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當她以抱歉的語氣向趙君吟說這件事時,這個可愛的大妹卻無所謂的拍拍她的肩,「以我的脾氣而言,恐怕你為我開再多家出版社也會被我弄倒,何況我雖然常換工作,但學得也不少,所以別嘆氣了。」
趙妤貞常常望著三個懂事的妹妹,暗暗向在天國的父母祈禱,希望她會有能力將整個趙家的產業再度撐起,讓她們能恢復以前的生活,過有保障的幸福日子。
不過話雖如此,事實卻橫在眼前——她將自己名下的所有產業全部忍痛出清,盡量多籌些錢做為利息損失的準備,所以她自己的存款瞬間由九位數降至六位數,堪堪足以過日子,一方面還得想辦法在茫茫人海中尋找從未謀面的兄弟,不過詳細情況她不願讓妹妹們知道太多,免得造成她們的心理壓力。
即使她從來不是需要穿金戴銀、身著華服,或者要坐名貴轎車才能出門的奢華女人,但是尋找親兄弟這件事卻不能假手他人,自己親身尋找時卻又不免要花很多錢,一時之間難免出現左支右絀之慨,讓她暗暗叫苦。
原來在龐大的事業體系中,趙有庭是以不同的身份,包括法人機構及該地公民中挑出的人頭,借其名義將不同的事業交互串連運作,所以最終能產生為數驚人的規模經濟,趙妤貞在弄懂之後,慶幸當初沒有將父母的死訊公開宣布,她花很多時間列出順序,再以電腦發訊,輪流告知當地事業的經營代理人總裁自行放假,要求他們代為管理一陣子,如此一來,她不僅減低了工作的負荷量,不必每天應付從世界各地傳來要求趙有庭親自處理的訊息,降低了被識破身份的可能性,更使得企業因為總裁不在而產生的不正常運作減至最低。
畢竟很多事她之前都沒有參與,若被發現真正的總栽已經去世,必然會引起負面的連鎖反應,紕漏更將接踵而來,任誰有三頭六臂也應接不暇。
但是需要嚴格確認身份才能接手的金融類投資,卻是她最頭疼的困擾,她傾盡全力籌錢正是為了彌補將這些動彈不得的投資任其放兩年之後的損失,落差的十億元讓她連在睡夢中都會因此驚醒。
正因如此,趙妤貞更有非早日找到親人不可的理由,若想維持住案親一生的心血,就需要第五個人的簽名才行。
驀然間,她想起電影「第五元素」的情節,不禁覺得好笑,人家是為了拯救地球而尋找第五元素,她卻只是為了保住案親生前的夢想而努力,兩者可謂天壤之別。
「好久沒看電影了。」趙妤貞嘆道,不過她沒時間去想這些,因為昨天深夜她才從國際電話中輾轉得知父親生前有個好友住在日本,或許對方會知道一些往事,如此說不定便可以查出些許線索了。
想到這里,她把三個妹妹們召集至客廳,宣布她將會有短暫日本之行的消息。
「日本?你會去很久嗎?」趙君吟對于她要單獨遠行直覺反對,尤其是坐飛機,父母因而雙亡的記憶讓她產生強烈的恐懼感。
再者,趙妤貞一不在家,她便必須取而代之,成為這個家庭的支撐者,問題在于平日她的依賴感就極深,讓她不願也沒有能力取代,她甚至還沒作好心理準備。
「大姊,你若一走,我們對于處理爸爸留下的事情根本毫無能力,那怎麼辦?」
趙婷芳細心的提出問題,她記得電腦二十四小時都有可能傳一些除了大姊之外誰都看不懂的東西進來,屆時該如何是好?
「連同電腦和一些設備,我必須運到日本,以免延誤了處理的時效。」趙妤貞頗為無奈。
「你會很快回來嗎?」趙貝茹不舍的攬著她的手,「感覺上你好像要去很久。」
「不一定。」趙妤貞最擔心的也是這個柔弱的妹妹,她的身體十分虛弱,但是又找不到有把握的好醫師替她動手術,所以她始終無法做比較激烈的運動或遠行,現在家里又出了事,開刀的事又不知要拖多久了。
趙妤貞愛憐的撫模著妹妹的一頭秀發,「此事可大可小,若能找到線索,我說不定會一路追查下去,若沒有進一步消息,我會空手而回也說不定。」
趙貝茹無奈的閉上嘴,她雖然希望大姊能陪在她身邊,但總不能因而對老天許願,希望大姊空手而回吧?
「至少讓我們陪你去日本嘛!」趙君吟難得撒嬌,「就像以前陪爸爸一樣。」
四姊妹想起以前全家人在飛機上度過的快樂時光,不禁神色黯然,各自沉默了下來。
「很可惜我們已經沒有這份預算了,現在生活中的各項開支都要更節省,這就是最近我遣散僕人,縮減支出的原因。」趙妤貞不得不乘機提醒妹妹們,「何況以前我們有自己的專機,所以貝茹跟著乘坐比較不危險,現在可不行,我不想節外生枝,制造麻煩。」
趙君吟听到家中的經濟情況竟然已經拮據至此,不免嚇了一跳,「情況真的有這麼差嗎?我記得大家名下還有一些不動產才對呀!隨便賣一些應該足以支付開銷吧?」
基本的經濟和理財觀念,趙家四個受過大學教育的人都還懂一些。
「現金的九成都被我直接調去準備支付利息的虧損了,大家名下的車子、首飾珠寶之類易于變賣的值錢物品是為了以後的不時之需而保存的,至于小妹那座古堡,不僅交易金額過大難以立刻賣出,而且急著變賣容易被殺價,更可能引起別人的懷疑,畢竟知道爸爸事業規模的人沒幾個,但是一旦知道了,若是有能力從中搞鬼,憑我們的力量怎麼應付得來?還是小心為上吧!」
其他三人不得不認同,但是趙婷芳細思之後卻又開口,「大姊,如果我找到可靠的買主,價錢又高,這樣可不可以賣呢?」
她從小讀的都是貴族學校,多得是有錢人子弟的朋友和同學,只是礙于趙妤貞的命令,要求她不可以向別人開口借錢,免得消息傳開,所以她才按兵不動的,現在只是找個古堡的買主,應該不要緊吧?
「還是不行!」趙妤貞嚴詞拒絕她的提議。
「為什麼,」趙婷芳被她的態度所嚇,淚水已經在眼眶中委屈的打轉了,「我只是認為這樣既保險又能減少大姊你籌款的負擔啊!」
趙妤貞發現自己的態度過為嚴厲,心想還是說清楚的好,于是她改為柔聲勸慰,「我之所以堅持不賣,是因為兩年後若事情始終無法解決,那座古堡便是你們幾個的嫁妝了呀!我不得不作最壞打算,對你們先行保障。」
一句話點醒了三個人,也讓她們知道事情可能變得更棘手的程度。
四姊妹一番相擁,又恢復了之前的溫馨情誼。
「大姊,你剛才說古堡是‘我們’幾個的嫁妝,那你呢?難道你沒有結婚的打算?其實最該早點打算的人是你啊!」
趙貝茹突然想到趙妤貞剛才話中的語病,故有此一問。
「再說吧!我現在心里煩得很,實在沒心思聊這些了。」
趙妤貞隨口擋兩句,便藉機要休息而回房了,其實她明白若說出她打算為父親的事業終身不嫁的主意,必然會遭到妹妹們的強烈反對,所以絕口不提。
走進房間,她疲累至極的倒在床上,經過今天的談話,她更加確定妹妹們和她的差距實在太大,復興家業的責任更加不能推卸給別人了。
「爸爸,為了守住你的事業,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努力做到的……」