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野叔叔,你千萬要保重啊!」趙好貞頗為擔心,希望這樣拖著他半夜出走不會對他的傷口有太大影響,「現在趙家得到老天的幫忙,所以讓我先找到你,但是你可要撐下去,不然要找到失散的弟弟就難了。」
渡野潤一心知趙家和尼爾等于是和時間在競賽,跑得快的人才是贏家,他這輩子受有庭恩惠大多,而且從未還清,現在則是最好的報答機會,他身上的傷反正不會致命,多流點血也無關緊要,他一定要挺到底……
他的思緒在回憶中游走,整理了一下才緩然開口,「你的弟弟,他應該在台灣中部,該處叫做什麼來著……」
趙好貞相當焦急,她很早以前就假設過,渡野叔叔可能已經不在人世,或者老得記不起當年的事情,她心知不能催促,車子卻愈開愈快。
「別急,我會想起來的,不過以你這種開法,遲早會被高速公路的警察攔下來,我身上又有傷,小心因此惹了不必要的麻煩。」他拍拍她的肩膀。
「對不起。」趙好貞將車速緩和不少,她明白心急絕不能成事。
「我記得當年你爸爸去巡視位在中部的某片林地,那是準備捐給當地政府作為生態保育的示範林地用的,結果不小心遇上愉砍樹木的山老鼠,他挺身而出大聲指責對方的犯罪行為,以致兩方扭打起來……」
「我不懂,一塊要捐出去的地為何要親自巡視?交給下面的人去做不就好了嗎?」趙好貞感嘆。
「如果不是事必躬親的認真和負責,否則你以為你爸爸。媽媽為何會創造出這麼驚人的成就?」他點醒她,「後來很巧,一位提著鐮刀的當地農人經過,他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經過激烈的打斗過後,那群山老鼠才知難而退。」
「這和我弟弟有什麼關系?」
「兩個男人打五。六個,你說會不會有損傷?」渡野潤一笑她沒見過那種可怕的場面,「他們的命都保住了,但是那個年輕農夫卻受了傷,醫生宣布他性功能正常,但這輩子都不能再生育了。」
「啊!」趙好貞驚訝的張口,她大概知道事情的發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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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eileen發表于︰2003/05/1305:47pm
「很簡單吧!」他比她更感慨造化就是這麼弄人,兩個年輕人雖然因而結為莫逆,但是你爸爸卻不得不面臨割舍親子作為報答的局面,只是他當時和你媽商量過,以為送走了一個還可以再生,沒想到之後竟然就沒再生過男孩子。」
「這樣也不合理啊!為什麼我後來對于他們家毫無印象呢?爸爸。媽媽難道不會想看看自己的兒子嗎?」
「傻瓜,如果你收養了別家的小孩,會希望孩子的親生父母常來看他嗎?到時候小孩要對誰喊媽媽?」渡野潤一見她年輕,也沒機會經歷這些事,所以很有耐心的解釋,「至此以後,有庭他便強忍著思念決心和他們切斷往來,其實你媽媽何嘗不難過?所以他們全心投注在事業和你們姐妹身上,試圖忘了這件極秘密的事,也從未向別人提起過。」
趙好貞默然,她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兩人隨後交換了許多意見,但是因為事隔多年,渡野潤一實在無法完整的將之刻畫出來,他只記得一些部分,「對方好像姓裘,這個姓氏十分少見,所以我才記住了。」
「還有呢?」她不敢告訴他中部有幾百萬人,光憑姓氏實在難找。
「當地好像盛產酒類,哦,我想到了,是紹興酒!」他還記得當年的某些對談。
「南投埔里!」趙君吟電射般想起。「只有這個地方最可能。」
「剩下的部分就要靠自己慢慢打听了。」渡野潤一頗為無奈。
「不會太難的。」她雙眼發亮,「只要查出山上有多少人家及當時捐的林地位置,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這要花不少時間和金錢啊!」
「別擔心,為了錢我嫁了一個有本事的日本丈夫。」她半開玩笑的自嘲。
「是哪位啊?」身為日本人,他倒是滿好奇的。
「利川章雲」
「那個有名的年輕財閥?」他挑高了雙眉,一臉的佩服,「你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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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有錢好辦事,趙好貞很快依線索找到二十幾年前父親和對方相遇的地點。也大致推斷出是哪一戶人家,但是她不敢貿然登門拜訪,因為這種事十分尷尬而難以啟口,她只好先聯絡律師丹尼爾,要他帶著文件秘密前來台灣會合,再進行正式的拜會。
就在等待中的那幾天,渡野潤一被安置在當地醫院悉心照顧時,兩人卻在報紙上得知杜環和趙君吟的消息。
「真是太過分了!」渡野潤一叫︰用看也知道是誰搞的鬼,「肯恩自己移情別戀被杜環抓到就算了,竟然還回頭找他的麻煩?」
「君吟現在一個人孤軍奮斗;不知道撐不撐得下去。」
趙好貞心疼不已,她對于妹妹中命運最坎坷的趙君吟相當愧疚,也很明白在二妹強焊的性格下藏著的是比誰都溫柔的體貼和善解人意,然而好不容易談了場戀愛,對象卻是個男同性戀,實在教人惋惜。
「杜環不是同性戀。」渡野潤一听了她的抱怨卻為杜環辯護,「他和每個人都一樣,在成長的過程中總有些不圓滿的陰影,所以價值觀才會扭曲,而你妹妹卻正好和他是天作之合,彌補了杜環最脆弱的部分。」
「說得好听,那為何在緊要關頭他卻躲起來了?」
「很多事是需要時間才能想通的,就說我。如果我早點打電話主動聯絡趙家,你們不就不用受這麼多苦了嗎?」他感慨萬千,「等他想通了,自然會主動站出來,我認為他是個有擔當的男人。」
趙好貞想想,還是拿起了話筒,「不行,我得冒險和她聯絡才可以,我要听到君吟親口說她很好才能放心。」
她忐忑不安的撥了趙家的專用內線,過了很久趙君吟才接電話。
「喂,我是趙君吟,你哪位?」
「我是大姐,你還好吧!怎麼聲音有氣無力的?」
趙君吟一听到是她,情緒便激動得不能自己,幾天來無處可宣泄的傷心全都借著眼淚撲簌簌地流出,「嗚——我快要受不了了,大姐你到底在哪里嘛?」
「別哭,大姐現在無法立刻回去陪你,我只能打電話听听你現在好不好。」
趙好貞頗為無奈,但她確實有困難。
趙君吟听她如此暗示,警覺的收起眼淚,她突然意識到大姐或計想和她說什麼,否則大姐的語氣不會如此不尋常,「對了,杜伯伯呢?」
「他很好,現在和我在一起。」趙好貞松了一口氣,也慶幸妹妹轉移了注意力,「你雖然遇到困難,我這邊卻大有收獲,還記得我這次回來的目的嗎?沒想到杜怕伯幫了我大忙。」
趙君吟大致明白大姐的意思,對于長久以來令人心煩的遺囑問題能夠解決,也感到寬慰,只是她自己心事正煩,所以情緒無法融人其中。
「感情的事太過絕對,大姐勸你不要猛鑽牛角尖,這樣很容易就會想不開,到時候你若是出了岔子,我絕對不會原諒杜環的。」
雖然不願意,但趙好貞還是轉述了渡野潤一剛才說的話,並且要她安心等待事情過去,到時候自有解決的辦法。
「放心吧!我不會做傻事的。」趙君吟信誓旦旦的保證。
「對了,我告訴你一件很有趣的事,我們的弟弟姓裘,很有意思的姓吧!」趙好貞想到明天就要會同律師到裘家,認為稍稍透露一點應該無關緊要,就算尼爾現在才知道,也不可能趕上他們的速度,「我想他是個種甘蔗的農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