓得那尖嗓太監面紅耳赤。
暗凌鈺從旁細心打量。這女人雖然跪在地上,可姿態卻傲氣凌人,這種並非深宮女子才有的霸氣,不禁令他刮目相看。
他向來欣賞有能力、有膽識的人,可他後宮佳麗每個見了他,不是唯唯諾諾,就是獻媚討寵,令人煩不勝煩。
而她不但口齒伶俐,反應也極快,總能夠不著痕跡的將別人陷于有口難言的窘境。
他也知道身邊的太監平日里喜歡仗勢欺人,更知道那些嬪妃皆想利用貼身太監來討好他,但他多半心思都在朝政上,對這種芝麻小事的事,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今日見她把那囂張太監訓得臉紅耳赤,心中倒也覺得痛快。
他淡然一笑,伸手勾起她的下巴,指尖玩味的撥弄著右頰上的小黃瓜片。
「悅妃的膽子倒挺大的,居然連朕都敢教訓了。」
被迫抬起下巴,羅羽然不得不與他對視,他的手指又長又白,分明就是一雙富貴手,指尖透過黃瓜片輕輕刮著自己的臉,那種奇異的觸覺令她心頭小鹿亂撞。
她暗咬貝齒,依舊不卑不亢的道︰「臣妾哪敢指責皇上,臣妾只是說出事實而已,在這宮里,皇上就是臣妾的天,就算是借臣妾千百個膽子,又怎麼敢去挑戰您的權威。就像此刻,皇上不讓臣妾起身,臣妾就要乖乖跪在這里,就算膝蓋很痛,臣妾也是萬萬不敢多吭半聲的。」
「哈哈哈,沒想到狼國的九公主竟這樣有趣……」
听她拐彎抹角的數落他的霸道,傅凌鈺終于被她逗得朗聲大笑起來。
這下不但尖嗓太監嚇了一跳,就連幾個仍跪著的奴才也是大驚失色,不敢相信剛剛笑得很放縱的人,是傳聞中冷酷威嚴的皇上。
見他笑得囂張,羅羽然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含怒瞪了他一眼,小聲咕噥道︰「哼!傍你下跪的人,可並非都是真心服從你的人,高興個什麼勁?」
沒想到她的碎碎念卻被傅凌鈺听個一清二楚,「朕既然能坐穩這個皇位,自然有朕的治國之策,至于那些人是否真心臣服于朕,朕心里自然有數。」
他戲謔的瞟了她一眼,「這個天不是朕的,這個皇宮是朕的,就算是你,同樣也是朕的,只要朕勾勾手指,你不是一樣要乖乖臣服于朕的腳下,乞求朕疼寵,朕想要的,哪個敢對朕說出半個不字?」
好個狂妄的家伙!
她哼了一聲,故意與他作對的啟口道︰「可惜臣妾要讓皇上失望了,因為臣妾從頭到尾,都沒希罕過皇上的恩寵。」
「噢?」他滿不在乎的挑了挑眉,表情慵懶邪魅,「這倒是有趣了,朕倒想看看,你是真的不希罕,還是裝作不希罕?」
說罷,他突然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在腳邊的悅妃。
「陳公公,傳朕旨意,今晚,命悅妃侍寢。」
第3章(1)
早睡早起不但能令身體健康,還可以養顏美白。
羅羽然一直遵循著就算有天大的事也絕不熬夜,因為熬夜不但會有黑眼圈,而且還會新陳代謝失調,進而導致便秘之類的毛病。
于是用過晚膳,散個步回來,她便宜早早上床,準備睡美容覺,壓根將傅凌鈺那道侍寢的聖旨,拋到九霄雲外。
所以,當她在睡夢中被人喚醒,迷迷糊糊的被帶到皇極宮,也就是當今天子的寢宮時,整顆腦袋還停留在夢境里。
暗凌鈺忙完朝政,又在宮女的侍奉上用過晚膳,才命人將悅妃召進寢宮。
本以為那個嘴硬的小女人在接到侍寢的聖旨後,會使勁全力來迎合自己,就像以往那些新入宮的妃子,一開始也是有人故作矜持的擺高姿態,到頭來還不是一個個迫不及待的爬上他的龍床,等待他的寵幸。
可萬萬沒想到,他回到皇極宮之後,第一眼看到的竟是那女人亂沒形象的躺在他的龍床上,懷中還抱著一團錦被呼呼大睡。
「皇上,一刻鐘前,奴婢已經提醒過娘娘了,一定要等到皇上回來,可沒想到她……」
暗凌鈺朝那宮女揮了揮手,對方知趣的屈膝告退。
他走到床前,仔細打量著床上睡得香甜的女人,潔白的綢質褻衣微微敞開,腿雖被綢褲包裹著,露出的細白腳踝仍有種引人遐想的誘惑在。
她微張著小嘴,鼻間發出均勻的呼吸,睫毛並不濃密,但卻又長又卷,臉上那道疤痕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消失不見,也不知是否是他的錯覺,他竟覺得她的臉蛋比初見時白皙許多。
忍不住伸出大手,在她臉頰上掐捏著,很快便換來她一陣不舒服的嚶嚀,並不客氣的伸手拍了他的手背一下。
暗凌鈺怔了片刻,唇邊泛起淺笑。好個無禮的小家伙,你越是想睡,我便越不讓你睡。
壞心眼一起,他像個頑皮的孩子,不斷的搔著她的癢,很快,她便皺起眉頭,一副被惹毛的模樣。
「小豆子別鬧了,我很困……」吼聲一起,她翻了個身,背對著他,繼續睡她的。
好啊,居然還敢無視朕的存在。
惡意再起,他抬起大手便是幾巴掌,
這下,羅羽然總算清醒過來,她怒氣沖沖的轉身要開口大罵,迎面卻對上傅凌鈺的俊顏,即將出口的三字經也被她硬生生吞回口中。
她皺著眉,不滿的揉著,「皇上,擾人清夢是很不道德的,難道您貴為天子,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嗎?」
「悅妃好大膽,居然連朕也敢教訓,該罰!」
說著,便坐到床前,一把將她扯至腿上,再次揮起巴掌,懲罰性的拍了幾下。
羅羽然從小到大何曾被個男人打過,不禁臉微紅,直覺的開始拼命反抗。
暗凌鈺本只想教訓教訓這個總是跟他頂嘴的女人,但此刻對方這樣在他懷里鑽來鑽去,不經意間已經撩撥得他不能自制。
他並不是一個會苛刻自己的男人,他不沉溺于男女之間的魚水之歡,但也不會在自己的身體有需求時,強迫自己學會冷靜。
既然對懷中這妖軀有了渴求,他自然不會放過將她吃干抹淨的機會。
「還沒有哪個女人敢像你這般放肆,朕還沒回寢宮,你倒是有膽子獨自睡了,胡悅兒,既然你這麼喜歡挑戰朕的耐性,那今天朕就要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羅羽然心底一驚,這意外發展令她措手不及,她掙扎幾下,可雙手卻被他牢牢箝制住,動彈不得。
「你……你想怎麼樣?」
他邪氣一笑,俐落的褪去自己的衣袍,「你與朕可是夫妻,接下來自然要做夫妻間才能做的事嘍!」
……
羅羽然恨恨咬著牙齒,心底早將他臭罵一百回合。
轉念突然想到一件事。
記得月老曾說,只要懷上她丈夫的骨肉,那麼她就可以離開這個時代。
他所指的應該就是眼前這個男人吧?
只要懷上他的孩子就行是吧?一旦她完成任務,不但自己可以離開這里,遠在二十一世紀患有心髒病的妹妹也能就此健康的陪在父母身邊……
那麼她還有什麼好反抗的?
可是看到他臉上那囂張的笑意,她就很不爽,恨不能咬碎他所有的自負,並狠狠的踩在腳底下蹂躪。
所以,她毫不客氣的回了他一記挑釁的笑容,「既然皇上這麼有本事,臣妾倒想看看……」
「好個不肯服輸的小家伙,朕今天不好好教訓你,有朝一日你便爬到朕的頭上來了,既然你想知道朕的厲害,今天便讓你領教領教……」
良辰美景,皇極宮內,一片春色盎然。
輾轉一夜過去,迎來翌日清晨,外面傳來內侍報時辰的聲音,一向睡眠淺的傅凌鈺睜開眼,看到懷中竟摟著一個像八爪章魚一樣巴著自己的女人。
回想起昨夜纏綿,便不由得笑開。
熟睡中的胡悅兒睡相居然這麼無辜可愛,少了印象中的牙尖嘴利,倒挺惹人愛憐的。
只不過,女人之于他,無非就是政治利益的棋子,可以利用,但絕對不可以動情,否則一旦寵過頭,她們便會恃寵而嬌,擾亂後宮秩序。
所以杜絕麻煩最好的方式,就是不寵任何人。
只不過……為什麼昨夜陳公公在事後提出要送她回無憂宮時,他竟一反常態的拒絕?
只因為她當時實在倦得沒了力氣,像個孩子一樣賴在他懷中睡著了,他就不忍心了嗎?
就在傅凌鈺凝眉打量她睡容時,羅羽然身子微微動了動,半晌後,她終于睜開了眼,皺著細眉,一副沒搞清楚狀況的模樣。
她抬了抬眼,與他四目相對。他心底暗笑,想看看這女人在兩人共度一夜春風後,還敢不敢再跟他叫囂。
誰知她只是淡淡掃了他一眼,不客氣的推開他的胸膛,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
起身,坐起,雙手揉了揉困倦的大眼,之後,十分不客氣的越過他的身子,從地上掏起衣服,慢條斯理的一件件穿回身上,從頭到尾,他都被忽略了。
暗凌鈺有片刻的吃驚,接著,就看見穿戴整齊的她走至梳妝台前開始梳洗,當她再回到床邊時,臉上已掛著令人捉模不透的笑容,並對著仍躺在床上的他福了福身。
「昨夜多謝皇上寵幸,臣妾在此謝過拜別,時辰還早,皇上您再多睡會吧,臣妾告辭嘍。」
暗凌鈺終于感覺到不對勁,他坐起身,錦被滑下,他眼楮微眯,沉聲道︰「你是什麼意思?居然敢走得這麼灑月兌,難道你忘了昨晚……與朕之間發生過的事?」
話一出口,他才發現自己居然像個被始亂終棄的女人,逼著對方認帳。
羅羽然忍不住猛吞了幾口口水,但輸人不輸陣。
她可不想承受他的調戲諷刺,所以在睜眼的一瞬間,很快做好防備,來個先下手為強。
面對他的質問,她盈盈一笑,氣死人不償命的道︰「皇上,您該不會以為有了肌膚之親之後,您就可以得到臣妾的心了吧?」
見他變了臉色,她在心中高喊一聲︰耶!本小姐終于也可以讓你恨得牙癢癢了吧。
她氣人的掩唇一笑,無視他眼中灼灼怒火,「臣妾就知道皇上並不希罕別人的真心,既然這樣,臣妾就告退了。」
轉身,她很性格的將這位九五之尊甩在身後,讓他變成下堂夫。
暗凌鈺氣得牙癢癢,恨不能將她抓過來狠狠揍一頓。
可隨即又想,那樣做,他又能得到什麼?依那女人的個性,只怕會吐出更多讓他吐血的話來譴責他的行為,不然就是假意求饒,再在心底痛罵他千百回,而不管是哪一種結果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要的是,那個倔強的女人乖乖服從于他,甚至心甘情願的奉出一顆真心,只有那樣,他才能得到滿足。
想到這里,他狠皺起眉頭,為自己剛剛的想法所不齒。女人從來都是發泄的工具,利益的犧牲品,有什麼資格來左右自己的思緒?
第一次,傅凌鈺感到矛盾和自我厭惡。
包可悲的是,他發現,即使理智不停的在否決胡悅兒對他的影響力,他的心還是不受控制的被對方所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