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听過弗倫家族的事,但直到現在她仍然不敢抱太大希望,因為二十幾年來,她已經不知失望過多少次了,「資料很多,你要不要回家再研究?」
「沒關系,我先隨便翻翻。」夏萊爾在打開病歷夾之前,刻意瞄了趙貝茹一眼,他見她吐了一口長氣,知道她其實很在乎他的反應。
兩姊妹誰也沒想到夏萊爾很快翻了幾頁,就跳著翻過去,幾秒鐘之後竟然連看也不看就將病歷夾蓋起來,表情里閃著濃濃的懷疑意味。
「怎麼了,真有那麼糟?」趙婷芳急急問道,趙貝茹則仿佛是在等待宣判似的咬著下唇緊握雙手,一直保持沉默。
怎麼可能?這份病歷竟和他那天所見的一模一樣!
太多的問號讓夏萊爾滿頭霧水,尤其是那位大人物談及此事時的表情還令他印象深刻,可見這事牽連之深,必定遠超過他的想像。
夏萊爾當下決定暫時隱瞞這一段,之後再慢慢抽絲剝兩。
「這顯然不是一道簡單的四則運算題,除了加減法,可能還要用到一點微積分的概念什麼的。」他朝兩個女人眨眨眼,又恢復之前的閑適表情,其實這個難題早在之前就被他日思夜想,不到一個月就破解了,「我還是帶回去慢慢研究吧!」
精明的趙婷芳一見到他的表情,立刻放心的笑了,「三姊你放心吧!他每次要整人之前都會露出這種神情,我看他是有把握才對。」
「你別亂說,手術這種事是說不得準的。」他沒想到自己露出馬腳,連忙改口免得她們誤會,「我想如果一切順利,成功率大概有七到八成吧!」
趙貝茹仍有一點不可置信,「雖然數字令人欣慰,但是我很好奇你根本沒看清楚病歷,怎麼……」
「信不信由你,我曾經夢到過這種題目。」他神秘的說,「不過目前最大的難題,總該是擺平你那難纏的老公吧!」
第五章
喬峻知道老婆瞞著自己先和醫生見面之後,已是火冒三丈,等到真正和夏萊爾見面時,更忍不住對他怒目相視,並不時打量著眼前看來一點經驗都沒有的年輕醫生。
「你就是夏萊爾吧!那個連病歷都沒看清楚就自告奮勇想為貝茹開刀的年輕醫生?」
趙家的大廳里,此時因為喬峻的不友善措辭而使得氣氛變得比冰塊還凝重,即使夏萊爾早有心理準備,仍然被他一句話惹得臉色數變。
「喬峻,沒必要對人這麼不客氣吧!」趙君吟立刻提醒他,回頭對夏萊爾致歉。
「對不起,之前我們怎麼和他溝通都沒有用,他堅持要見到你才作決定。」
自從大姊趙妤貞遠嫁日本之後,她就變成家里最大的長輩,除了趙貝茹之外,唯一能制住喬峻爆烈脾氣的人。
「他本來就值得懷疑!」沒想到這次喬峻連一點面子也不給,「他看來這麼年輕,經驗充足與否尚且不知,再听到他連病歷都不用看就敢開口保證手術成功率會超過七成,我怎能憑著他是趙婷芳的朋友就放心的讓他為貝茹動刀?」
喬峻這番話說得振振有詞,夏萊爾覺得不無道理,心情才稍稍平復些,不過趙婷芳則無辜的聳肩扁嘴。
「你給我過來坐下。」趙貝茹不疾不徐的語氣比什麼都有效,一開口果然讓喬峻毫不猶豫的立刻收拾起凶惡的表情,轉身回到趙貝茹身邊的沙發坐下,變得比貓還乖。
「大家不要怕,喬峻其實收斂不少,但只要關系到我,他就會特別敏感暴躁,變得有些控制不住,因為他太在乎我了。」趙貝茹雖是道歉,但表情卻是甜蜜的,看來她很能「享受」被關愛的方式,而喬峻也似乎和她約法三章,乖乖接受她的管東。
「對不起。」這次換喬峻小聲道歉,不過不是對著大家,而是朝太座拉手,而趙貝茹理所當然的回頭擁著他,算是原諒,兩人的神情間滿是恩愛。
奇特的相處方式看得眾人嘖嘖稱奇,喬峻夫婦卻十分自得其樂。
「哇!好可怕的御夫術!」趙婷芳和夏萊爾不禁面面相覷,離家數月的她沒想到三姊竟然有這種功力,不僅羨慕婚姻所帶來的改變,同時也幻想著自己以後或許也可能有這種際遇。
「以後你結婚時,我會記得送個精美的項圈給你當禮物的。」夏萊爾似乎又看透她的心事,湊近以法語向她耳語,「不過條件是你必須找得到願意被你套住的笨蛋。」
趙婷芳從美夢的泡沫中清醒,心虛的紅著臉,不高興的捶了他一下,瞪眼暗示還好其他人的法語都不太靈光,否則要是給喬峻听到就麻煩了。
喬峻雖然听不懂法語,不過他大概能猜得出來他們準是在取笑他,眼看他又要發火,趙君吟趕緊幫腔,「小妹你離家太久所以搞不清楚,喬峻其實是個溫柔體貼的男人,不僅對貝茹照顧得無微不至,而且為了彌補以前的過錯,也不再常常發諷了,尤其是對自己家人相當忍讓,不信你問他本人,對吧!喬峻?」
趙君吟不希望讓一些小事阻礙了治愈妹妹的機會,所以頻頻朝趙婷芳示意。
趙婷芳和夏萊爾雖然及時將竊竊私語的表情恢復正常,但是今天的喬峻似乎不吃這一套,他冷冷的看著夏萊爾,「我離開景福會是為了貝茹,善待趙家的女人是因為愛屋及烏,但這並不表示我一定得買你的帳,或是眼睜睜的見你用我听不懂的語言嘲笑我,事實上,如果你不是站在趙婷芳身後,說不定你現在已經少了好幾顆門牙了。」
夏萊爾听了不禁冒起一把無名火,原本有說有笑的神情全收了起來,不顧趙婷芳在旁扯他的衣角,反而刻意朝喬峻跨前一步,兩個男人霎時對峙不下,誰也不讓誰。
「很抱歉我和婷芳的耳語被你誤認為是種冒犯,但是我可以在此澄清,剛才我絕對沒有講到你本人。」夏萊爾一頓,他自認說得十分技巧,至少他的確沒有直接街著說喬峻的壞話,「但是我也沒有見過像你這樣蠻橫不講理的人,只憑自己的好惡,就隨便給人臉色看,難道你不會想過或許我是唯一能拯救你老婆心髒的醫生嗎?」
一句假設竟將喬峻逼得啞口無言。
「我……我之所以會對你不信任,還不都是因為你異于常人的態度?」喬峻也有話要說,他努力從思緒的整理中保持清醒,「你既沒有治好貝茹的強烈動機,所謂的治愈把握也都無憑無據,都是你的自由心證,以一個明白病人病情的家屬立場,我怎麼能對你放心呢?」
趙婷芳見夏萊爾幾乎要街上前去,不禁擔心兩人會就這麼打起來,頻頻對趙貝茹示意,結果趙貝茹竟露出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指指喬峻,表示他說的也有道埋,她不能每次都強迫他忍耐。
喬峻瞥見老婆支持他,不禁得意的大笑,「哈哈!這次連貝茹都和我擔心一樣的問題,小妹你沒話說了吧!」
趙婷芳無助的轉向趙君吟,沒想到趙君吟卻抱著看好戲的心態,睿智的只說了一句,「我看他們倆現在是旗鼓相當,就得听听看誰說的有理了。」
喬峻或許態度失當,但是無非也是為了提醒其他人,不可隨便相信一個外來者,放心的任他進行可能傷害到趙貝茹的手術。
何況趙家本來就有潛伏著的敵人,誰知道對方會耍出什麼手段?
這樣的懷疑雖然有點殘酷,但對夏萊爾不啻也是種提醒,他必須先得到趙家人全部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